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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面胜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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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满池莲花绽放的盛夏,天朝宫中处处弥漫着淡淡的幽香。远方似闻丝竹阵阵,清新悦耳,给这个宁静的午后多添一抹惬意。
乐声越来越清明,越来越近。转过一束花丛,推开虚掩的角门,一袭美景跃然眼前。
前方位于侧首的一位白衣男子发束玉冠,正歪着头与旁边一位……看那肩上如云黑发和那飘逸的白衫,该是一位女子,此时头戴玉冠的白衣男子正与“她”轻声细语。
微微转身,正前方高台之上,那个一袭青衫的便装男子,便是萧彻的主子,也是整个圣龙皇朝的主人!此刻他正斜靠在旁边红衣女子的肩上,眼神慵懒,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和着乐声轻轻敲击。身旁女子着盛装,艳丽娇媚,顾盼间皆是万种风情,青葱玉指此刻正拿着剥了皮的葡萄送入青衫男子口中。
难得的安逸景象竟让萧彻不忍打扰,然而军情重大,他还是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大王,前方军报。”恭恭敬敬将手中一卷竹简轻推向前。
上座青衫男子并未坐起,只随意将手中折扇指向侧首。萧彻了然伏低的身体轻轻转了方向。侧坐之人身形稍滞,直直站起。这才看见旁边那人并不是女子,而是一位发未束冠,体态欣长、玉树临风的温文公子,他满头黑发只以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自在随意却依旧带着令人过目难忘的俊雅,而这位翩翩公子萧彻并不陌生。他就是圣龙皇朝文采盖世的绍扬君-----洛绍扬。而他身边站着的男子与他眉宇间甚为相似只是更添几分英气,如果所料不错这位应当就是圣龙皇朝的战神靖扬君-----洛靖扬。
接过竹简一抖一接姿态潇洒,萧彻头顶飘过一道清朗的男声:“果然不出五儿所料,东凌内乱,只是不想竟来的如此之快!”
“如若不是东凌内乱,你又岂会有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萧彻认得这道慵懒的嗓音是属于上座君王的。
“五儿怎么还是不见?”又是头顶那道清朗男声。
“三哥可是想我了?”一道女声自身后响起。他竟没有听到脚步声!一惊之下,骤然直起身。才转过身,堪堪看到了一张足以消冰融雪的容颜,白嫩如瓷的肌肤上两道细眉恍若远山之黛,眉心竟还有淡粉色莲花皎然盛放,一双明眸波光流转间更显灵慧,浅红菱唇上鼻梁挺直,下颌尖巧,云发丰艳,只斜斜挽了流云髻,发丝倾泻于肩,身形纤瘦,一袭白裙飘然若仙,灵气逼人,堪称绝色!
“眉间有胎记,这便是传说中的五公主灵烟吧!”萧彻腹诽着身形谦恭退至一旁。那女子却定定的看着他,良久问道:“你是何人?”
“回公主,属下萧彻,殿前近身护卫。”听着自己的名字被那道轻灵柔美的嗓音重复吟出时,萧彻竟觉周身弥漫一种奇妙的感动。
待他回过神来,竹简已经递回自己手中。他暗自皱眉,何以今日竟频频走神,如此……。
“回宫!”大王柔和却干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臆想。
步出角门似还能听到里面那银铃般的笑声。定定神,微抬头静静看着几步之外的红衣女子,行至转弯处,那女子突然微微侧首,不着痕迹的对着他轻点下头。
只一瞬萧彻便迅速低下头去,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没入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夜半,千机楼。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闪过回廊,一闪身随即不见踪影。
数日后,圣龙皇朝太后50岁寿辰,是夜,天寿宫夜宴。
朝中王孙贵族、大小权臣、皆来道贺。更有南方小国也都纷纷派人送上大礼。列国都知道圣龙皇朝早已不问世事的皇太后,看似深宫无为实则大权在握,她才是真正掌握皇朝命脉的“闲人”。
外间亮如白昼,人影憧憧。太后寝宫内此时却是静匿一片,堂中主位之上坐着一位紫衫贵妇。她头戴金冠、凤目威仪,膝盖处搭着一双藕白的手臂,手臂的主人峨眉淡扫,眉心一点红莲,正是灵烟公主。她正伏在太后膝上,任太后轻柔的抚摸着她丝滑的发。
半响,灵烟才悠悠启口:“母亲不必担心,孩儿此去不过数月,不会有危险的。”
堂上太后重重叹了口气,更是无奈:“五儿,凡事不可思虑太甚,不如放开些吧,这些事,交给你二哥去做即可。”
灵烟轻轻摇头,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这名曰祝寿的盛大宫宴竟从头到尾未见寿星。隔日,一对商旅自西门出城,其中一人身穿黑色斗篷,跨下红色骏马,身形弱小却极为显眼。
数月后,东陵古国三皇子叶凛天登基,自封“烈王”,改年号“庆元”。
登基不过数日,随即费繁刑、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不到一年时间竟使得积弱多年的东凌古国吏治清明、上下一心,国力也蒸蒸日上。不少经年在别国谋生的东凌子民也都纷纷回到故国。
“东凌烈王雷厉风行、爱民如子、文治武功享誉列国。”正扬宫内,“宣王”洛旭扬放下竹简,双眼微眯的看着面前的灵烟,一字一句的问:“这些是列国的评价,寡人想听的是小妹的看法!”
每次看到哥哥这样的表情,灵烟总会不自觉感到害怕。那双温柔的眼睛背后的隐隐杀气让她不敢直视。不甚自在的扭了扭身体,她轻声回道:“心思深沉、阴狠毒辣此时他想必早已厉兵秣马,欲探我国虚实。”
洛旭扬笑了:“灵儿以为如何?”
“帝王之才!”灵烟仍是轻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洛旭扬的心,有些乱了:“那么比哥哥如何?”
“哥哥恩威并重,乃是王道。叶凛天杀伐决断,是为霸道。”
“小妹果然玲珑剔透,句句直指天机啊!”洛旭扬大笑出声,伸手将灵烟抱在怀中,轻柔的托起灵烟绝美的脸庞,温柔的问:“那,寡人当如何应对?”
“以静制动。东凌国早年战火连连,民不聊生,虽说如今已有改善,但冰冻三尺又岂是一日之寒,而今之计当是休养生息。但那叶凛天生性好战,又觊觎圣龙碑日久。想必不多时边关必定重燃战火……。”兴起之时索性趴在大哥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倚雪阁,素喜红衣的云若雪半倚在软榻上,状似不经意的问:“灵烟公主还在昌鸣宫?”
近身内侍秦英上前答道:“是,午时起昌鸣宫就一直大门紧闭。”
“是吗?这倒是奇了,数月不见公主进宫,怎么一来就黏在了昌鸣宫?”
这次内侍倒是不敢答了。不过半刻,外间内侍又来回:“黄昏时,王上抱着公主出宫了。”这种事在这些内侍们的眼中实属平常,在宫里隔三差五总能看到王上抱着公主的身影,但是回主子话时,还是要知道分寸的:“娘娘,公主适才已然出宫去了。”
主子只是“恩”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果然做奴才的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选。
“靖扬君盛夏时节回京述职,不过数月又奉旨返京。这说明边关将有新的动静了?”一道低沉的女声回荡在高大殿阁内。
“是!”暗处传来一道非常好听的男低音。
“可曾探到详细情报?”
“你该知道千机楼戒备森严,没有令牌皆不得入。”似是不太高兴了。
低哼一声,殿内身着斗篷的女人转身离开。良久才传来一声幽幽叹息。转眼,这用来供奉圣龙皇朝历代先王的神圣仪殿内便鸦雀无声。
昌鸣宫正殿内,萧彻背部微弯,神情恭顺,双手交叠递于身外。“公主,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属下便先行退下。”
“上前一步,你看看,可识得此物?”前方桌案旁灵烟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听闻此言头也未抬就娇柔的打断了他。
萧彻无奈,只得上前一步,看着案上两大张锦绢,只见绢上山川耸立、沟壑纵横。竟是涧海地图。而另一张他也识得,正是那中原西晋诸国的地图,这小小女子怎会有此物……?
半响,灵烟才轻道:“你的眼睛,我喜欢。若是,要你做我的护卫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