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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两颗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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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儿,把这个给太后奶奶送去。”风清河停笔,将刚写好的信装到信封里,然后在上面盖上自己的一方印章,小纂体的清河两个字。
沈清歌放下手中的书,然后蹦蹦跳跳地从风清河的手中接过信,揣到自己的怀中。“爷爷,晚上我想吃城南柳家的烤鸡腿。”沈清歌跑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风清河说了一句。
“都说了多少次了,女孩子走路要稳,你再这样,担心嫁不出去。”风清河对着门口的小脑袋说道。
“嫁不出去才好,这样我才可以陪在爷爷的身边。穿花流月忆当年,你在何处凭吊我......”沈清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跑出了观星阁,只留下一串走调到听不出来原本的歌声。
风清河对着门口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重新坐回自己的观星台。风清河闭着眼,长长的白胡子垂到了一面巨大的水镜上,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在这涟漪中渐渐出现了整个浩淼的星空。无数颗星辰在这水镜上璀璨地闪耀着,风清河的白胡子如同一双手一般,将整个星盘随意地拨弄开来,片刻之后,诺大的星盘只剩下一颗星辰。一颗名叫紫薇的星辰。
紫微星在星盘上孤单地闪耀着,黯淡地如同一粒微小的尘埃。“紫薇降世,天下必有雄主出,乱世不久矣!”风清河说完之后,准备关上水镜的时候,星盘上突然爆发出一阵亮光,破军星赫然出现在星盘上。
“哈哈......”风清河捋着自己的胡子,站在水镜旁望着星盘上的两颗星放声大笑着。
“老师,破军......破军降世了。”一个穿着藏蓝色衣袍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冲进了观星阁,然后将自己占卜到的图纹交到风清河的手中。
风清河淡漠地看着自己所有弟子中最有天分的一个,然后开口道:“这不是破军。”
“老师,这就是破军。破军降世了,传说中的‘灵寂’即将到来了!”
“这分明是廉贞,难道你是说我这老师还不如你这刚入门的学生吗?”风清河生气地怒道。
“弟子......知错了。”年轻人低头对着风清河行了个礼。
“回去吧,为师要休息了。”
“是,弟子这就告退了。”年轻人低着头蹑手蹑脚地离开观星阁,然后轻轻地关上门,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风清河将年轻人送上来的图纹放到烛台上,淡蓝色的火苗迅猛地升起,只余下一撮黑色的灰烬躺在地上。
风清河随后拿出奏章,给南楚皇写了一封奏折。上书六个字:廉贞出,天下定。
沈清歌给太后送完信之后返回观星阁,途经御花园的时候,被一团盛开的木樱吸引了目光。在满园的绿色中,独独在角落里盛开着一簇粉色的小花。沈清歌借着繁茂的树木偷偷地潜了进去,慢慢地靠近那簇小花。
沈清歌蹲在地上,凑近木樱花,轻轻地嗅着那抹淡淡的芳香。
“一个怪物,竟然还想染指将军府的千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告诉你,你那个妖怪母亲已经死了,再没有人能够护着你了。你这一辈子都只能乖乖地当我的奴隶,永远都别想从我的手心里逃开。给我打,凡是打的好,本王有赏。”沈清歌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到一个锦衣玉冠的男子端坐在奴才的身上,指使着自己的手下殴打一个瘦弱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沈清歌认识,是南楚的七皇子——季慕斯。
“没想到一个男人能够有这么细腻的皮肤,弄得我都舍不得下手了。”
“三子,你的眼睛是不是被殿下新养的鹰给啄了,这哪是个男人,分明就是个雌雄莫辨的妖精,小心哪天被勾去了魂,可别怪哥哥我没提醒过你。”
两个家奴一边使劲地踹着季慕斯一边闲聊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语会传到上位者的耳中。而自称是王爷的男子亦没有呵斥,反而哈哈大笑着并让他们更加用力。
季慕斯抱着脑袋蜷在地上,任凭着那些暴雨般拳脚砸在自己的身上。季慕斯一直闭着眼睛,咬紧嘴唇默默地忍受着,在长达一刻钟的施虐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同一滩死水,毫无生机。
沈清歌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直到那群人离开后,沈清歌才从树木的掩映中走出来,拿着偷摘下来的木樱花蹲在季慕斯的身边。
“你是来嘲笑我的。”季慕斯淡淡地对沈清歌说。
沈清歌什么也没有回答,而是揪下一片木樱花的花瓣塞到季慕斯的口中,然后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甜,而且我爷爷还告诉过我,木樱花的花瓣可以治疗瘀伤。”
季慕斯躺在地上细细地咀嚼着,眼神清澈的如同一湾清泓,毫无怨念、仇恨这些负面的杂质。
“你以后要是再受伤了,可以到观星阁来找我。我叫沈清歌。”沈清歌又给季慕斯喂了两片花瓣后,将粉色的花朵带到了自己的头上,起身离开了御花园。
“沈清歌,沈清歌......”季慕斯就这样一直躺在地上念着沈清歌的名字。
“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算回来了。”季慕斯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被从小照顾自己的老嬷嬷抱在怀里。“这是怎么弄得?”看到季慕斯身上的伤痕,老嬷嬷顿时紧张起来。
“哦,这个啊,是回来的路上一不小心摔得。”季慕斯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清淤,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这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的,我怎么向云妃娘娘交代啊!”老嬷嬷抱着季慕斯又是一顿唠叨。
“嬷嬷,我饿了。”季慕斯开口说道。
老嬷嬷擦干自己的眼泪,然后牵着季慕斯进了屋子里。“今天有你喜欢吃的包子。”
“哦。”
老嬷嬷看着身边这个强装坚强的孩子,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对于季慕斯身上的伤痕,老嬷嬷又如何看不出来,那哪是摔倒,分明是被人殴打所致。老嬷嬷也知道这伤谁弄得,毕竟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能有多大能力保护自己,更何况还是鲛人的孩子。
关于七皇子季慕斯的身份,是这南楚宫中的禁忌,同时又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只因季慕斯的生母云妃是鲛人,七荒大陆上以美貌闻名的鲛人一族。
博物志有言:“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
对于鲛人的传说,在七荒大陆上最富盛名的当属轩罗帝。这位帝王曾经一统七荒大陆,但是却为了鲛人魅而放弃了自己一半的江山,最后被自己手下的四位将军推翻,自焚于为鲛人魅建造的独一无二的倾城宫。后世的史学家说轩罗帝是个昏君,为了鲛人这个异族而毁灭了自己的霸业。也有文人墨客称颂轩罗帝这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伟大的爱情。但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鲛人对于他们而言只意味着两个字,金钱。从那以后,猎鲛成为七荒大陆上最热门的职业。无数人投入到这个职业,但是真正能够将鲛人带回来的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死在了那片茫茫的海上。
而云妃是南楚皇外出狩猎带回来的女子,一个拥有着倾城容貌的农家女。自从云妃进宫后,南楚皇便一直盛宠不断。直到云妃因为难产而死,南楚皇才知道自己的宠妃是个鲛人。他将云影宫连同一众奴仆全部葬送在大火中,但是唯独留下了那个拥有云妃血脉的孩子。云影宫的大火一直烧了三天三夜才算完全焚烧殆尽。
而季慕斯让南楚皇扔给了宫里的老嬷嬷,自此再未关心过,仿佛从来都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嬷嬷,你知道观星阁在哪吗?”季慕斯突然抬起头问了老嬷嬷一句。
老嬷嬷停下正在盛饭的手,想了好久才回答道:“好像是这宫中最高的地方就是观星阁。”
季慕斯听后,没有任何表示,继续啃着自己手中有些发酸的肉包子。
吃过晚饭后,季慕斯爬上了房顶,一个人平躺着,望着天上的繁星发呆,不知不觉,天上的星星竟然变成了沈清歌的脸。季慕斯站起来,快步地走到屋顶最高的地方,然后寻找着皇宫中最高的建筑物。
一幢几乎高耸入云的楼阁静静地伫立在季慕斯的眼前,仿佛只要伸手就能碰到一般。“好高。”这是季慕斯唯一说出来的话,用一种冷漠的语气。
“爷爷,我今天遇到了季慕斯,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鲛人。”沈清歌一回到观星阁便边跑边将这件事告诉了风清河。“鲛人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看,除了眼睛,我喜欢他的眼睛。”
“呦,歌儿难道是相中了?”风清河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沈清歌抱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打趣道。
“才没有。”沈清歌一下子从风清河的腿上跳下来,然后叉着腰继续说道:“我沈清歌的夫君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他会以天下之礼来迎娶我!”
“哈哈......我们清歌好志气。”风清河大笑着,一双眼睛里透漏着剑的锋芒。
在黑夜的掩映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地消失在观星阁。不多时,一张写有“得沈清歌者得天下”的条子呈到了南楚皇的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