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星记》霞Oo虾

70、寻星之旅

　　春去秋来，日子在平淡中度过。
　　经历了富商欧力特的案子之后，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戚大哥服完兵役，已归家数日。戚母发愁，儿子回来了，儿媳早定下了，就差一间独立的卧室，就能完婚了。本打算叫女儿先结婚腾出阁楼，让小儿子搬进去住。可女儿的对象阿蒙还在学手艺未出师，赚不到几个钱，自己还住店里呢，女儿嫁过去也没有着落。
　　戚母再次抱怨戚父，当初就不该多要一个孩子！
　　戚母怨戚父，更怨戚恩，每日无缘无故地就骂他一顿。戚家人都知道戚母为何如此，戚大哥、戚姐姐帮着戚恩说话，便被戚母一起骂了。
　　因着这事，向妍还跟戚恩吵了一架。向妍听戚恩被骂，看他脸色郁郁的，劝他用自己以前存下的钱或租房或买房，搬出去住吧。
　　可让戚恩用向妍的钱，他又不愿意，咬死不肯。
　　向妍嗔他一句：“人不大，面子倒大。”
　　被向妍刺了一下，戚恩急不择言，道：“你和我什么关系？我怎么可以拿你的钱？”
　　“你不是要当我的寻星者吗？你说我俩什么关系？”向妍一脸不可置信。
　　戚恩坚决地回道：“那是另一回事！我不能拿你的钱，以后寻星，我也会自己赚钱的！”
　　“好呀！这事跟我没关系，你自个苦恼去吧！”向妍一边说，一边走到角落处背对戚恩，白雾升起，隔开了向妍、戚恩，只淡淡的一层，戚恩还能看见向妍依稀的背影。
　　戚恩杵在那儿，明白向妍这是又要跟玩冷战了，他当时也在气头上，索性自己驱散了白雾，连同向妍的身影一并抹去了。

　　跟向妍吵了架，的确很影响戚恩的精神和注意力。周末，他照常去军营里接受训练，大家伙对这个‘插班生小士兵’已经很熟悉了，韦瑞教他一套新的擒拿术，并跟他比划了一下。韦瑞喊他注意自己接下来的动作，戚恩答应得好好的，但等韦瑞真的朝他出手时，他没做好防御，使得自己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砸到地上，缓了好久才爬起来。韦瑞和其他士兵围上来问他身上有没有事儿。心有余悸的韦瑞领他去军医那儿看了，军医检查后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呢，这几天静养一下也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军医大笔一挥，戚恩这周的军营历练就此结束。
　　韦瑞见他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有心训斥他，可人毕竟才受了伤，张嘴就骂不妥当，便转而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戚恩很感激韦瑞一直以来的帮助和教导，但对韦瑞本人的脾性有点不喜，跟向妍吵架的事、家里的困境，他不太愿意跟韦瑞说。
　　恰好二人行至马棚，戚恩看见马就欢喜。韦瑞感受到他情绪上的变动，然而考虑到戚恩才摔了一跤，不适合骑马，便说：“你先休息休息，等下次来营里，我再带你骑马。”
　　戚恩本来就是蹭军营的马骑的，韦瑞不让他骑，他不能强来，只沮丧地压下嘴角。
　　韦瑞看他这幅失落的模样，笑骂：“你小子，心里藏了事不愿意跟我说。没骑上马，倒会给我摆脸。”
　　戚恩被他点破了，很不好意思，忙说：“不是的。”
　　“行了，不逼你。你呀，骑马这块是有点天赋的。要不是你家里不允许，我还真建议你买一匹刚成年的马自己骑，自己训，这样的马跟你熟，听你话，配合度又高，等你服兵役了，这马也成熟了，直接带上它，你就能从骑兵做起，不用做最底层的步兵。”
　　“还能这样？”戚恩来军营里的次数多了，也摸清楚了这里面的等级。骑兵一般是上等兵，步兵都是列兵，就因为一匹马，就能升军衔，这也太简单了吧！
　　“嘿，这才哪到哪呀。你要是会投胎，直接投到那个子爵、男爵家里，一进军营就能拿上士头衔，不像我，还得靠军功上去。”
　　这一套升军衔的理论显然让戚恩大开眼界又无法置信，他沉默了许久。心里从一开始的震惊，过度到热切——若是他也能有一匹马就好了，最终回归到惆怅，现实不允许他过于贪婪。他摇头，“算了，我买不起马。”
　　“好小子，凭你的能力，进了军营很快就能升到骑兵的，不用羡慕其他人。好男人靠自己的双手也能打造未来！”韦瑞鼓励了他一番，这倒不是夸张，一般家庭根本没机会接触马，谈何骑术？戚恩可以说是赢在起跑线上了。
　　戚恩被他鼓舞到了，心情好了一些。
　　韦瑞离开，戚恩留下来帮后勤兵喂马、清理马棚，正是因为他不计较辛苦地多干活，这军营里大多数人都乐意他来营里学习。
　　过了一个小时后，马洛少将派部下召来戚恩，他难得有空，便来兑现之前的承诺——教戚恩排兵布阵，因听说戚恩在训练中受伤了，不免要关心几句。他不像韦瑞，说句话还思前想后的，直言道：“怎么听说你训练时不专心受伤了？训练是大事，要认真对待。”
　　对上马洛少将，戚恩很是信服，直接认错，并告诉他困扰自己的事。
　　“我倒是赞同你那位化星者小妹妹的话。你跟她分得这么清，什么都不要她的。可你又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找星星，甚至碰到难题，还奋力寻找外援。你自己付出这么多，却不要她的付出，不觉得这段关系里，你们两个是不平等的吗？是小看她？还是自以为男子汉就要承担一切？”
　　“可是，拿女的钱，不是男人所为啊……”戚恩有点差异于马洛少将的言论。
　　“男人？你小子还未成年呢。”马洛少将嗤笑一声，转而严肃地说：“你终将进入成年人的世界，不要总被成人的言论影响了思考，不要看他们说什么，要看他们怎么做。也许你接触到的人里面，总是男主外女主内，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认知。可当你走出去，多看看这个世界就会发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是弱小的，有人能借助家族的力量，有人能借助朋友的力量，有人借助妻子的力量，无论借助什么力量，目标总是让自己或家人的生活变得更好，只要不越过法律界限，只要不恩将仇报，这并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如果你明明有这股力量，却故意弃而不用，这只会让你未来的路走得更艰难，甚至让你错失完成目标的可能性。”
　　“可是……”戚恩还是迟疑，他总是别扭于他与向妍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化星者和寻星者是一对，可是，真的要这么吗？他们年纪还小，怎么决定未来？
　　“看来你不单纯因为什么男子主义而心怀顾虑。那到底是为了什么？”马洛少将对戚恩的印象很好，所以乐意花时间为他解惑。
　　“就是，嗯，其实一直以来，我说要帮向妍找星星，真的只是因为想让她恢复而已。”
　　马洛少将沉吟一会儿，“噢，你不喜欢她？”
　　戚恩被他问得耳尖红了，“没有……不是！我们还那么小……谈这个。”
　　“哈哈，你害羞呀！”马洛少将乐得直拍大腿，“你要是不喜欢她，还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那我只能夸你正义感十足。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都可以以后再想。你先想明白了，到底要不要当这个寻星者。要，那就接受化星者小妹妹的好意。你换个角度想嘛！你把为她寻星，当做是为她工作，难道你做工是免费的？分文不取？她是老板，为你提供住宿，为你提供生产工具，方便你更好地完成工作，难道不应该？”
　　“我……我是自愿的，不求回报。”戚恩勉力为自己辩护一句。
　　“梗顽不化。”马洛少将最后给出定语。
　　马洛少将呛他一句，也觉得开解不了这家伙，索性打发人离开，目送戚恩出门前还来了一句：“你这脑子要是依旧这么不开化，我教了也是白教。”

　　戚恩日间就被马洛少将训了一顿，本来就心情郁闷，结果当晚梦里，向妍再次加码，给他来了个大轰炸，“你既然要跟我分得那么清楚，也别当我的寻星者了，你把星星还给我父亲，让他再另外找个寻星者吧，我不要你帮忙。”
　　戚恩惊讶道：“向妍！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我不是开玩笑！”向妍与他对立而视，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你为了星星，四处奔走，去找各方求救，我很感激你，又很担心你。很多事情，只能你去做，我帮不了你。可这明明是我的星星！要我袖手旁观，难道这应该吗？现在，你需要钱，而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你还拒绝我！非要这么生分的话，万一我真的恢复了，我要怎么面对你？”
　　“说谢谢，然后离开？”向妍停顿一会儿，说道：“那不如现在就说。”
　　“你的心灵之星只认我，你还能找谁？！”戚恩咬牙问。
　　“那你呢，分明知道星星只认你，你却要推拒我。我不更应该离开吗？”向妍说到这里，眼泪忍不住落下。
　　看见向妍真的哭了，戚恩慌乱了，刚才的怒气也消散了一些，“你别哭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你离开！”
　　“你的人生可以是一片光明的，我是个未知之数，不值得你付出太多。”
　　“我，如果不是为你，我不会那么努力。可是，你能断定未来吗？我们才十四岁，我承诺再多，你敢相信吗？”
　　“我敢！”向妍擦掉眼泪，定眼看他。
　　戚恩没有向妍那坚定，不自觉躲避向妍的目光，“可是，我不敢呀。”
　　“把星星还给我父亲，你这样懦弱的人，总有一天会把星星拱手让给别人！”向妍不愿意与戚恩对话了，别过脸不看他。
　　“我怎么会把你的星星给别人？”戚恩想要握住向妍的肩膀让她面相自己，可这不过是无用功，他的手只能穿过向妍的虚影，抓不住任何东西，戚恩只好自己挪到向妍面前。“向妍，回答我。”
　　“如果那个人自称更爱我，条件又比你优越？”
　　“可是你的星星不会跟他走呀。”
　　“会的。你怎么能断定未来？”向妍直接拿戚恩的话来回他。
　　戚恩怔住了。
　　见戚恩不回答自己，向妍失望地别过脸，“你曾经跟我说起一个寻星者的故事，你说他故意不跟星星谈论没去过的地方，他的星星不知道世界有多大，所以只会在熟悉的几个地点出现。你跟他有什么区别？他让他的星星停止在过去，你也没打算让我参与你的未来。不，你甚至不打算让我参与你的现在——你不跟我商量，你一意孤行，你自以为是，你没把我当一个人。我说腻了，你把星星还给我父亲，对于之前你的付出，我很感谢。”
　　话毕，一阵浓雾裹挟住向妍全身，戚恩呼唤着向妍的名字，向妍没有回应，只见那雾气渐渐退散，向妍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戚恩陷于一片漆黑，伸手触摸不到任何东西，叫喊得不到任何回应，最后，他站立的地方突然消失，整个人坠入深渊。
　　戚恩猛地坐起，他满头大汗，仿佛做了噩梦被猛兽追捕，心有余悸。“向妍……”他念着向妍的名字，拿起胸前挂着的心灵之星，觉察不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