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光掩埋的秘密》碧碧张

13、第十三章

　　许氏酒会那晚，苏蔓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关了手机倒头大睡，却跌入了一重又一重的梦靥之中，一会儿是许秋冷冷地看着他，癫狂地问：你到底懂不懂真正的爱；一会儿又是他孤零零地站在许氏大宅外的倾盆大雨中，透过大门看到许氏酒会上有人搂着苏蔓跳了一支又一支舞，最终那个人转过身来，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浓黑的双眸......
　　那晚他没有上□□，所以错过了陆励成凌晨给他的留言，说苏蔓居然和许仲晋关系匪浅，许仲晋在酒会上当着众人的面特别关照她，并以她的伯伯自称。然而第二天起床后，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金融圈，麦克激动不已，一再叮嘱他要留住苏蔓这种既有能耐又有人脉的员工。他几次三番开口都被打断，最后鼓足了勇气才艰难地道：“对不起，麦克，我来是要辞职的。”麦克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什么，你要辞职？”他点了点头：“我已经失去了对这份工作的激情和热情，我想休假一段时间，规划一下我自己的未来。”“等等，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眼看就要拿下无烟之城了，又是你下属拿下的，你完全可以凭借这个成为麦古的执行董事啊，这个时候你要辞职？”这个理由显然无法让麦克信服，他甚至有些生气了。但是他态度很坚决：“我慎重考虑过了，这是我的辞职信，希望您能接受。”麦克看到辞职信才明白他是认真的，他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坐下：“你知道在你来麦古之前，我们在华尔街花了多长时间才做的决定吗？我不管这家投行给你多么优厚的条件，但是我希望你记住，麦古才是你最好的平台。”他近乎无奈地解释道：“麦克，没有人要挖我，这真的是我个人的决定。”麦克挥手打断他：“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很累都很忙，要是你不愿意参加无烟之城这个项目，我可以安排你去其他项目啊，休假也行啊，我马上让人事部安排你去休假。”“麦克，”他愧疚地摇了摇头，“我不希望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影响到麦古对无烟之城的争取，真的，而且我觉得苏蔓是一个得力的人才，我希望等我走了以后她可以调到陆励成的小组，继续跟进无烟之城。”当初他是怕苏蔓与陆励成的绯闻会影响陆励成的职业发展，才不顾陆励成意愿出手抢人，而此时让苏蔓调回陆励成小组，则相当于将无烟之城的项目拱手让给陆励成，连麦克都吃了一惊：“你要把苏蔓调走？”他点了点头：“对，我希望麦古的精英都可以整合在一起。”“行，没问题，我安排她到陆励成的小组，但是你的辞职我不能接受。”麦克制止他想要说的话，果断地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几天，等回来之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面对麦克不容置疑的态度，他只能无奈接受。
　　从麦克办公室出来，他直接向组员宣布苏蔓调组的决定，并要求苏蔓完成手上的工作后尽快转到陆励成组，面对苏蔓的质疑，他近乎决绝地道：“从今天开始，没有宋组了，抱歉，因为家里有些事情，所以需要休假一段时间，希望大家一如之前的努力，稳定好状态，配合好陆励成和麦克在无烟之城上提出的各项要求，谢谢大家。”
　　宣布休假的决定后，他没想到最先找上他的会是陆励成，对方将车停在他家小区楼下，打电话让他下楼，他走下楼时，就看到温暖的路灯下，陆励成斜靠在路虎旁边，双手插兜，脸上是少有的疲惫和落寞，他远远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说：“你找我？”而见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对方立即直起身恢复了笔直而戒备的站姿，两个人称不上是朋友，没有咖啡酒精，没有虚情假意的寒暄和问候，对方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想知道，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休年假。”他不置可否地道：“我有我的原因。”陆励成皱了皱眉：“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跟许氏地产有什么过节？许仲晋这么对待麦古，是不是因为你？”他深深地注视着对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有秘密吗？”我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几乎就要将我压垮了，你想知道吗？他轻轻叹了口气：“没错，是因为我。”陆励成半开玩笑地道：“那让我猜一下，是不是因为你之前给许仲晋亏了一大笔钱？”他不由得笑了笑：“我从来都没有给任何一位顾客亏过钱，不是因为公事。”陆励成也笑了：“如果是因为私事跟他有过节，那就更没有必要离开公司了。虽然麦古很需要无烟之城这个项目，但偌大的麦古，也不是只靠这个项目吃饭，你还有其他选择。”他不知道他的挽留是出于他自己的真心，还是为了其他人。但他已经不敢再有所期望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道：“总而言之，我有我的苦衷，但是对不起，我不方便告诉你。再见。”
　　他在楼下回头，看到陆励成转过身近乎生气地用力拍了下车门，然后才打开车门上车。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他过去的那一段沉痛往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终究他们不过是竞争对手罢了。
　　周一麦克找他谈话，说许氏企业愿意把无烟之城的项目交给麦古来做，前提是陆励成负责整个项目，他表示没有异议，麦克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但是，他们还有一个条件，要陆励成首先成为麦古的执行董事。”麦克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据说，许总希望和他对谈的人，应该有一定的地位。”这个理由牵强到连他都忍不住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许仲晋这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在国内金融圈混不下去了。他甚至不惜插手麦古的家事，赤裸裸地向众人宣告他对宋翊的不满。“麦克，我理解，毕竟许总在商界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提的要求并不过分，只要无烟之城的项目最终由我们麦古来做，这对我，对陆总，对麦古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我服从安排。”麦克明显松了口气：“Alex，我非常感谢你能这么识大体，顾大局。有你这样出色和谦逊的员工在麦古，真让我省心不少啊。”“应该的，而且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地休个假。”麦克欣慰地笑着道：“等你休假回来，我安排你接手公司其他项目。”虽然麦古非常想要无烟之城这个项目，但并不表示他们会在许仲晋的压力下放弃宋翊。他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感谢了麦克。
　　晚上陆励成在□□上跟他聊起许仲晋插手麦古人事安排一事，宋翊安慰他说：“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许许仲晋只是单纯赏识你，希望你担任执行董事一职而已。”“我也觉得执行董事这个位子非我莫属，但是我希望，我所有的成绩都是靠自己努力而来的，而不是因为我的竞争对手被迫离职，才成就了我。留下他在麦古，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证明自己的实力，他走了，麦古应许仲晋的要求升我做执行董事，反而显得我陆励成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小人。”原来满心期盼着公平竞争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啊，他甚至有些遗憾自己选择了退出。只是想到陆励成一直以来的野心和抱负，他又衷心希望能够如他所愿，由他担任执行董事一职。只是他并不知道，白天陆励成已经把这番话原模原样对许仲晋说了一遍，并且明确拒绝了他的好意。
　　所以第二天麦克宣布由陆励成担任执行董事一职，宋翊率先带头鼓掌时，陆励成面沉如水，盯着他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看了他一眼，转向麦克道：“麦克，谢谢你的器重和肯定，但是对不起，执行董事这个位子，我不能就这样接受。”众人面面相觑，陆励成看了他一眼，被面色铁青的麦克单独叫进了办公室。他觉得自己似乎理解错了什么，为什么陆励成终于如愿以偿升任执行董事，却不仅不高兴，反而好像在生他的气？
　　陆励成和麦克最终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只是他执意不肯接受执行董事一职，没多久许氏集团就宣布，无烟之城项目交由本土投行黄河基金负责，各大外资行皆铩羽而归。
　　“麦克那天骂了我三十遍蠢驴，还差点让我滚蛋，不过最终总部打电话来质问原因时，他还是替我挡了回去。不过他这只老狐狸，我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怎么说？”“他当初为了项目逼Alex让位，现在又不好意思直接让他回来。就把找回Alex的任务交给我了。”宋翊犹豫了一下，打字问他：“那你会去找他吗？”“当然啦，Alex必须回来，不然我们损失太大，而且没有这样的对手，我一个人做着也没意思。”宋翊不由自主笑了笑，他当初心灰意冷之下，坚决要离开麦古，可是现在呢？他心乱如麻，下意识拿起手机想给陆励成打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竟然是陆励成打来的，依然是他一贯的态度，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说：“Alex，明早见个面吧。”他犹豫了一下，道：“好啊。”
　　第二天，陆励成竟然将他约在了小区的篮球场上，这一次，仅有他们两个人比赛，第一次公平地对决，激烈地冲撞，互不相让地正面厮杀，气氛却是意外的默契和谐。两人旗鼓相当，打起球来有一种棋逢对手的畅快感。到最后，两个人都累得瘫倒在地，相视一笑，陆励成道：“可惜我大学只顾着读书打工，不然也许会在球场上和你成为朋友。”他仰头喝了口可乐，淡淡笑着道：“现在也不晚啊。”陆励成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他脸色一黯，“是麦克叫你来问我的？”陆励成笑了笑：“你以为麦克就能指使我吗？我自己想知道。”他转头看着他道：“为什么？”陆励成坦然回视他，特别肆意爽朗地笑了：“就像打篮球，没有你，不好玩。——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决定休假也好，辞职也罢。你的一举一动告诉我，你不想离开麦古。既然你不想离开麦古，麦古也希望你回去。而你的最大障碍，无烟之城这个项目也不复存在。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他在犹豫什么？又在期待什么？“你是个投手，投手需要工作，麦古需要你，我需要对手，就这么简单。”他心里隐约有什么一闪而逝，还来不及抓住，也来不及想清楚，只是豁然开朗般看着陆励成，微笑着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