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肩上哭泣》写故事的阿衍

3、第 3 章

　　两人初中同班。
　　童界长吁短叹池城的学习能力。
　　“池城，你怎么学习那么好呀？”
　　“池城，今天来不来我家吃饭呀？”
　　“池城，今天我去你家好不？”
　　“童界。”池城替她拿着书包忍无可忍：“你说话别奶声奶气的！动不动‘好不好呀’‘行不行呀’‘对不对呀’。初中生不该这种语气说话！”
　　“呀！刚才你模仿我的语气真的很可爱，就多该向我学习，总是老气横秋的板着脸真难看。”
　　他被评论得哭笑不得之际又被抱住了胳膊：“你干嘛！”
　　“下周我生日，来我家。”
　　“知道了。”
　　“其实你不用送礼物，人过来就可以了。”
　　“说吧。”
　　“水果馅儿的蛋糕！”

　　童界借生日之际宣布了为留长发而学舞蹈的决定。晚上由池城接她回家。
　　她的舞姿竟有惊心动魄的优雅。
　　时光荏苒。由翩然舞步交织了岁月，属于青春的缅怀。
　　中考将至，池城异常沉默寡言，内心委实惴惴不安。
　　童界抱着毛巾坐到池城身侧，“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镜中的师妹翩翩起舞，音乐正值慢板。
　　“是有些。我妈给我不少压力，她唠叨着我一定要考重点。”
　　“你没自信？”
　　随着浅阖的眼帘垂首。
　　“对你来说学习是最简单的事吧。这样的话还没有把握吗？”
　　“我不知道。”他心不在焉。
　　“当然。”抬头恰好正冲镜中的两人，望望他又凝视“自己”：“你只会在规定的范围内实行，从来没主动创造过。用别人的肯定突出自我价值，这不就是你擅长的吗。”
　　“你在说什么！你了解什么！你不了解我！不要瞎说！”他蓦然低吼。
　　旋律放慢，轻轻地，轻轻地……陡然！音调高了两个八度。师妹卡着欢跃的节拍平转。一圈、一圈，又一圈。
　　她转头，似是意外，继而收回目光。似乎不屑一顾，轻哼一声再道：“我不了解你？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了解面具底下的你吗？”童界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学校，因为大家，不管老师同学都喜欢你，同学甚至崇拜你。让你的自我满足膨胀！”
　　他看着她，如同芒刺在背。“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富家小姐，知道什么叫缺少吗？你不知道所以你永远不明白我的感觉！你了解我？那你理解么？”
　　“池城！”遏制不住分贝的提高。“这件事和我们说的事之间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意思？”她顷刻不寒而栗。
　　“啊！”师妹扑倒在地。
　　“哦！我懂了……你太肤浅了！”端庄起身，眉心紧蹙着俯视他：“主动用心就能做到的事，你懒都懒得尝试就自暴自弃了，就别怪别人轻视你！”
　　还趴在地上的师妹委屈连连：“童界师姐……”
　　“我不是说你。平转集中精力别分神，做你自己的事。”
　　扶起师妹，忿然奔往更衣室。
　　白炽灯洒下的光芒刺得更烦不胜烦。

　　今天只好独自回家。
　　路过那片湖身不由己地驻足。
　　此刻湖上的倒影是五光十色的霓虹。坐在地上将石凳倚在身后。掏出镜子照了照，自嘲道：“愁眉苦脸的怪物。”
　　不远处高楼林及夜风阵阵。
　　童界摘下头绳，凭风打乱长发。
　　总任别人评头论足，他其实早该爆发了。换做自己，的确如此。
　　她清楚难辞其咎。
　　我虽然可以看透池城，但不幸的是始终无法以同理心体谅、缄口。我这样一遍遍的剖析他，因为什么？
　　因为我也在害怕……
　　害怕什么？
　　不幸的是，反思使她陷入了更深的懊恼之中。
　　眉头下意识的攒起，一方面又慰藉自己：什么都别想，越想越乱！别再想下去了，平复下来就回家。
　　当池城此时此刻出现，她已难以顺其自然。
　　“童界。”
　　闻声回首。她看到了。
　　池城站在树旁。
　　夜风停了，气息悄然微妙。
　　他犹豫半刻走上前，同她席地而坐。“对不起。”他的声音轻的飘渺，犹如羽毛搔动着她的心。
　　“你……没回家？”
　　“嗯，想来这里看看，没想到你也在。”池城咬咬下唇：“好巧。”
　　“一点也不好。我们吵完架总是能在同一个地方遇到，那样谁可以冷静下来？”
　　“所以说我道歉。在我们走向这里的过程中，就可以冷静了。”
　　却因期待在此相遇。
　　他接着说：“我不该说那种话，你不是那样的人，说这种话反而更伤害了你。你的话有道理，是我太瞻。”
　　“你该充满信心。”
　　沉默中夜幕也悄然降临，马路却承载了更多的车辆。
　　童界望着湖面，多似喃喃自语：“上好的高中考上好的大学，找个不错的工作，奋斗几年有了存款找个各方面门当户对的伴侣，一起侍奉父母。再几年，又能承欢膝下、含饴弄孙。很多很多很多人的一辈子不都是这样吗。”
　　“也许……是这样的吧。你都是从哪里学到这些词的？”
　　她先是随口应道，继而娓娓道来：“接着，大家在奋斗的几年里，困惑、迷茫、气馁，然后放下了梦想，找到一个刚好适应生存的工作，然后找了一个刚好适合一起生活的人，过着刚刚好的日子。等有了下一代，把这样的思想又传授给他们，教导他们‘必须找什么样的工作，不学习没出息’，用这样的思想教育又培养出一代一代不知什么样的人。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觉得不管成败，起码都要先生存下来。”
　　童界笑了一声：“那你朝最好的努力。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最好的工作。等你所有最好的都获得了以后，你就可以娶个最好的老婆给家庭最好的。”
　　池城切实费解，盯着童界：“你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可能是我反复无常。最近生理期，体谅一下吧。”
　　起身之际已被池城拉住。池城不依不饶：“你说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我都说我反复无常了，生理期你懂吗？”
　　“你生理期是月中的时候，这才月初！”
　　“不稳定行不行，女孩儿的事你管那么多！”
　　“童界！”
　　“你混蛋！”她甩开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小时候咱们的约定你还能记得吗？考同一个高中、同一所大学，最后结婚！你压根就不记得了！刚才我说了那么多，可你一点反驳都没有！”语毕，透着哭腔。
　　“小时候说的……小时候是说过……”低头无法窥测他的神情，“可是我们已经长大了。”
　　“是你变了。”
　　风又回来，带着更强劲的力度。调皮在水面上稍纵即逝。在它们乐此不疲的带动下，湖面被接二连三地推出波澜。
　　有一人在岸边，静静的，静静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