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上海的蓝色爱情》左撇子蓝小兔

76、第 76 章

　　从大年初一开始，林易寒天天往林卫国家跑，上午就陪老爷子喝喝茶，下下象棋，下午就陪老太太听听昆曲，咿咿呀呀的，听着听着有的时候就偎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毯子，鼻子里有炒菜的香气。他好几次都觉得特别恍惚，感觉生活得好不真实。直到初六早上的一通电话，将林易寒从恍惚的幸福生活中拉回了现实。

　　今年新年秋梧桐过得很快乐，除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还收到了林易寒的短信，“妈，新年快乐。”虽然短短几个字，就让她在年夜饭桌上拿着手机笑得很开心。
　　这不，应酬完了两家的亲人和一些朋友，初七的上午就给林易寒打电话，找他出来吃饭。
　　两个人坐在餐厅的角落，点菜的时候秋梧桐一直在问林易寒吃什么，林易寒说都可以，她就按照记忆中林威的口味，点了几样菜。
　　“内个……妈，你吃菜。”林易寒有点害羞，尴尬地给邱梧桐夹菜。
　　秋梧桐也有点不知所措，一声声“唉，唉”应着，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
　　“妈，我最近去找爷爷奶奶了，他们还没有认我，但是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你要不要改天去见见他们？”林易寒试探地问。
　　秋梧桐楞了一下，低头吃了口菜没回答。
　　林易寒也就只能闷声吃饭。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闷。
　　结完账两个人要分开的时候，秋梧桐说，“我就不去看他们了，我想他们也不一定会希望见到我。互不打扰，对我们彼此都好。”

　　李慕白这几天过得一点儿都不安稳，每天都给蓝凯打电话，听见她说奶奶还是老样子一会儿觉得安心，一会儿又觉得不安，安心的是“老样子”至少没有恶化，不安心得是万一有点什么事儿，他担心蓝凯挺不住。
　　李氏每年都是年初十一上班，上班第一天公司主管级以上的领导层和各地的分公司经理都要到上海总部开会，部署新的一年的工作计划。李展鹏在事业的规划上向来超前，他对自己的公司前景经常计划到2年后，更是要求各部门的工作计划要至少规划13个月以上，减少突发事件对公司的影响。李慕白虽然心里急，但是也有条不紊得参加了会议，并完成了自己的报告。
　　终于熬到了会议结束，李慕白跟父亲说了一下，就拖着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直接打车去了飞机场，坐飞机往C市赶，到市区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
　　去市区的路上他都再给蓝凯发微信，打电话，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他的预感不是太好，所以把行李放进公寓门口，就出来直奔蓝凯家。他站在楼下又打了两个电话，还是没人接，蓝凯家的灯黑着。李慕白低头思考了一下，又紧忙打车去了蓝凯奶奶之前住的医院。

　　这间医院是一间比较小的公立医院，医疗设施也不是很齐全，所以但凡能有希望的病人，被救护车送来以后都会转院，有些家属在救护车上就直接要求不往这边送了，所以住院的人很少，赶上过年基本上都没什么人。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走廊的尽头一个病房里的灯亮着，护士从里面出来表情上写满了无奈。李慕白站在病房外面通过玻璃窗看见了快半个月没见的蓝凯，好像是更瘦了，站在病床旁边拉着床上人的手。陈女士盖着羽绒服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估计是在睡觉。
　　李慕白刚想推门进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蓝正从外面回来。看见自己有点意外的站了一下，看清楚才走过来。
　　“小李啊。过年好啊。回来上班啦。”蓝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李慕白闻到了特别重的烟味，仔细一看蓝正，感觉老了很多。“嗯，叔，奶奶这是？”
　　“怕是不行了，今天上午喂着饭呢，突然就开始吐了。蓝凯当时正在给她奶奶喂饭呢，喷了她一脸一身都是。”蓝正摇了摇头，摸了摸口袋掏出烟，递给李慕白。
　　李慕白接过烟，两个人就往楼外走。
　　虽然这几年全球气温变暖，但是正月里的东北，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在深夜，冷风嗖嗖地吹。两个人从楼里出来，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李慕白平时不抽烟，身上没有火，等着蓝正用完打火机递过来，点着抽了一口，“叔，你也看开点，奶奶这个年纪，怕是只能保守治疗了吧。”
　　“是，上次来的时候医生就说了，所以只是打了溶血栓的针和营养液。”
　　“那蓝凯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那孩子别看平时毛毛躁躁的，说话不过大脑，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候，很多事，知道了也不说也装不知道。”蓝正狠狠抽了一口烟，“你没看见，今天下午，她奶奶也不知道怎么吐的，吐了她一脸一身，她一点儿都没慌，一边开着免提电话打120，一边帮她奶奶换衣服。我和她妈一个下楼买菜，一个在洗衣服。她大爷和大娘……哎，不说了。”
　　李慕白一边听着，一边仰头看向病床的窗户，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灭。
　　两个男人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散了散烟味儿，才回去。

　　上班第二天下午，林易寒和冯彬约在检察院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好的，我知道了。”林易寒先到了，坐在角落的桌子边打电话，看见冯彬来了，挂了电话。
　　“不好意思，临时有个会，所以来晚了。”冯彬拍掉身上的雪，脱下羽绒服外套，坐了下来。
　　跟服务员点了一杯摩卡，冯彬搓了搓冻红的手。“怎么样，年前的时候不是说计划暂时停止了吗？又准备开始了？”
　　林易寒喝了口黑咖啡，“抱歉，暂时不能告诉你原因。咱们还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执行，账目和软件我已经安装到他们的电脑上了，除了之前我故意做的那笔账以外，剩下的你可以自己监控他们的电脑，调用需要的资料。”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你预计凑够证据需要多久。”
　　“用不了2个月吧，去年咱们已经着手调查一些了，誉莹集团这么大的企业，偷税漏税这种事上面一定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今天我们开会也是说这个，今年还要大力严抓，特别是建筑楼房质量，建筑上偷税漏税的问题。”
　　“这次，孙建伟跑不掉了。”林易寒说着看着窗外的雪景，忽然想，蓝凯大概是还没看过上海下雪呢吧。

　　蓝凯正坐在奶奶的病床前发呆，手机提示微信响了，她拿过来一看是林易寒发来的小视频，原来上海下雪了。
　　林易寒：“怎么样？奶奶情况如何？”
　　林易寒：“上海下雪了，我想也许你曾经期待过看一次上海的雪。”
　　蓝凯：“确实很美啊。只是落在地上就融化了。”
　　蓝凯：“她还好。”
　　林易寒：“你呢？你好吗？”
　　蓝凯：“我也很好。”
　　林易寒：“希望这场雪，会让你相信有奇迹。”

　　阴历正月十四，老太太再次入院的第四天，大夫把蓝正和蓝秀琴叫到走廊里说：“基本上快不行了，估计也就是这几天吧。你们有点心理准备吧。”大夫说完，转身很快地离开了，并不是他看淡了生死，反而是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对孝顺的子女。
　　“大姐，你回去把准备的衣服拿来吧。纸钱元宝什么的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去买一些纸，我们还是自己折。给咱妈多准备点。”
　　“哎，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那蓝凯呢？这几天就别让她在这儿了。我怕她受不了。这次进医院，那孩子一声也没哭，没人说话的时候就在那发呆。”
　　“嗯，我一会儿支使她办点事儿去，晚上让她回家睡觉。”
　　“行，我先去取东西了。”
　　蓝正回到房间，在屋里转了几圈，忽然说，“姑娘，你下午去站前批发医疗用品的地方再买些尿垫和尿不湿来。晚上别来了，回去睡一觉，明天我打算回家住一晚上，你替我。”
　　陈女士知道丈夫应该是故意的，就在旁边帮忙劝，“对，姑娘，你今天晚上回去吧，你爸和我有点累，今晚上我俩再待一宿，明天你替我俩一晚上。”
　　蓝凯听妈妈也这么说，就点了点头，穿上羽绒服背上双肩包往外走，临出门之前又回头看了好几眼躺在床上的奶奶，舍不得得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