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只是个传说》羽纱寒

13、心局真与假

　　林朗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纳兰潇带回自己的小院子。
　　把他安顿好了才想到呆子酒人呢？
　　“你把呆子弄到哪里去了？”林朗着急的在纳兰潇床前徘徊，无奈的看着纳兰潇毫无知觉的苍白脸色。
　　刚才重逢那一刻脑子里除了纳兰潇，忽略了呆子。
　　林朗怀着十分愧疚的心情来到滚钱坊周围查找，街上人来人往，该怎么找？他知道以呆子的武功，没有人能伤到他。但是，没有见到人，他就不安心。
　　他在这里如火上蚂蚁般到处乱撞，很是着急担心，而另一边也有人担忧害怕。
　　幽暗的地下密室里，金媚娘侧倒躺在地上，身上白衣布满红色鞭痕，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其实，你可以杀了我。”她吐了口中猩红，冷笑道。
　　黑暗中，坐上的人，缓缓走下来，有如一阵寒风吹向她的心。
　　一截黑色衣角露在她眼前。
　　他半蹲下来，一手捏住金媚娘曾经高傲的下巴。
　　“你记住了，他是林朗，是你不能动的人。”他的声音很轻，传到金媚娘耳中只觉得刺骨寒冷。
　　“林朗林朗又是林朗！”金媚娘疯了一般吼道，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睁眼看她，心里除了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男人，为他酗酒为他伤心，可是，他不知道吗？她对他，一片真心啊！
　　“感谢你为我找到了他。”男子淡淡说道，却听不出任何感谢的意味。
　　“呵，原来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个男人。你既然喜欢男人，当初为什么要救我！！”金媚娘近乎嘶吼，看着黑暗中男人的脸庞，眼底全是绝望！
　　“女人的想法总是这样吗？我救了你就等于我想要你吗？”男人觉得好笑。
　　“那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他？”金媚娘咬牙道。
　　“他是唯一的，你没有资格和他比！”
　　“那好啊，我要是死了，他也逃不了干系！”金媚娘用力扯下男人的手，迅速拔下头上尖锐的发簪往自己喉咙送去。
　　男人眼疾手快的打飞了发簪，发簪不知飞向何处，落得声响一二。
　　一切的动作就发生在这一瞬间，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他，杀人的速度快，救人的速度也不慢！
　　“知道我为什么不再喜欢女人么？”男人没有生气，而是揪起金媚娘的衣领，贴近她耳边轻声道。
　　金媚娘忍着背后的抽鞭之痛，眉头紧皱。
　　“这世上的女人，除了我母亲。就没有哪一个女人能让我觉得她能教我学会用心做事，你所得到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仔细想想，你给了我什么？”
　　“而，林朗，他虽是个孩子。可是，他教会了我什么叫做心存爱。你不适合做我的女人，你只是一个服从者。我，从来不需要服从者。明白了？”
　　金媚娘浑身冰冷的摊到在坚硬的石板上，看着男人黑色的衣角渐渐消失在本来就黑暗的密室。
　　在她心中，这个男人一直是个天神般的信仰。她以为，只要一心一意对他，爱他，服从他就是最好的。可是，她错了吗？这样的男人，竟然希望一个女人去教会他什么东西？
　　她去教他学会爱？
　　给她十个脑袋，她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所以，她没有资格和林朗比么？
　　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愤怒。

　　林朗找不到徒酒情，夜色已深，无奈返回。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山路上，林朗有些害怕。
　　然而，事情往往总是这样，你越怕什么就越会出现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面前出现好几个黑衣人。
　　“你们是谁？”林朗壮着胆子问，不会是金媚娘或者西秦的人派来杀他的吧？林朗心里琢磨着。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不伤害你。”前头一个黑衣人说道。
　　“那你们想干什么？”林朗向后退了几步。
　　“没干什么，我家主人想见你一面而已。”说着他向后一指，林朗寻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黑色高大的影子。
　　然后，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回到小院子里的时候，看到两人在打斗，顿时傻眼了。
　　“喂喂喂，你们在干什么？”林朗跑到二人中间，拦下。
　　“呆子，你怎么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林朗赶紧推着徒酒情到一边去，又着急又疑惑问道。
　　“他怎么在这里？”徒酒情剑指着对面的纳兰潇，语气不怎么好。
　　林朗转头看一眼纳兰潇，忽然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的！
　　“我不知道，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打吧打吧打死了我埋！”林朗有些恼火的转身进屋，嗙的一声把门关了还不忘反锁。
　　他现在非常需要理清自己的情绪，这事情出现得意外，意外到他根本就没有心里准备！
　　屋外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安静了下来。
　　“出事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多日后，按照原来的规矩，金媚娘和花一枝的赌局之二开始了。
　　滚钱坊里，热闹非凡。比之前第一局来的人还要多，人人目光都聚集在一口大厅的黑色大圆桌。
　　“今天赌什么？”林朗托着下巴问道。
　　对面的金媚娘瞥了一眼林朗身后的徒酒情和纳兰潇。些许之后才回答道：“赌心！”
　　什么？不仅在场的人惊讶，连林朗都忍不住睁大眼睛。
　　“你赌得起吗？”
　　门外有人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大家都应声看去。
　　还没有看到门外出声的人，就先看到滚钱坊的老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姑娘，大事不好了。”老板脸色很是糟糕，像是见到鬼了一样。
　　“什么事？”金媚娘蹙眉，直觉刚才那声音很熟悉。抬眸一看对面的林朗，眼底立显惊诧！
　　当大家都为这突如而来的一句话打断了以后，猜想声滔滔不绝而来，顿时滚钱坊里热闹起来。
　　徒酒情和纳兰潇的目光都锁在林朗身上，疑惑随之而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门口外忽然站着一个人。身上衣服有些凌乱，垂下的一双手手腕处被胡乱包扎着，隐约还看到红色血迹。
　　“林朗？”徒酒情和纳兰潇下意识异口同声。两人顿时就想起了那个晚上一个人回来的林朗。
　　座位上的林朗看着门外的林朗，眯了眯眼睛。转回头看着徒酒情和纳兰潇，好笑道，“来搅局的吗？”
　　门外的“林朗”大步走进来，两眼死死盯着坐着的林朗，看也不看一眼徒酒情和纳兰潇。
　　“这话不应该是老子问你的吗？假货！！”“林朗”一把揪起桌位上的林朗，满眼怒火道。
　　“谁都别动！”两个林朗同时喊道，在场的人立刻噤声。
　　徒酒情和纳兰潇被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林朗？一个如往常一样而另一个像是刚从牢里跑出来的一样，连装饰掩盖都不屑。
　　现在他们都分不清谁与谁，更别说在场的人能分出来了。
　　“怎么回事？”金媚娘敛起多余的情绪，走到两个林朗身旁，问道。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再次异口同声。说完两人死死盯着对方，像是两只已经预备着的老虎了，谁要是敢动一下战争立刻爆发！你死我活！
　　“林朗，我们可以帮你。”徒酒情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人，劝道。
　　“别动！”两个林朗立即呵斥道。
　　纳兰潇忽然伸手挡在徒酒情身前，“帮不了的。”
　　后一个林朗听到纳兰潇的话，嘴角牵了牵，哼了一声，“你们两个给我听着，等我解决了他再给你们好看的。”
　　“有本事你来啊！小乞丐，你想碰我的人，还不够资格！”座位上的林朗冷笑道，他就不信了自己还斗不过一个乞丐！
　　“你才小乞丐，你全家老小都乞丐！”后来的林朗把前林朗的衣领一扯，反手就把他摔倒在地，破口骂道。
　　他俩在这里要打起来了，谁都不敢接近。毕竟谁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林朗，相帮也帮不来。而听到这对话，有人笑了。
　　纳兰潇抿唇退到旁边，看着他的小乞丐是怎么打架的！他可从来没见过林朗打架的样子，看来今天走好运了。
　　徒酒情抱着配剑站在一边，看着地上厮打的两人。
　　“看出来了吗？”徒酒情问。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想起林朗回来那时候的样子，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了。
　　徒酒情轻叹，不再说话。
　　看着地上的两人打得火热。
　　“谁是小乞丐？”衣衫褴褛的林朗不顾手腕上的伤，毫不客气的给被他扑到在地上的林朗一个重重的拳头。
　　“你今年多大了？”左脸一拳。
　　“敢出来假冒你爷爷我？”右脸一拳。
　　“痛吗？爽吗？有本事你起来打我啊！”又是一拳。
　　“你爷爷我不会武功，你起来打我啊，打我了你就输了！”再一拳。
　　“你不打是吧，不打白不打。”啪的一个响亮的耳光扇来。
　　咔嚓一声，被某乞丐骑在身上的林朗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扭。
　　呼！“林朗”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倒吸一口冷气。接着一阵眩晕，脑袋碰到地上，自己被反扑在地上。
　　“谁是假货？”前林朗骑在乞丐林朗身上，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也不管现在人多人少了，先把被打的报复回来再说。
　　“大侠我今年十七了，别人认为乳臭未干的我早已老气横秋了，你有什么意见？”又是一巴掌。
　　“别以为你弄了张脸你就到处招摇你是赌侠！”左脸一拳。
　　“大侠我没有武功，照样打你满地找牙！不忍受委屈最好给我露出狐狸尾巴！爷给你宽恕！”
　　“宽恕你妹！”躺在地上的“林朗”用力往前踢一脚，正好踢到身上那个林朗的后脑勺。
　　后脑勺被踢个正着的林朗吃痛不小心滚到一边。
　　“你喜欢满地找牙是吧，爷爷我满足你！”“林朗”立刻爬起来，瞬间又占上风。
　　从来没有看过还有男人这样的打架的人，在场的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打得混乱了，幸好还有衣服可以辨认前后来的林朗，哦不，是花一枝。
　　这不典型的泼妇打架吗？除了没有扯头发！
　　可是，当事人才不管你们这些人想什么呢。我们打得爽，你们看得爽才是王道！
　　本来衣服破烂的“林朗”认真起来了，打得自己的衣服又更加破了。
　　继续打！继续问。
　　“你家有几口人？”
　　“你的易容术一点都不好你知道吗？”
　　“你竟然骗了我的呆子，你经过爷爷我的同意吗？”
　　“我们聊点家常怎么样？”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你妹夫是哪个乞丐？”
　　“眼睛这么肿该禁欲了你，睡了多少姑娘啊你？”
　　“脑子还清醒不？”
　　“你这么假冒赌侠家翁知否？”
　　“你哥哥晚上尿床你知道吗？”
　　“真正的花一枝是会武功的你竟然不知道？”
　　“什么？”被问得晕头转向的林朗傻眼了。
　　“是谁告诉你我不会武功的？”
　　“花……”
　　一个字刚出口就立刻戛然而止了。
　　而，答案似乎已经知晓了。
　　只是，“林朗”抬在半空中的手顿住了。花？好遥远的一个影像出现在脑子里。
　　“很高兴你还记得。”地上的林朗爬起来，擦拭嘴角的血迹，低声在“林朗”耳边说道。
　　然后起身，带着满头金星大步走出了滚钱坊。不，应该是歪歪斜斜的走出去的。
　　整一个喝醉了的酒鬼。
　　徒酒情和纳兰潇想追出去，却被林朗伸手拦住。
　　“到底出了什么事？”徒酒情紧张问道。
　　经过一次非正常的厮打之后，本来就狼狈的林朗更加狼狈了，手腕上的丝带散了，被绳子摩擦的伤口出现在他的眼前。头发也散落下来，乱七八糟的。
　　纳兰潇恍惚想起了，十年前见到的那个林朗。
　　那时候，他身上是不是也是带着很多伤痕？
　　“叫大夫啊愣着干什么？”纳兰潇带着怒气吼了一声。
　　滚钱坊的老板再次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金媚娘看着纳兰潇心里一惊。
　　“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没有料到。请大家等我一下，这一局赌心是么？赌就赌！”
　　那语气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这话的意思就是，我打完了，该休息一下了，谁也别打扰我。
　　林朗自己往后院走去。他才不会因为出了点小事就影响到的。
　　赌局还在，不管怎么样他不会放弃。
　　不为钱不为虚荣，就为对得起自己说的话。
　　后院里，纳兰潇小心翼翼给林朗包扎伤口，看着他满是的伤口，胸口窒息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晕倒？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我这里痛你知道么？”包扎好伤口，林朗指着心口委屈的低吼道。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纳兰潇心疼道。
　　“那天我出来找呆子，晚上回去到半路的时候，他们把我打晕了。然后我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林朗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看不到他们是谁？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发现没有人守住，挣脱了才回得来。”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样子很狼狈。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不，是他们早就有准备的！”林朗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