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芳华》焰草飞飞

43、名震天下（一）

　　“呃？你刚刚说什么了？”慕容杰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眼中却有一道异光划过，“你刚才低着头声音又小，我没有听清楚，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也没什么重要的，没听见也不妨事。”欧阳暮雪笑了笑，避重就轻地一笔带过，不再愿意多说一个字。

　　慕容杰并不傻，欧阳暮雪的话他并非没有听清楚，相反的，他可是把欧阳暮雪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之所以要这样问，是为了麻痹欧阳暮雪，让他放下戒心。他清楚的知道，欧阳暮雪瞒着他一些事情，而这事可能关系到他们的未来，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他都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就算是欧阳暮雪想要挑明，他也依然希望可以尽量拖延，哪怕多延续一天，于他而言也是幸福的。

　　所以慕容杰继续扮演着傻乎乎的小跟班角色，没心没肺地请示欧阳暮雪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欧阳暮雪就安排给他一些采集药材的工作来做。

　　所谓的采集药材，包含采摘和收集两项内容。而药材，根据欧阳暮雪的方子，大多是些食材。

　　而福寿村荒废已久，粮食更是颗粒也无，再加上这村落是疫病中心，方圆百里之内人迹罕见。要在这种地方寻到药材可是比登天还难啊……

　　暂且将慕容杰的采药艰难压下不提，来说一说欧阳暮雪的发现。

　　身为大夫的欧阳暮雪安排给姜仁跟慕容杰任务之后，自己也没有闲着，他现在正忙着勘测地形呢。

　　欧阳暮雪绕着村子走了那么一圈，发现福寿村地处盆地底部，四周群山峻岭环绕，鲜有溪流流过。该地虽处南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缺水之地。这里水源如此贫乏，又是如何发展农耕文明的呢？

　　欧阳暮雪聪明的大脑在极速运转。根据巫咸留下的关于农事的记载，但凡兴农之地，必有其兴农之因，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一个要素也缺少不得。

　　所谓“天时”，则是适应农作物的生长规律种植农作物，春播、夏长、秋收、冬藏。

　　所谓“地利”，则是在适宜农作物生长的地域种植农作物。再好的品种种在不适宜的地方，也会犯南橘北枳的错误。

　　而且，不同的地形对农作物的要求也是不一样的。平原地区适合种植小麦，山地地形更适合栽植果树。反之，换上不适宜的品种去种植，劳民伤财不说，根本就不会得到任何回报。

　　所谓“人和”，则是人的主观能动性了。众所周知，天道酬勤嘛。勤快的人自然要比懒惰的人更容易获得个好收成。

　　据欧阳暮雪的前期观察，这里过去是种植水稻的，也就是说，这里的水资源应该是很丰富的，最起码不会贫瘠到这个地步。

　　应该是有水源的。可是这水源又在何处呢？

　　欧阳暮雪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在临近村庄的周边山林里寻找水源。

　　“这是？！”欧阳暮雪惊喜地叫出声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些百姓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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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杰回去的时候，已是夕阳西落、暮色将至。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很好地阐述了何为『出师不利』……

　　木门被他“嘎吱”一声推开，“暮雪，我……”

　　“你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了。”

　　欧阳暮雪满脸喜色，宛若朝霞的艳丽颜色透过他略微苍白的面庞，显示出不一般的风情来。原本垂头丧气自觉无法跟欧阳暮雪交代的慕容杰，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一阵失神，将那些劳什子的不愉快、不甘心都统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慕容杰毕竟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就算被美色所惑也没有忘记正经事，想到他没有完成欧阳暮雪交代的任务，一张脸就整个垮了下来，“暮雪，我有违重托，我……”

　　欧阳暮雪听了他的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采集药材这件事，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挑了挑嘴角，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知道这里荒芜许久，要找到药材是很有难度的事情。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寻到。”

　　“可是……”

　　“你今天也辛苦了，就好好歇会儿吧，甭考虑那么多。”欧阳暮雪知他心思细腻容易胡思乱想，便过去拉他的手，将他拽进屋子里，省得他一会儿羞愧的连家门也不敢迈，泪奔而去。

　　“暮雪。”

　　“乖啊，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欧阳暮雪揉了揉慕容杰的头发，顺便帮他顺顺毛。

　　显然，“好消息”三个字对慕容杰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他立马眼睛一亮，目光炯炯地紧盯欧阳暮雪的双眸。

　　“我找到水源了。”欧阳暮雪自豪道。

　　“……”慕容杰闻言，差点摔到地上去。这治瘟疫跟找水源有半毛钱的关系没，有没？？？

　　欧阳暮雪险险扶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的慕容杰，无力道：“你是不理解我的话吗？”

　　如果慕容杰回答“是”，欧阳暮雪就会去敲他的脑袋了，这慕容杰的智力什么时候退化到这么惨不忍睹的地步了。

　　“我只是不明白治瘟疫跟找水源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而已。”慕容杰一副“我才没有那么傻”的鄙夷神情，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还是很期待欧阳暮雪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唉～”欧阳暮雪看到慕容杰这种呆萌的表情，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只得耐下性子解释：“瘟疫肆虐跟环境有关，这里的环境污染严重。由于人为的大肆破坏环境，扩大耕地面积，致使水源枯竭。你记得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么，〖既是瘟疫，自然有治愈之方，但是治标不治本，若是想要完全根治还需要耗费一番功夫的〗。”

　　“所以，你就寻找水源？”

　　“嗯，改善饮水条件才能够抑制瘟疫的蔓延，这就是我所说〖若是想要完全根治还需要耗费一番功夫〗的原因。”

　　“我懂了。”慕容杰了然地点点头，又问他：“我们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以赤小豆、糯米，浸水缸中，每日取水用。”欧阳暮雪笑笑，“刚好，我这里赤小豆、糯米皆有，明日就命姜仁搬出水缸浸泡，取水给百姓服用。你给我打下手便好，你毕竟是出身名门的大少爷，那些粗糙活计还是留给粗糙汉子去干吧。”

　　“呃……”慕容杰扭过头同情地瞥了姜仁一眼，他被欧阳暮雪刻意忽略了半天，快跟空气一个等级了。

　　“……”姜仁更是欲哭无泪，他那个恨啊，若是知道得罪欧阳暮雪会是这么个下场，他死都不会得罪他一丝一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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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仨人便各司其职，自顾自忙碌了起来。

　　虽然方子简单，但是用量绝对是个技术活儿，少一分达不到效果，多一两便要人性命。

　　也因此，慕容杰更加小心谨慎，拿个小秤称重量的时候，一双眼睛盯得死紧，生怕差之毫厘，草菅人命。

　　欧阳暮雪则将慕容杰称好的赤小豆、糯米浸泡在自己发现的泉水之中，按照一定的规律顺逆流搅拌。之后叫姜仁将泉水分发给百姓饮用。

　　这样的工作一重复就是五天，到第六天头上，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发生了。

　　原来他们斩杀守卫闯进疫区的事情被江都府衙上报给了朝廷，宣帝震怒，命大将军周彧绞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贼子。

　　宣帝身边最受宠的宦官宁奇闇便伺机进谏，愿意同大将军周彧一同前往疫区，斩杀残害兵士的贼人，为陛下分忧。

　　宣帝闻言龙心大悦，赏赐了宁奇闇良田百亩。

　　宁奇闇谢恩之后，又赞扬了一番陛下的丰功伟绩，说宣帝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仁慈君主，有宣帝这样一位千古明主君临天下，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朝中其他大臣听着宁奇闇的奉承话，纷纷表示好想掏耳朵，耳朵都快被这些阳奉阴违之言填满了。

　　奈何如今昏君当政，宦官掌权，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只能充当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一场足以改变朝政走向的“灭贼行动”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当时在朝堂上的大臣们万万没有料到他们会成为一场变革的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