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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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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可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沈月姮在踏出库房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暗夜中四周空无一人,可压抑不住的呼吸声却此起彼伏,习武之人听觉敏锐更胜常人,她能听得出来其中大多是此前她交过手的大理寺官兵,但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高手混迹其间。
这句从她身后头顶处传来的问话更是让她一惊,说话的人语气悠然,自信十足,像是专门在这儿放好了陷阱等候已久。
密集的呼啸声从身后传来,无数从高处往下射落的箭矢全拿她当了靶子。沈月姮转身立刻又躲进了库房,一瞥之间看见屋顶上果然全是埋伏好的弓箭手。
“秦兄,这回可以瓮中捉鳖了。”舒云啸施施然从屋顶上飘了下来,向一旁的秦之梧招招手道。
立志要报碎瓦之仇的大理寺少卿踌躇满志,一挥袖,成群结队的官兵从门口涌入库房。
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董三一看先前的蒙面人一转眼又回来了,顿时欲哭无泪:“大侠饶命啊——”
沈月姮顾不上理他,加快脚步想要从库房后门出去,不料后门也早有埋伏,两面夹击。情急之下,她只好闪身从某两座书架间的间隙退走。
那些官兵依旧是两人一组,但是库房内每隔一段间距就放置着堆满卷宗的书架,场地狭小,视野受限,因而没能及时搜寻到沈月姮的身影。
瓮中捉鳖变成了猫捉老鼠,沈月姮行动迅速地摸黑靠近一扇窗,用力一推,发现窗户居然被封死了,看样子她这几天忙着暗中打听消息、搜集情报的同时,对方也没闲着。上次她打草惊蛇,对方这回就转手送了个守株待兔的陷阱给她,还真是礼尚往来。
“找到了!在这!”终于还是有一组官兵发现了她。
沈月姮应声回头,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最先冲上前来的那人胸口,然后嫌弃地跨过倒地哀嚎的对方,左脚踩上左侧书架的最底层,趁势跃起,右脚踩中第二人肩膀,用力一踏,对方立刻跪倒在地,而她则借力跃上书架顶层,抓住架子边缘,横身一个漂亮的翻转,穿过比两人还高的书架与屋顶之间的缝隙,落在另一侧的地上。
听到同伴喊声匆匆赶来的官兵没看见贼人的踪影,一转身发现对方竟从他们身后跑了,没追两步就又把人给跟丢了。
“守住前后门,一个书架接一个书架地找,窗户都封死了,贼人跑不出去!”秦之梧朗声下令。
有些慌乱的官兵们立刻又镇定了下来,有条不紊地继续搜寻起来。
舒云啸站在秦之梧身边,侧耳听着黑暗中交错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过了一会儿,突然上前几步,也用轻功一下跃上了一座书架顶层。木质的架子比人高出许多,其中一侧贴着墙,还正好位于一根横梁附近,秦之梧一晃神,没看清他是怎么在架子和墙之间翻转腾挪的,一眨眼就上了房梁。
好家伙,当着这么多官兵的面,这要是传出去,舒郡王在他们大理寺案件卷宗的库房里翻书架当梁上君子,那可真是热闹了。
“云啸兄,你干什么?快下来!”秦之梧拼命冲他使眼色,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郡王身份。
舒云啸一点也不着急,满不在乎道:“无妨,我替你看看这小贼到底躲在哪儿。”
秦之梧扶额:“这么黑,你看得见什么啊?”
这天夜里是十六,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方才还乌云蔽月的月光突然就给了舒郡王一个面子,徐徐照进了纱窗,靠着那一点月光,舒云啸凭借他那异于常人的夜视力捕捉到了沈月姮的动静。
彼时,沈月姮刚刚又掀翻了一组与她迎面撞上的官兵,这些人不依不饶,她既不得空,也没有足够的力气,要不然早就想干脆把这到处封死的窗户和墙一起拆了出去了。
“找到你了。”舒云啸飞身而下。
黑暗中,沈月姮本能地感觉到了有高手迅速靠近的危险,此时再躲进任何两座书架之间都无异于闯进死路,库房正门外有弓箭手在屋顶上,居高临下,不好突围,后门虽然有埋伏,但没有弓箭手,两权相害取其轻,她果断还是往后门方向跑。
守门的官兵一看她现身,立刻一拥而上。
沈月姮拔剑出鞘,她的佩剑,是付镇亲自去泊沧山铸剑大师锦空的隐居之地求来的,削金断玉,不在话下。大理寺官兵的长刀被她一挑就飞,连刃都来不及卷,倒是持木枪的人赫然发现木枪的木杆被对方的剑擦过后掉了一地的木屑,然后手上就传来剧痛,兵器纷纷掉落在地。
沈月姮专门伤这些人的手脚,显然是手下留情,无意取人性命,只想尽快解决困境,打开库房后门。
然而舒云啸已经到了。
来人呼吸绵长,脚步既稳又轻盈,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一双手却比刀剑更具有威胁性,探囊取物般朝她面门抓来,沈月姮向后下腰躲过,遮脸的面巾一角堪堪从对方指尖掠过,顿时恼了,明白对方是想扯下她的面巾,反手就向对方削了一剑,不出意外地落了空。
两人一触即分。
方才与沈月姮周旋的其他官兵伤的伤、退的退,舒云啸左手背在身后,打了个隐晦的手势,他们便都识趣地退后围成了一个圈,互相观望。
然后舒云啸便再次发动攻势。
沈月姮与对方迅速过起招来,暗自心惊,对方明明没有拿任何武器,却在她的剑下游刃有余,进退自得,仿佛他才是占据优势的那个人。
一个不慎,沈月姮的左手就被对方拽住,舒云啸“咦”了一声。
“我说这位朋友,你这胳膊,怎么比女人还细啊?”舒云啸嘴欠道。
沈月姮顿时更恼了,一把甩不开他,就抬腿踹他膝盖,对方眼疾手快地放开了她,也抬腿挡住了她,两人从手到脚转眼间又过了几招。
眼看对方的身前出现空当,沈月姮果断抓住了时机,一剑送出,对方手上没有武器,挡不住她。
眼看招式快要到头,沈月姮手腕下意识一偏,剑尖偏离了对方心口几分,她没想杀人,舒云啸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眼神微动,放在腰间的手也慢了几分。转眼间,沈月姮的剑尖擦过舒云啸胸口,舒郡王那身又是织金、又是刺绣的金贵衣裳就被划破了口子,细小的血珠蹦出,剑入皮肉三分,未伤及筋骨,却惹得围观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惊呼:“郡王!”
舒云啸向后退了几步,右手终于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原来他那根镶金戴玉的腰带不止是好看的摆设,而是剑鞘。软剑亮如秋水,韧而不折,软蛇般缠上沈月姮的剑尖,逼退了她。
沈月姮一时心跳如擂鼓,顾不上看清对方是什么表情,他既然有这样精妙的武器,那方才明明可以不用受伤,却偏偏慢了几分,这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想这些,沈月姮一剑劈开了紧锁的库房后门,抬脚一踹,门太重,没踹动,于是又多踹了几脚。
冲出门外后,果然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
秦之梧这才姗姗来迟,他气喘吁吁地从库房前门跑到后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先看见了舒云啸胸口衣服上的血,顿时感觉自己就要背过气去了。
“愣着干什么?抓住他!”秦之梧恨铁不成钢地叫道,抓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贼,让金贵的舒郡王受了伤,这都叫什么事,虽然是这位舒郡王自己没事闲不住,非要上前拿耗子,但是谁能挑郡王的错呢。
沈月姮听见秦之梧这一嗓子,立刻转过头来,月色如水色,出了库房,更是一片亮堂,她准确地在人群中锁定了大理寺少卿的身影,三两下甩开围攻,飞身来抓秦之梧。
可怜秦大人不比舒郡王身手不凡,只是个文弱书生,吓得腿脚都僵住了,舒云啸甩开试图搀扶他、给他查看伤势的一群人,上前抓住他这位好友的领子往身后一甩,让他们两厢撞作了一团,自己再次迎上沈月姮的剑。
沈月姮虽然蒙着脸,但舒云啸还是在交手过程中准确地从她眼睛里读出了“怎么又是你?烦死了”的丰富含义,顿时笑道:“我说姑娘,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们两个人自己听见。
沈月姮皱眉,压低声音道:“谁告诉你我是姑娘?!”说完就想甩开对方,没成功。
舒云啸右手持软剑缠住对方的剑,左手过了几招后也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在对方气急败坏时气定神闲地回道:“这声音,果然是个姑娘。”
沈月姮这才发现自己上当,被对方诈了,顿时又恼了,于是也抓住对方胳膊,一脚踹出,果然没踹中,然后扯着对方趁机后退几步,右脚后撤踩上院子里的一根石柱,借力使劲一磴,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终于甩开对方钳制,身体下落时马不停蹄地又出一剑,趁对方格挡之势跃起,施展轻功,翻身便要跃上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