《坑读者记》萧萧落秋

9、防毒面具

　　一个月的军训生活在吵吵闹闹中落下帷幕。程孜秉承着大事不犯的原则，选择性忽略自己小事不断的事实，给教官填足了麻烦。程孜保证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懒得按照要求做，并在规则允许的最大范围内放松自己罢了。尽管这种做法正好与军训的宗旨背道而驰。

　　陈平倒是没再出事，在从医务室出来后，乖得不行。但程孜无意看到过，这小子曾趁着休息时间偷偷看藏在衣袖中的纸条。这得对书有多执着啊，哪怕弄成小纸条也要带到训练现场。这种精神绝对感动了教官，程孜不止一次看到过姜教官对着他们的方位叹气，但却没有真过来说什么。

　　军训总结大会过后，新生重新恢复正常学习生活。为了祭奠——送别虐待了他们一个月的教官们，专门举行了饯别晚会。

　　江林很快在晚会上找到姜晨，其他教官的周围都围着一圈学生，依依不舍地，只有姜晨的周围，三米内完全是真空状态。

　　江林挤过去，和这个久别半年的哥哥碰杯：“终于能和你说句话了，怎么没来理科系？”环境调节系属理科，姜晨虽然是军训活动的总指挥，但主要负责的是文科系，不经常在理科露脸，导致他想搭话都没机会。

　　姜晨扫了他一眼，锐利的眼神挡都挡不住。“你说呢？”

　　江林笑笑。自动脱离家族的人，半年内最好避避嫌，不和家族重要人物参合。姜晨不是姜家的嫡系，却是姜家在军事这一块的重要人才，按规矩不能随意和江林见面。事实上，他们现在能见面的机会，也就这个晚会而已。江林当然不会让话题就这么往呵斥的方向发展下去，家里不赞成他脱离的人多得是，眼前看自己长大的哥哥可是主力。“军训的感受如何？有没有碰上什么好苗子？”

　　姜晨皱起眉。“素质差远了。”拿部队的兵和学生比，学生绝对完败。“不过好苗子倒有一个。”

　　“哦？”江林来了兴致。姜晨的标准有多高，他深有感触，能被姜晨夸一句好苗子，可见确实有点本事。“哪个系的？”身体素质好的，应该是理科这边，入学一个月，江林差不多把整个理科的状况了解全了。他收集情报的本事向来是连家族都异常看重的。

　　姜晨冲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江林望过去，有些惊讶。“橙子？”这可是有名的捣乱者，军训中闹得沸沸扬扬，操场的忠实客户。比较神奇的是，程孜的军训评价却不是最低的，反而在中等。他犯得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只是犯得频度太高，又不知为何，关于他的流言传播得异常快且汹涌，这才广为人知。

　　江林深知姜晨的性子，训练人的手段很强，而程孜能再姜晨重点关注下我行我素一个月，光是这份个性保持度就很让人惊讶了。而现在姜晨居然还夸奖了他的身体素质？这个人，好像很有趣啊。

　　“身体素质差，但意识很强。”姜晨评价。

　　很强……“战斗意识？”江林若有所思。

　　“全方位的意识。”姜晨的评价一再拔高。

　　“这么看重，拉回去训几年，可以当你的接班人了。”江林笑道。姜晨一直在找寻好苗子，又总找不到满意的，为这事头疼过好多年。江林就曾经被姜晨拉过一段时间，后来还是因为脱出家族闹得厉害，这才没提。

　　姜晨摇摇头。“性格不行。”

　　性格当然不行。懒得要死，又死性不改，偏偏还踩在令人发怒的底线，没有正当理由真正惩罚。程孜更像一个老油条，深知规则不可触碰，却游走在规则的空隙，见缝插针地给自己捞油水。这种人不适合当兵，不好管。

　　江林看了眼悠哉坐在沙发上玩度仪的程孜，点点头。这性格确实不好当兵，但文学社一定得拉进去！

　　教官们被送走，课程开放，忙碌的校园生活迅速登场。广场上，校园网上，大楼上，几乎任何新生能看到的地方，千奇百怪的社团宣传广告铺天盖地袭来，试图闪花新生们的眼。

　　程孜今天特意去看了眼《污垢吞噬》的评论区。前些天评论区和平得令程孜心碎，他一直没敢点开。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污垢吞噬》存稿结束的日子。

　　“疯孜大大今天不更新了吗？”

　　“可能有什么事没能及时更新吧。”

　　“挖坑的更新一直特别稳定，猛地一断更，好不习惯。”

　　“楼上+1。”

　　评论区除了讨论剧情的，基本上都是这种评论。程孜心情微妙。接招吧，这才只是开始。

　　进入作者后台，点击发表新文，在标题一栏输入“倾天覆地”。

　　《倾天覆地》是程孜根据《覆地倾天》写的同人文。主角还是一样的主角，前期的打压程孜一字未改，只是在第七十章时开始有细小的不同。程孜的笔下，主角的历程将会由这些细小的改变开始，一点点变得完全不同，呈现一个与木窗笔下绝对完全不同的剧情。

　　直接把第一章写成第七十一章，上传所有约一百五十章的存稿，设定每天发布四章，程孜顿觉心情舒畅。

　　不知道木窗看到自己用这种方式写他的同人文，会有什么想法呢？这种打擂台似的挑衅，评论区一定会疯掉吧。

　　程孜迫不及待地刷新着书评区。文刚发表，评论区一片冷清，程孜却依旧孜孜不倦点着刷新。

　　突然，手腕的度仪轻微震动了一下。程孜看去，是个通话请求，想也不想地挂断。

　　在军训结束后，他的收件箱就一直活跃着，程孜设置为非好友全部无视，也顺带无视了所有好友的通信。说起来，列表真正认识的好像就两个。一个江林，一个快递小哥。

　　又一个通信请求，程孜分神看了一眼，是江林。想起江林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小强气势，程孜点了接听。

　　“呦，橙子！”活力满满。

　　“有事说，没事挂。”程孜早就学会不和江林客气了。

　　“别别别别。”江林还真怕程孜挂了，这人懒得和考拉有一拼，好像对通信交流还有阴影障碍的样子，下回等对方接真不知到猴年马月，赶紧说正事。“来参加文学社的迎新晚会吧。”

　　程孜挂了通信，接着刷网页。没一分钟，通信请求不间断地响着，程孜无奈，接起来。

　　“你最近是不是在买防毒面罩，我知道哪个最便宜最实用。”一听接通了，江林忙不迭地率先抛出诱饵，生怕来不及说就又被挂。

　　程孜顿了顿。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想买什么的？这种事，他根本就没和任何人说过吧。

　　“所以来参加吧，就两个小时，地点在大学生活动中心二楼，今天社长副社长都在，我可以介绍副社长给你认识哦，那可是个大触，三星作家。”江林趁热打铁。

　　程孜看了看自己笔名后面缀着的三颗星，不得不承认内心升起些兴趣。

　　“而且偷偷告诉你一个独家消息，副社长还认识传说中的木窗天王哦。”江林的声音压得很低，鬼鬼祟祟的。

　　程孜又看了看毫无起色的评论区，最终决定出门一趟。

　　网上的防毒面罩种类太繁杂了，他一点都看不懂，江林知道的东西好像很多，去一趟不亏。说起来，这小子完全就可以开个情报屋了吧。

　　大学生活动中心很是嘈杂，有很多社团在开迎新晚会。程孜小心避开一个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的人，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江林。

　　“可算把你约出来了！”江林一脸欣慰。成就感啊，整个学校那么多人想和传闻中的风云人物说句话，有程孜的注意力光环在，文学社绝对能吸引更多的新生。

　　“面罩。”程孜真就没和江林客气，把早就挑好的几种给江林看。和自来熟的人，客气只会沦陷得更深。

　　“这些都不行，市面上卖得都没什么好货。等我回来给你专门做一个，保证效果出众。哦，不要钱。”江林随意说着，领程孜进屋。

　　程孜默默收起度仪。做一个……不愧是四大家族出身，够大气。

　　这个世界不必之前，防毒面具的原材料难入手程度比烟高出三十倍。毕竟改善环境的东西还是比破坏环境的东西贵。

　　虽说是迎新晚会，其实也就是一些新入社，或者说有意愿入社的新生们坐到一起，做做介绍，玩玩游戏之类的。程孜随波逐流地跟着鼓掌，一直进入到自由讨论环节，起身打算走了。

　　“等等，橙子，还没给你介绍人。”江林眼见地看见，连忙跑过来。

　　程孜认真看着方才忙前忙后的江林，内心对此人的佩服又上升一层。根据程孜的观察，江林应该是这个晚会的负责人之一，刚才那么乱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注意到他这个打算偷偷从后门溜走的人，这得是多好的眼力。

　　江林让程孜等到晚会结束再说，程孜也就这么等了下来。他现在没什么别的可干，江林又许诺给他做一个防毒面具。要知道这可是千金难买的东西，有求于人的话还是得给人几分面子的。

　　晚会结束，新生散了大半，剩下的就是骨干纳新，有意向做文学社领导层的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褪去，程孜突然发现一个熟人。他在学校的熟人不多。笔直坐在第一排，面前亘古不变地摊着一本书。是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