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小当家]斗味》匪*

23、第23章

　　菊下楼的天空还是蓝的。
　　树还是绿的。
　　我依旧爬在树上最高的树叉里看着天空发呆。树下一个女人眯着眼望着远处。
　　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阿玲在，阿飞在，我也是老样子。院子里的花草不多不少，只是少了阿贝，还有绍安。
　　“真好。阿飞也回来了。”
　　阿玲抬头望了我一眼。
　　世事无常。我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的天。
　　“小当家，你心里其实装不了事的。那样不仅苦了你，也会苦了别人的。”
　　我点点头，“阿玲姐好像挺了解我的嘛。”
　　阿玲嘴一撇乐了，“小当家，差不多就行了，你还要和阿飞闹到什么时候嘛。”
　　闹？
　　这是什么鬼？
　　阿玲表情很平淡，“小当家，你把自己想得太差了，才会不敢靠近他。其实你最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小笨蛋，好好想想吧。我去摘菜了。”
　　“听不懂你说的什么鬼话，你还是摘你的菜吧。”
　　我笑笑。我们家的女人有时怎么都跟猴一样精明呢。
　　很久前的傍晚。
　　一个下着雪的黄昏。我在雪地里捡到了一个孩子。当时，他的小手死抠着我的裤角。我一甩腿没甩开。
　　便看见了比落下的雪花还要晶莹的眼睛。他正看着我。
　　阿飞的眼睛就像一颗流星缓缓追着我的眼睛。
　　那颗流星终究砸进了我的眼睛里。
　　那个下着雪的黄昏里，我的心跳个不停。

　　回锅肉。
　　麻婆豆腐。
　　担担面。
　　红烧肉，棒棒鸡。
　　桌上一堆吃的，看得我头晕眼花。
　　“不许偷吃。”
　　后颈忽然冒了冷气。我瞪上了他，“你眼瞎啊，谁偷吃了？”
　　阿飞看了我一眼，“不许咽口水。”
　　我想死。哼了哼，咽了口水，“谁咽了？你看清楚。”
　　阿飞盯着我，“不许骂人。”
　　我心里刚要问候一句，一瞪他，他立即瞟了一眼，“心里头骂人也不行。”
　　我火了。连手带腿的往他身上侍候了一遍。
　　后来我们都歇躺下了。决定不用川菜。
　　果然朱七用了川菜。
　　而我们反其道出了个想不到的。北京烤鸭。
　　剩下的就看大家谁会动歪脑筋了。
　　四郎、嘟嘟、阿玲，帮忙择菜、洗菜、切菜。原本可以容得下一个人上窜下跳的厨房硬是塞满了三四个人。灶台的炉火烧得红红的，锅里的油滋滋地冒着。
　　盘盘碟碟一一摆放整齐。上面放着切碎的葱丝、姜丝、红椒丝、青椒丝。
　　我握着刀。
　　曾经那一刀差点砍断了骨头。只是为了从此不再拿刀。
　　然而一切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如果想要抓住自己想要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现在。好比我手里的这把刀。
　　“怎么了？”
　　阿飞忽然担忧的表情。
　　我幽幽地转过脸，“呜呜呜……美人……大爷紧张死了……”
　　噗！
　　一把蒜头砸到了我的脑袋上。

　　十岁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阿飞就心里一动。
　　也许他是美少年。
　　也许他哭得太让人心疼了。
　　也许是因为他晶莹闪烁的眼睛。
　　我想我是喜欢阿飞的。
　　我总是忍不住偷看他。没事就爱在身边捣乱。惹他生气，惹他皱眉。他只要一高兴了我就爱掐他。掐得他把嘴鼓得圆圆的。
　　但是每次绍安都会逮住我们。
　　“哟。小当家啊，阿贝最喜欢阿飞了。你欺负阿飞的话，小心她骂你哦。？“
　　是啊。绍安每次都会拿阿贝说事。
　　女人有时真啰嗦，“小当家。你都多大了，别老是游手好闲的。你想过自己以后要干吗嘛？”
　　“小当家。你看看人家阿飞多懂事，什么事情都会做。你说说你，你除了吃了睡，睡了吃，你还做了什么？”
　　“小当家。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小当家。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很多年以后，我总是会想起有这么一个女人总是在耳边喋喋不休。她担心我，守护着我。只希望我每天可以过得好些，吃喝不愁。
　　她从未想要我做什么大事。
　　她只是害怕她不在的日子里没人照顾我。
　　我却总是想不起她的样子。却记着那段岁月。
　　阿飞走的那天悄无声息。
　　我看见空荡荡的房间，转身跑向野外树林。
　　“阿飞。”
　　“阿飞。”
　　我忽然哭了出来。我掉进了河里哗哗地流眼泪。
　　我亲手把他捡回来的。现在又亲手把他丢掉了。我欠阿飞的怕是永远都还不清了。
　　那天，我偷偷背着绍安哭得眼睛都肿了。
　　后来我变得更加无所谓了。
　　反正我有依靠。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只管自己吃了睡睡了吃。
　　再后来阿贝死了，绍安也死了。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里也是没有什么永远的东西。我越是想要的东西，失去的时候就越痛苦。
　　我再见到阿飞时心里还是一动。
　　但我终究是跑了。
　　我害怕失去。也害怕阿飞会像绍安一样离开。
　　世界虽然很大。但我们注定无处可逃的。兜兜装转，我们又撞在了一起。

　　我们在瀑布里邂逅了迦楼罗。
　　它和阿飞一见钟情。就像我和我的永灵一样。
　　阿飞没有带迦楼罗走。他把它放在了安静的地方。总有一天，阿飞会再回来带它走的。
　　“听说迦楼和永灵是一对。是吗？”
　　四郎嘟了一句。
　　一伙人早早地吃了晚饭，围了帐篷。
　　我吃撑了在村子的野地里瞎晃。
　　暂时丢掉阿飞、嘟嘟、四郎的声音。大口吸着气。一嘴牛粪味。再吸。然后，在牛粪味里打了个饱嗝。
　　然后在牛粪味里快要呛死的时候回头了。
　　有人站在河边上。
　　偶尔静静地发个呆。
　　有时会捡起石块幼稚的打在水面上。
　　偶尔也会惊讶他若有若无的惆怅。
　　阿飞瞥过脸。正好一眼看见我在偷看他。
　　我先笑了，“你可以臭美的以为我在偷看你。事实我就是在正大光明地偷看你。“
　　阿飞却没了以往的一本正经，笑得贼好看，“好看吗？“
　　我呵呵地的一扬眉，“美人当然好看了。美人在想什么呢？”
　　阿飞垂下眼睛，“不知道这条路还要多远？”
　　我耸耸肩，“其实这世上本没有路的。只是人走得多了便有了路。所以……”
　　他诧异地盯着我。
　　我仰起了脸，“你若厌了，这条路便已经到头了。你若继续，路便一直都在脚下。”
　　阿飞听后笑了。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油嘴滑舌。”
　　忽然觉得此时的霞光很漂亮。阿飞的眼睛更加漂亮。
　　“阿飞。”
　　他没反应地看过来。
　　我豁然开朗地笑出声，“阿飞。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阿飞一楞。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这么直接。
　　阿飞还是楞楞的。表情也僵住了。
　　天空的霞光红得像团火。
　　阿飞的脸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