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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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莲扔给纳兰黎昇一本《维和加法学》和一本《管理学》，正是平日里自己的课本，老师上课都是讲过了的，上面被洛莲密密麻麻的写了满书的批注。她知道乐亲王每次来都要看这一类的书，若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她。两人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弄的周遭的人都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这周围人都是知道的。每每给二人送茶之时还被洛莲调笑一番，而后赏一些小玩意儿罢了。
只是话虽如此，但是难保人多口杂。京城里倒是有各种传闻滋生。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王爷勾结尚书令’这样的传闻倒是远不如‘王爷和尚书令之女有染’或者‘王爷和尚书令之女两情相悦’这样的传闻来的更惹人关注。
等到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样的传闻已经流传的满京城都是了。
洛莲听到这传闻之后还乐了好一阵子。那时纳兰黎昇正坐在她书房里仔细研究维和加的法学，听到她乐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若有所思的想了很久。
“你明明是个王爷，却为何要执着于维和加的东西呢？”洛莲再一次抛出了这个问题。她真的很想知道。
“那你呢？”纳兰黎昇这次没在保持沉默，反问道。
“我？”洛莲指了指自己，“我在那边生活了那么多年，若说没执念才是不可能吧。”
“那你想呆在这里么？”
洛莲怔了怔，答道，“这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这是个既定的事实。只是这个事实太过于残忍，每每谈起都会觉得……不甘心。
门口有小厮唤着二人赶紧出门去，说是要放烟火。洛莲笑着答了一声便随手拿着衣服出门，却在门口被纳兰黎昇叫住了。
愕然之间，却看见一向冷漠的三王爷用极其自然的方式接过了她手中的斗篷，而后抖开了披在她身上。因为披斗篷的原因，那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他抱着她一样。他身上是好闻的上等龙涎香的味道。洛莲虽不拘小节，但毕竟是女孩儿，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小心着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纳兰黎昇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莫名的带着些许宠溺。
“你……你也是……”洛二小姐的脸几乎要埋进斗篷里，心里暗暗鄙视自己太过害羞。一边跟着纳兰黎昇走了出去。
每年除夕这天，各地都要放烟花和炮仗以庆贺新年。因此每到这一天的时候，整个皇城便如同一片‘花海’一般绚丽，也算得上是皇城之内的一大奇景。
“小姐，三王爷，门外有人求见。”守门的小厮递上了名帖，只见那名帖乃是用上好的卡纸制成，描摹的十分精致，上有一行娟秀的小楷：“叶落云中褐，霜天似琼年。”落款是颜娇。
洛莲此番却想起了这位老板娘，对着纳兰黎昇笑道，“是了，我才想着怎么好像忘了什么的，可不是她么。”一边又吩咐小厮，“赶紧让她过来，说我们都等着她一起放烟火呢。”
纳兰黎昇点了点头，接过名帖。此时门外已经有硕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洛莲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拉着纳兰黎昇就往门外跑，“快点啊纳兰，我们估计要迟到了。”
三王爷彻底惊讶了——居然会有人用这样奇怪的称呼？
“我们家有三个纳兰。”纳兰黎昇难得的勾了勾嘴角，想看这姑娘究竟是怎么个回答。
“可是我的纳兰说的是你啊。”洛莲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的好似黑曜石一般。额头上的莲花妖娆的让她明丽的面孔多了几分妩媚。一时间竟让他看呆了。
“皇上是皇上，小王爷是小王爷，你是纳兰。”想了想，“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还是叫你三王爷好了。”
“不用。”纳兰黎昇回答的很快，“纳兰就很好。”
颜娇今日的装扮和平日里并无差别，只是在发间插了一只红艳艳的梅花，以表示过节的气氛。她和自己老师的故事是他们都很惋惜的事情，他曾经劝过她，说让她也找个人嫁了，不要再这么执着，当时颜娇怎么说的呢？是了，她说，她只是不想辜负了自己。
华国一向注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颜娇却能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执着的为了一个已经离世的人守着，这种女人如今真的是不多见了。
“颜娇的相公，究竟是怎么回事？”洛莲并不清楚发生的事情，便带到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烟火上的时候，悄悄问纳兰黎昇。
“他是我老师。”纳兰黎昇看着烟火，表情明暗不定，“他们俩人早年相爱，也算得上是青梅总角之交。后来我老师留洋归来，在华国朝堂却备受排挤。后来先帝为了保他便让他做了我的太傅。直至四年前，他提出体制革新，却受到众人弹劾。当时我并不在朝堂，当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被赐死。当时我人在征战，等我回来之后他已经被赐毒酒而亡。并且已经入殓。我能做的也只是将他所提出却没被通过的革新硬逼迫皇兄完成它。”
“那颜娇她……”
“她怀疑老师没死。‘碧落’这种毒药，据说喝下之后即刻便会生效。而在人死之后三个时辰之内尸体会渐渐化为一滩脓水。当时为了保全老师最后的颜面，赐药的太监是守在门口的。直到三个时辰之后，进屋才看见师傅的尸身已经化掉，只有一身死时候穿的官服还在。”
“这中间确实有疑点。”洛莲将右手蜷起放在唇边，用牙齿轻咬大拇指。这是她一贯思考时候的动作，被她这般做来，却显得有些可爱。
“怎么说？”
洛莲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若是见到了尸体还好说。可是在你老师尸体化掉的这一段时间之内，并没有人踏入那间屋子，也没人知道你老师在喝了毒药之后究竟死没死。只是看着他死了，但是并没有看见他化掉的过程，所以说理论上来说，你老师已经死掉这个结论还是存在很多疑点的。”
“可是喝了‘碧落’没人能活下来。”
………………
对于这件事情洛莲依旧是有疑点，但是也并未过多追究。毕竟她现在掌握的东西还是太少。
次日一早，洛莲便被外面的敲门声震醒了。她一向是有点起床气的，但是此时碍于家中亲戚众多，便强行压了下来，披着衣服开了门。却没成想是自己大伯的嫡妻李氏。
“伯母？”虽然是疑问语气，但是洛莲大体能猜到她伯母来是为了什么。
华国每逢年初一，皇帝都要携后宫嫔位以上的宫嫔在皇都的白马寺内祈福，以保佑来年国运昌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个活动被称之为‘祭天’。这一日百官需要携家眷同行。
在维和加国有一句谚语：任何传统运行久了都会失去它原本的面目，因为人的本性是贪婪的。
洛莲一直很相信这句话。
一百多年前的昌文帝纳兰世于祭天之时对当朝京都府尹之女一见钟情，后一意封之为皇后，成就了当年的一段旷世佳话。后一百多年来，诸人不断效仿，每年祭天之时都能有几位官宦之女或民间女子受到皇帝垂青，从此伴在君王侧。今朝后宫中的昭嫔和虞美人都是这般被带入宫中的。
他家大伯的意思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伯母想求小姐一件事。”李氏说话极为谦卑，她是商贾世家出身，家中在青州当地也算是大户人家。只是比起京中的尚书府自然是不在话下。因此此番进京须得为着这个过继来的养女格外费心。
“不知伯母所谓何事？”洛莲心道愚蠢，她姐姐已经在皇宫里做贵妃，现在京城的士族对于他们家已经怨念深重，她也是为了这个才暂时辞官。没想到居然还有心心念念的想把自己女儿往皇宫里送的。
“今天祭天，我想着你莹妹妹今年刚刚上京，因走的匆忙，因此随身的衣服细软也带的粗糙了些，不知能不能让她竟在你这里梳洗一番？”李氏笑的殷切，却让洛莲颇有些鄙夷——莫非她们京城的物件就比别处要好不成？李氏这样说倒是平白放轻了自己的位置。
“好啊，一会儿我就让丫头们带着化妆的盒子和衣裳过去。”洛莲笑着答道。
李氏忙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吃罢早饭，洛尚书便携家人出发了。
洛莲闲来无事，便坐在轿子里拿了本书对着日光看着。纳兰黎昇是武将，又是王爷，理应是骑着高头大马跟着轿子而来。
同样都是嫡子家的孩子，所以洛莹也是跟着洛莲坐的。她大伯的青州贡粮监察使，但终究是个地方的官，比不得京城里多富贵人家，更何况这洛莹本就是庶出的女儿被提为嫡女，因此对于这些京城华丽的东西也多有好奇。
李氏确实不负贤妻的称号，对这么一个孩子也是尽心的。只见洛莹穿着洛莲今年新做的一件淡紫色偶荷叶边的蜀绣襦裙，头上插着只并蒂莲花的玉簪，鬓边还别着两朵样子别致的绢制宫花，配上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更显得纤柔俏丽。那如嫩藕一般的柔荑上带着一对儿白玉镯子，虽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料子，但更多出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看来大伯真是煞费苦心呢。
她其实懒得管这件事情。对于这个时隔八年突然将自己召回来的家族，洛莲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她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所以即便是不愿，她也不得不为着这个家族多想办法存活下去。
白马寺周围已经被清了场，周围到处都是羽林卫巡逻的身影。每年祭天是大事，戒严方面自然是要上心。
洛莲早饭没吃就被她大伯母急匆匆的给表妹梳头给打乱了，此时肚子正在闹意见呢，心里很是不爽。看着白马寺山脚喧闹的集市，肚子又饿上了几分。
“你这算不算是望穿秋水？”纳兰黎昇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到她这幅表情有些乐了。
“我早饭还没吃呢。”洛莲趴在马车车窗前一脸哀怨，“饿死我了。”
纳兰黎昇难得的笑了笑，“你想吃什么？”
洛莲巡视了一下周围，好吃的还真不少。如果说都想吃会不会被嫌弃呢？洛莲好玩似的想着，况且现在这条件也不允许吃什么复杂的东西。
马车行走着，洛莲突然就闻见了一股子香味，仔细看了，原来是路边卖的煎饼，眼睛顿时就亮了：“我要吃那个！”
纳兰黎昇眼睛里荡漾出一丝宠溺，“好。”说罢就调马回头，只留洛莲一个人趴在马车的窗子上感慨：“果然是个仗义的家伙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祭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