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说书人_三千

58、疯子

　　将莫景轩送进诊疗室左煜就低着头倚着门口的墙壁，昨晚强压着莫景轩休息后就给宋衍打了电话，莫景轩的病他一直都在担心，陈宇昂一次次在把莫景轩推向边缘却毫不自知，左煜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难得一见左煜这么颓废的样子，宋衍也好心的没再调侃，看这样子还真玩真的了？

　　“认真了？”宋衍油亮的皮鞋踢踢左煜的小腿，说实在的，他还从来都没想过左煜哪天会被折腾成这幅惨兮兮的样子，骄傲的孔雀尾巴居然还真有蔫掉的时候。

　　左煜点点头，抬头看着宋衍无奈的叹了口气，“搞得我，除了他谁都不想要了。”

　　“可人家不爱你。”宋衍非常客观的指出事实，“啧，还真是报应啊……”

　　左煜懒得理会宋衍，看着诊疗室的门，脸上没有掩饰的担忧:“景轩，不会有事吧。”

　　“难说。”宋衍白了一眼脸瞬间变黑的左煜，“别这幅要死的样子看着我，兄弟才给你讲实话。”

　　左煜轻哼了声，意示宋衍往下说。

　　“早就告诉过你他有治疗过的痕迹，莫景轩自我控制能力很强，所以可以恢复过来，但同样，下一次，再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自己有相当缜密的逻辑能力，这样的思维能力心理医生想攻破难度会很大，会主动求医不排斥治疗就是一个表现，可是，要真在进去陷进去……”

　　宋衍没有往下说，他对莫景轩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绝对该是个被好好珍惜的人。可偏偏长了颗玻璃心，可偏偏又有这么多不如意。

　　左煜没有说话，嘴唇抿成一线，表情是很不常见的冷峻。宋衍倒是觉得，跟平时的雅痞风格相比，左煜偶尔走一走这冷酷的路线也是很有魅力的，小姑娘们不是都很吃这一套？呃，对了，莫景轩不是小姑娘。

　　左煜没有宋衍那么悠闲的八卦心思，莫景轩在屋里不知道和医生交流的怎么样，宋衍找的专家足够权威，可他还是止不住焦躁的担心。

　　什么药物治疗心理治疗，左煜最清楚，能彻底治好莫景轩的，一个陈宇昂就足够足够。左煜也清楚，如果莫景轩的病被陈宇昂知道，那男人肯定为了莫景轩什么都能做出来。

　　可左煜不想让陈宇昂知道，他没有那么好的心把莫景轩拱手让人，祝福他们happy ending .莫景轩走了，他的心病谁能来治。

　　谁都不是圣人，遇到爱情都能变成自私的混蛋，左煜想试试，留住莫景轩，同样的，他也能给莫景轩最开心的快乐。

　　“要谈多长时间。”

　　宋衍看看手表:“最少两个小时。”

　　“走。”左煜站直身体，“找个能抽烟的地方，心里烦。”

　　……

　　跟医生说了再见，莫景轩独自在医院里走了走，不知道左煜去了哪里也不着急找，只是慢慢走着。

　　静静看着过来过往的人们，鲜少走笑容出现在脸上，大多行色匆匆面露忧愁，想来也是，来这里的都是身体上有疾病或者缺陷的，医院，确实不是个让人会开心的地方。

　　不过莫景轩不是很讨厌医院，谈不上喜欢但并不讨厌，很多生命的终结在这里，但却错不在医院，会走的人不来医院会走的更早，这是莫景轩从小的理论，很简单的道理。

　　不知道这一次回去美国要接受多长时间的治疗，医院外的阳光耀眼明亮，可莫景轩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一个人没有了希望该如何存在下去，如同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样，莫景轩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快支撑不住。他的支点，从来只有陈宇昂一个，可当支点第二次坍塌的时候，莫景轩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还能不能再挺过来。

　　可挺过来又能怎么样呢，莫景轩自暴自弃的想，就算自己变的多好多好，可陈宇昂看不到，有什么意义呢？上一次还为了能再见到陈宇昂而努力，这一次为了什么呢？没有意义，我活着做什么呢……

　　莫景轩最讨厌的，就是自己明明预见却无力抵抗的，这深不见底的绝望。

　　……

　　“景轩哥哥！景轩哥哥！”

　　转到楼梯口的时候有个小孩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莫景轩转身，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拉着个小男孩兴奋的跑过来。

　　“瑶瑶！”莫景轩没想到会碰到瑶瑶，脸上笑的柔和，蹲下身摸摸瑶瑶的头顶，“瑶瑶，好久不见，又漂亮了哦。”

　　“哼，哥哥还说来看我的，这么久都不过来呢！”瑶瑶不高兴的撇撇嘴巴，小孩子不记仇，随即又高兴起来，“景轩哥哥我上幼稚园了哦，今天不上课来妈妈这里，呐，这是我的新朋友……对了弟弟，你叫什么？”

　　“我叫Tony.”可爱的小男孩认真的对瑶瑶说。

　　“对，他是Tony.”瑶瑶小声的对莫景轩说，“Tony害怕打针，我帮他偷跑出来的哦。”

　　“你这个淘气的小丫头。”莫景轩假装生气的弹了下瑶瑶的额头，又略带担心的看着Tony，“小朋友是生病了吗？还是听医生的话，去打针比较好。”

　　“我不要打针……”Tony不开心的摇摇头，抬起头还想说什么，看清莫景轩的脸后小脸立刻吓得惨白，怯懦的往后退，“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莫景轩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小男孩，这张酷似陈宇昂的小脸和陈宇昂的样子猛然重合，莫景轩瞬间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

　　很严重，这是医生见到左煜后的第一句话。

　　左煜有意在宋衍办公室等着医生的结果，莫景轩还没有让人担心到步步紧跟的地步，而左煜，必须尽快了解莫景轩的情况。

　　只是他没想到，是这么坏的情况。

　　捏紧拳头，左煜面无表情:“请继续说。”

　　“莫先生现在的状况很不乐观，他自己已经察觉所以很配合治疗，或许去美国换个环境会更好一些，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再让他陷入封闭。据莫先生所说，第一次的治疗强度已经很大，如果再经历一次，恢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左煜点点头，声音极轻:“我知道了。”

　　“毕竟交流时间有限，细节的地方有很多都不能更详细的了解，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莫先生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接近临界点，一定不要让他再受刺激，否则，真的非常危险。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医生认真的看着左煜，“莫先生可能会选择自我破坏，最严重的，你们应该明白。”

　　医生说完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宋衍将人送出办公室，回身就看到纹丝不动的左煜，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左煜的肩膀:“别这样，不是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吗。”

　　“他就是个疯子。”左煜看着宋衍，眼眶有些红，压抑的低吼，“莫景轩就是个疯子！”

　　宋衍没说话，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左煜。

　　“宋衍，谁他妈会因为一个在一起不到一年的人等十年，十年啊，那混蛋都结婚有儿子了还他妈爱什么爱！”左煜嘲讽的笑笑，眼睛里却全是苦色，“他这病就是他作出来的。”

　　“左煜，你别这样……你干什么去！”

　　不管宋衍，左煜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打开办公室的门回头看了眼宋衍:“爱上这么个疯子，我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