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断烟华》羽峤

4、大战在即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在天朝听到圣龙碑几个字！虽然关于神碑的传说已流传千余年，虽然早知道圣龙碑就在这里，可是入宫三年这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

　　云若雪异常兴奋，连手指都克制不住微微颤抖，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接近圣龙碑，无比接近天降神女，无比接近自己的家，自己爱着的那个人！

　　“只要带回圣龙碑我答应你绝不会再让你离开半步。”这是临行前，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得到的承诺。距今已经整整三年！

　　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那个人，无时无刻不渴望早日完成任务。可圣龙碑的下落却如泥牛入海，三年了，她竟还不知道关于圣龙碑的任何讯息。现在好了，她可以确定自己的方向。只要再努力一点，再一点她就可以帮他达成多年夙愿。再努力一点她就可以重新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她魂牵梦绕的所在！

　　祭了神庙，接下来便是祭祖，她随着众人跪拜叩首，可是心早已飞到了爱人的怀里。

　　翌日，三军开拔。
　　十日后，抵达天朝最东面，武通关。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滴水成冰！三军背靠越城，军中条件也算优渥。次日东凌大军抵达，来信求战。

　　军师有命不得出。
　　第二日东凌大军开始关前叫骂。

　　军师有命仍不得出。
　　哺时刚过，军师青冥、靖扬君及军中主帅帐内议事。

　　“你一路催我们马不停蹄的赶路，却为何已经两日还不出战？”洛靖扬语气温柔的询问近旁的军师。

　　“今日我原本也是要找你的。今夜夜半时分，你将马蹄以棉布包裹，带上所有骑兵轻装出发，务必于明日午时前绕过蕦然抵达桑黎城。入城之后，战马即杀，粮草尽烧，但须速战速决。尽量于明日黄昏之前撤出。”军师青冥坐在厚厚的皮毛垫子上，狐裘裹得浑身上下只余一双眼睛，旁边有一人正垂手而立。

　　“我明日清晨率大军出关迎战。你得手之后，切记不可往回奔袭，趁势往南，入百盛国暂避锋芒。如果没有收到我改变计划的消息，夜半时分悄悄按原路返回即可。”

　　“你当真要在东凌南面用兵？可是你的计划已经市井皆知了，东凌会不会有所防备？”

　　“此计本来就是我让离疆散播出去的。东凌王自诩聪颖，自然知道这兵不厌诈的道理。市井皆知的作战计划，还可作计划吗？”
　　洛靖扬与众将军会心一笑：“可是，那东凌国骑兵速度极快，作风彪悍，你那些步兵如何能敌？况且，百盛已与东凌签有密约，又怎么肯让我军进驻暂避？”

　　“我这厢你不需要管，我自有计可抵挡一日。我军自桑黎境内而出，百盛又岂敢不诚惶诚恐？你只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即可。此举就是要让南方列国警示，胆敢与我圣龙皇朝为敌就要有胆色亲尝后果！”

　　“妙啊!军师果然妙计！一箭双雕，既打击了寻衅滋事的东凌，又震慑了蠢蠢欲动的南方诸国。想来，短期之内，他们不敢再与东凌狼狈为奸。”众将神情振奋，语调铿锵！

　　“还有一事，我深知此次出战务必要快，要狠才能避免日后战乱不断，所以献得此计。但你入桑黎切不可滥杀无辜。”

　　“我省得的。只是你这边我实在不放心。不如让闵将军代替我带领骑兵杀入桑黎。我留下和你一起正面迎敌。”

　　“若是你靖扬君带兵或可震慑百盛国君，如若闵将军或其他将军前去，如若百盛不得入，我们只一支骑兵陷入南方，退无可退到那时又将如何？”

　　洛靖扬及众将军暗自思索“军师此计可说是算无遗策，只是独留军师在此还是有些冒险。”

　　“这样吧！我将闵将军和他的一小队骑兵留下，秦将军、袁江军、司马将军皆率本部骑兵随我同去东凌王都杀敌建功。断鸿一定要保护好他。”洛靖扬与军师身边的黑衣男子低声道。

　　“谨遵将令。”众将军异口同声。看着士气高涨的将士，青冥露齿一笑，现出颊上两点梨涡。倒是衬得他苍白平凡的脸上多了一丝不可忽视的神采。

　　入夜，一切按计行事。青冥在城楼之上目送骑兵队从敌人营帐旁边悄然离去，放下心来。

　　天色将亮，青冥命军士擂响军鼓，吹起号角。

　　三军将士于东凌大军正前方，列队备战。因为天色尚早加之一连两天都没有出城迎战的迹象。东凌将士们因轻装而来，粮食和冬衣都嫌不足，此时早已饥寒交迫，无形中就放松了防备。骤然听到敌阵之中军鼓号角齐名，一时间竟似杀声震天。

　　慌忙中，刀戟无处，队不成形，好不狼狈。东凌大王亲自前来督战，看到营中此等景象大怒：“敌军只是请战你们就自乱阵脚了？眼下冰天雪地，我军关前叫阵已经两日，敌军畏我虎威不敢出战。现在敌军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正合心意！此战我军只须奋力一搏，速战速决！待大败敌军于城下，三军便可耀武扬威早日班师！众将听令带好兵器，随孤上阵杀敌！”

　　他本来眉目清秀的俊容，此刻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众将士摄于他凛然气势心中暗暗敬服。混乱的局面很快得以控制。不多时，东凌军卒士气高涨的出现在阵前。

　　“不错，反应敏捷出乎预料。”青冥暗自想。
　　再看东凌列队中一人骑马独立于前，黑发高束头戴银冠，面容清秀、五官深刻、发尾自然垂于宽阔的肩背之上，纯黑铠甲于阳光下闪动着凛冽的杀气。

　　飒爽英姿、傲睨自若、气质浑然天成。这就是东凌国的烈王？！青冥再一次觉得自己对此人的判断只是冰山一角：“此人断断不可小觑！”他忍不住轻声道。

　　“接连两日，圣龙国龟缩壳内，孤王还以为此次只能无功而返，险些就此得胜还朝了！”

　　青冥自后排中走出，因为身材矮小他只骑得一匹枣红色小马，再看看人家烈王□□那匹黑的发亮的高头骏马。不着痕迹的撅撅嘴，他觉得自己单从气势上就输了一截。不过此时他出言讥讽倒是投了青冥之所好。

　　“真是对不住，我们一行人一路之上风尘仆仆臭气熏天，未免失仪，在下就自作主张给了将士们半日光阴也好沐浴更衣、整肃仪容。只是不想城中温泉甚是怡人就有点忘乎所以了，适才猛然间想起东凌王正率队恭候我等，连忙整军相迎。哎！失礼失礼！都是在下的错，还望大王不要见怪。”

　　有憋不住的军士已经笑出声来，一旁的闵东华也忍得辛苦。

　　“牙尖嘴利！这就是圣龙皇朝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军师青冥？”烈王叶凛天低声问一旁老将。

　　“这？老臣也并未见过圣龙国的军师。请王上见谅。”老将军诚惶诚恐。

　　“这其貌不扬的矮个子就是圣龙皇朝推崇备至的军师青冥？”

　　笑话我个子矮！青冥也来了脾气：“在下正是青冥，尚不足束发之年是以身量有所不及。”

　　“不及束发之年，就能领一国之兵，不可小觑！”叶凛天一惊。

　　“既然将军兵临城下，在下不才背倚越城或可与陛下一战，如若侥幸得胜，在下斗胆请大王万万不可因此过分自戕才好。”

　　“哼！”冷哼一声，叶凛天不再和他逞口舌之快。叫出阵前一年轻小将出阵迎敌。

　　这边，青冥沉下声音轻道：“闵将军，你去与他战几个回合。”看看天色已至食时：“切记三招之内必杀之！”

　　东华武艺胜出那人许多，只两招之内便斩于马下，敌军慑然。待闵东华打马回得阵来，叶凛天业已派出大将阵前叫嚣，青冥靠近闵东华：“此次只需尽量拖住他。不可胜亦不可败，难解难分是上上之选。”

　　再次提枪上阵，闵东华遵军师吩咐只与敌将缠斗。两人枪来戟去，打的难解难分。青冥并不看草场之上酣战的两人，他目光向天。天光泛黄一片乌云自背后而来，终于盼到了自己推算出的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