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长大之印象集》折竹知雪重

3、初见白石

　　初见白石是在寿司店。
　　越前吃着芥末寿司，安静地流着眼泪，就听见木门“刺啦”一响，就看见那个丁子茶色头发的男孩，微翘的发丝显得桀骜，白皙的皮肤衬着黄色的队服格外顺眼。
　　白石是个很不一样的人，跟她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第一次，她看人，注意不到那人的眼睛。
　　第一个，笑不笑，她都感觉不到的人。
　　是的，没有感觉。所有对外在的事物感知的能力在他出现的一秒突然迟钝，消失。
　　只余下内心的恐慌和焦虑。
　　他礼貌地开口：“打扰了，我从大阪来，在街上和队友走散了。”
　　然后他终于发现了越前脸上的泪痕，暗怪自己的唐突，现在走掉更加不美。于是他瞟了一眼她倚在桌脚的网球包，那是准备和不二练球随身带着的：“我也是打网球的，今天刚来东京，为了参加全国大赛。在外面看到你的网球包……”
　　他尽量解释自己的来历，似乎告诉对方更多的有关自己的信息就可以让对方觉得让他看到那些眼泪不至于那么吃亏。
　　可惜越前根本不在意那个，她刚刚从芜杂的思绪中回神，看到了白石脚边的行李箱，点了点头。
　　于是白石拿出一个地址，请教她怎么走。
　　越前接过看了一眼，指着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然后开口：“下了新干线以后没吃过东西吧，不介意的话，请用一点。”
　　白石确实是有些饿了，没有多想，谢过了越前，拿起一个寿司放进嘴里。
　　是芥末味的，他抬头，看到对面的女孩子兴味的眼神。
　　似乎是等他评价吧。
　　他皱皱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多不健康啊。”

　　越前和白石出了寿司店，生日变成这样，是她没有想过的，孤单的时候，有个怪人闯进了她的世界，暂时不想分开，所以她决定亲自送他过去。
　　“我叫白石藏之介，大阪四天宝寺中学一年级。”白石正式地自我介绍。
　　“呵呵，越前枫，青春学园一年级。”越前笑着应了。
　　越前想要去拿白石的行李箱，白石诧异，她瞥了一眼他左手的绷带。
　　白石解释：“没关系，不是伤。”
　　越前点点头，背起了自己的网球包。
　　第一个没有伤却要绑着绷带的人。
　　越前后来也许还会知道，白石是第一个不抱胸的队长。

　　那天的地址竟然通向了一幢带花园的豪华别墅。
　　按理说越前将他送到地址的门口就会返身离开，可是来参加全国大赛的队伍住在这种地方吗？她疑惑地看着白石，是不是地址搞错了。
　　白石神秘地笑了：“不信吗？进去看一下？”
　　怪人，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越前竟然毫不戒备地跟随他进去了。
　　“嗯哼？这就是你的堂弟吗，忍足？”一个悠扬傲娇的声线响起。
　　越前向声音的来源看去，一身紫色西装的人优雅地倚坐在单人沙发上，银灰色的头发下一双如星般明亮的眼睛凝视着白石，右眼下的泪痣高贵妖冶。
　　白石只微笑站定，自成风流。淡然回视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
　　被称为忍足的人懒散地靠在一旁咖啡色的柜子上，音色如大提琴般暗沉炫美：“你猜。”
　　右手扶上泪痣，干脆利落地开口：“不是。”
　　白石终于展颜：“我是谦也的同学白石藏之介。请多多关照。”
　　忍足点头：“忍足侑士，多多关照。他是我的同学，冰帝的迹部景吾。这位是？”
　　他的目光看向越前，越前无聊起了心，对迹部道：“你猜？”
　　迹部翻个白眼：“路人甲。”
　　越前却掩起嘴呵呵笑了：“猜对了。”
　　忍足也笑，朝长沙发摊摊手：“两位请随意。”然后转身从柜子里拿茶杯，倒茶。
　　越前看向白石：“安全送到，似乎比其他人还要早到哦？”转眼看了一圈，迹部的话可知四天宝寺的众人都还没有来，也许是同样迷路了，呵呵，有意思。
　　忍足端过茶来，拍拍白石的肩：“我来东京的时候也坐反了地铁。”
　　白石立刻露出难兄难弟的表情。
　　迹部也笑出了声，锋利的嘴角，眼底却是温暖的。
　　白石对越前解释：“大赛期间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因为谦也是忍足同学的堂弟，家里人让他住在这里，所以我们也一起过来。”
　　“额啊？”
　　“怎么了？”
　　“这么多人住在别人家里，即使忍足家挺大，也不太合适吧。。。”
　　“忍足伯父说没有问题，而且这样也可以节约旅馆费啊。”
　　“。。。”
　　“白石……真是节约啊……”
　　“嗯嗯，太完美了。”
　　汗！！！
　　结束和白石的谈话，越前说：“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去找找那些迷路的小孩儿吧。我也要回去了。”
　　忍足客气地说：“我让司机送你吧。”
　　越前笑：“不用了。”
　　迹部站起来：“本大爷也要回去了，顺便载你无妨。”
　　越前领了他的好意，坚持自己走回去，夜上浓妆的东京，很久没有走过了，今晚她需要独自一人。
　　众人也不强求，越前朝白石招招手，迹部对忍足点点头，各自散去。

　　于是，在她还未出口的爱恋被扼杀于无形的那一晚，认识了三个极品怪人。

　　第二天回到学校，一切照旧。只是，不二的训练明显认了真，练习赛也不会故意放水。惊人的球技立刻在青学网球部传开，慢慢地，‘天才’之声开始围绕。
　　越前大致也能猜到那天不二对手冢说了什么，他似乎是下了决心，不再玩世不恭，尽力帮助手冢达到他的梦想。

　　春假的时候，越前得知了表姐和大和前辈分手的消息。
　　“我们分手了。”
　　“……”
　　“我不理解他的热血，他不理解我的担忧，我爱他越深，就越痛苦。”
　　越前看着表姐说这句话时难以掩饰的颤抖语气，只有沉默。

　　到二年级后，不二顺利成为正选。他一直保存实力，不想要做在一年级就成为正选的特例。
　　即使如此，那天的比赛后，依然累的汗流浃背。
　　回家的路上，不二一直搭在越前肩上，把浑身的重量压给她。
　　越前枫疑惑：“你有这么累啊，fuji？”
　　不二：“呐，只是这样比较舒服啊。”
　　“……”
　　“一身是汗，脏死了。”
　　“呵呵。”

　　在地区预选赛和东京都大赛中，不二恣意发挥，天才之名，名副其实。
　　不二裕太来青学的时候，他们已经认识一年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可算作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不二在对弟弟的事情上显得很无奈。不二裕太是孩子，会任性，不二周助又何尝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呢，他还不懂如何处理弟弟的这种情绪，总认为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好的。
　　可是，“那个是天才不二周助的弟弟呢”这句话已经像梦魇一样缠绕着裕太很久很久，久到不爆发，就灭亡。
　　两个月后，终于。
　　那天，裕太和越前坐在草地上，越前说：“裕太，实在不行的话，离开青学吧，在这里，你永远不能解脱。”
　　而碰巧听到这句话的不二周助，认定了越前是赶走自己弟弟的元凶，两人第一次大吵一架后，再也没有说话。
　　菊丸夹在两人中间，感到非常无力。
　　终于在某一天，传来了越前枫转学去立海大附属中学的消息。
　　“越前你不要走啊喵。”小猫咪眼泪汪汪地扯着越前枫的衣角。
　　越前枫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怔愕的蓝眸。
　　国二时青学的都大赛，青学惜败于冰帝，虽然身为副部长的手冢打败了冰帝的部长，但是冰帝的迹部却打败了青学的部长。青学的单打虽然由于不二的加入有了增强，却依然存在双打的漏洞和单打三的空缺。
　　没有青学，关东大赛照旧火热进行中。
　　越前枫去立海大的第二个月，不二周助坐上了去神奈川的电车。他握着吊环站在电车窗边，看着窗上照出的自己的影子。一直一直问着自己，怎么会成了这样。
　　到了那个教室门口，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紫眸的女孩，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看到他时微微楞了，然后起身走出教室。
　　——为什么要转学。
　　——呐，fuji，你要守护的人太多了，家人，朋友，队友，甚至是萍水相逢的人你都要守护。认识你是我的幸运，但是喜欢上你，太累了。
　　不二沉默，惊愕。
　　——但是，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会守护我的。
　　——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一直都会在。只是，那些你对我视而不见的日子，我真的很伤心呢。不二，既然相信我会守护你，为什么还认为我会害裕太呢？
　　不二又沉默了。越前枫黯然，她知道，裕太的转学成了他的心结，而她，仅凭几句话，不可能得到他的原谅。不然，她也不会逃到立海大，躲避他的隔阂疏离。
　　果然是吗？谁爱上了，谁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