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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匆匆一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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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
好容易找到了一圈,非少终于找到了龙翎,见她同旁人斗殴,本没什么担心,只是见不得昆山那群崽子仗势欺人,故存心戏弄了一番。他本想将对方暴打一顿,但见到对方被揍得比猪头还猪头,没一块好地方下手,便撤销了念头。
一旁的白映寒始终默默望着,从打斗开始到结束,除了冷眼旁观,在龙翎每次将将要挨打时不时动动小手段教训教训赵炎之外,他一直站在一旁观望着。
自结魄灯开始编织小白的神元,她体内的神魄被强行迁出,此时的龙翎身体十分虚弱,少不了需要人照看,这样的她的精神力十分单薄,被抹去的记忆随时会因没有压制它的神元而主动跃出。这也是白映寒所担忧的,六星一线,她随时会冲破封印,若她体内的本我苏醒,则会影响小白的神元恢复,若是到时因她本我的霸道驱散了小白的神元,那小白随时会消失。
为了防止她手臂上曼珠沙华的觉醒,他唯有一遍遍的加深在她身上对她本我的封印,随着六星一线的日子将近,封印的力量愈发薄弱,他需要加重封印。这也是为何当初当年他托觉易找上她的原因。唯有封印了她体内本来属于龙翎本身的灵魂,才能放养属于小白的神元。这也是为何龙翎的所作所为与小白相似无二的缘由。
或许龙翎还未发现,在她方才打斗的过程中,原本属于她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冲破封印,为了保住这个完美的器皿,白映寒不得不拿出小白大部分的神元来压制她自身的魂力。他本来有机会投放,却因非少的到来打乱了计划,这样,他只能另寻机会。
大街上,所有人都在谈笑昆山人尴尬的嘴脸,大家也没把同对方畅快淋漓打斗一番当回事,只是一边说笑,一边回酒家。
忽然,一列列军队从街头跑来,很快将他们拦在道路两旁,不等他们弄明白发生何事,皇家护卫队缓缓驶来,打头的马队浩浩荡荡行驶在街道上,钟鼓齐鸣,道路两旁的百姓下跪参拜,一对对人马走过,呼喊万岁的声音由远到近。
龙翎本和一旁的非少一样跪拜,岂料不远处的一孩童因与母亲走散一直哭着找娘,随着皇家轿撵的来临,孩童被震天响地的万岁声惊吓,一下子从护卫的腋下跑到了马路上。龙翎本想偷偷抬眼望望,在发现孩童时,二话不说,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护卫身侧一个猫腰跳到了路上,一把护住了孩童,这才免得他被路上的队伍撞倒。
这样的救护惊动了不少人,轿撵缓缓而来,护卫为了保持路面的畅通未敢有所动作,龙翎抱着孩童蹲在路旁,静静的等待队伍的行进。
随着铜锣声和呐喊声靠近,龙翎忍不住好奇的抬头相望。这一望,恰好望见遥真从轿撵窗口的缝隙中向外望的眼眸。望见龙翎净蓝的眼睛,遥真心下诧异,很快脑海中回忆起多年之前他在慈安宫有幸见识到先皇后的画像,他清楚地记得画像上先皇后的眼眸便是净蓝。有一瞬,他以为自己见到了在世的先皇后。
像,很像。
心中悸动兴起,遥真静静掀开帘布,对着轿外的王宝明轻声开口道:“查查。”之后再没看向路边的少女。王宝明一眼瞧见路边的龙翎,立马会意,当下恭敬的回应道:“是。”
队伍长龙浩浩荡荡的驶入太明湖畔,守卫的将军将所见如是禀报,遥真下了龙撵,顺着湖畔走向了中心亭,坐在亭子里等了一会儿,见无甚神迹,便犹如他来时一样离去。
龙翎纯净天蓝的眼睛在遥真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他始终忘不掉,记忆中的画像同龙翎的面容相重合,遥真竟找到了相似之处……很像。他一度认为这是老天想成全他的赤子心,进而宽慰起来。望着暴雨过后的狼藉,遥真甚至以为是老天被他的赤诚所感动留下了热泪,不由得唇角带笑。
待队伍浩浩荡荡回了皇城,遥真迈步带风地回了御书房,打开了暗格,借光显露出墙上的画像,画像上的美人额间一朵盛开甚好的曼珠沙华,湛蓝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他看得出神,回忆起白日见到的蓝色眼眸,虽只匆匆一瞥,却令他相信,他很可能找到了莲公主。
画像本随着先帝的遗愿一齐长埋地下,多年前的一场变故使先皇后的凤体遗失,连带着先太子也消失不见,皇城上下惶恐万分,对外一概不提当年的变故。当遥真开始查其中缘由时,在先皇后的棺椁里只找到了这副遗像,恰逢莲公主久未有音信,他以为亲女莫肖母,莲公主便是长大了也同母亲的面容无二,便留了这副画像挂在御书房的暗格里时常观望。
用过了晚膳,王宝明拿着收集好的消息踏入了正清宫的偏殿,恭恭敬敬的跪下道:“启禀皇上,奴才查到了。”
遥真挥手驱散宫人,擦了擦嘴角道:“说。”
“那女子名叫龙翎,是江湖第一大帮天龙门的门主龙天南的女儿,年芳十七,娘亲早逝,头上有个哥哥,是副门主龙天雄的儿子……”王宝明一字一句说着。
遥真挥手示意停下,皱眉道:“可查明了她的眼睛为何是蓝色的?”
王宝明迟疑一会,接着道:“禀皇上,听说龙天南年轻时曾有过一个西域的女子,她的眼睛便是蓝色。”
遥真眼里放光,急切道:“那女子可是素落谷的人?”
王宝明恭恭敬敬回道:“并不是,那女子不过是名西域不知名的小部落的舞姬。”
遥真眼神黯淡,轻声道:“下去吧,朕想静静。”
威严的宫殿里,遥真落寞的坐着,望着墙上的字画,思绪飞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失神的开口道:“我以为,我看到了她,不想,世上相似之人太多,她终究不是我所寻之人。”他走到字画面前,触摸着字画上的笔记,坚定道:“泪石我已放出,迟早我会找到她,只要找到了她,便能对你有个交代。”画上是一副动人的西域景色,题字人笔走龙蛇,最后的落印上清晰的呈现皓远二字。皓远,乃是先帝遥亦云的字。
太明湖。
暴雨过后,湖上一片狼藉,遍地枯枝落叶,岸边的植物也因遭受暴雨的袭击变得单薄蔫蔫,护卫肃穆镇守湖面,任凭全身落满暴雨的痕迹,也丝毫不动弹。因无事发生,遥真命下人继续开湖观赏,并未闭湖,是以大队人马依旧守在湖畔,对进出人员依旧严格的排查。
暴雨后,青禾来了兴致,来到了太明湖畔,东华府的下人紧随主子身后来到了湖边,恭恭敬敬的准备了一堆雨具抱在身前。
挺拔俊朗的骏马爷牵着娇羞美艳的郡主漫步湖边,偶有微风混着湖腥味吹向岸边,轻拂着他们的脸庞,摇曳着他们的衣衫裙摆。
青禾走得很慢,严霖枫小心的为她披上了披风。没一会,青禾走到亭子边停住脚,望着满地的凌乱,她意味深长的望向湖中心,轻声道:“刚才探子来报,皇帝终于找上她了。”未了,加了一句:“她也够胆大,居然跳出人群出现在皇帝面前。”
严霖枫停下脚步,走到青禾身旁,轻轻环住她,道:“我知道你有法子保她。”
青禾皱眉,轻轻推开他,蹲下拾起一片落叶,仔细看着,幽幽道:“幸好早有准备,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辛苦你了。”严霖枫说道。
青禾望向湖面跌宕不已的波纹,轻声道:“我派人混淆视听,说她是西域舞姬的孩子,只瞒得了一时,他日若被人发现她手臂上的胎记,那就真的没法子了。”
严霖枫静默。
青禾扔掉了落叶,深吸了口气,问:“你有没有想过,回到皇宫才是她的命,而你,是在逆改天命?”
夕阳映在湖面上,清风凉爽,绿更绿,蓝更蓝,脚下的玉石路更加温润。
“她不属于那里,天龙门才是她的家。”严霖枫幽幽开口。
忽然,青禾环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你记得,这是你欠我的,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只要你记得我,一辈子记得我。”
终于,严霖枫深情的望着怀中的女子,轻柔的说出了那句话:“记得,我们拜过天地,我是你的夫君,此生我只会伴你一人。”
“都说素落谷的光圣女掌管着西域瑰宝月蓝之泪”,青禾温柔的说道:“据说那是块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泪石,皇帝为了得到它一定会千方百计,我怕,我真的怕”,柔美的脸颊上滑落一滴泪,她望着他,享受来自他怀里的气息,仿佛下一刻便会香消玉殒般担忧的说:“我害怕若有天太后发现了她的身份,那时,我便失去了保护她的价值,你会弃我而去。这样的代价,我真的输不起……”说罢,她在他怀里小声的啜泣。
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衫。
严霖枫捧起她的脸庞,吻住她的落泪,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你做的够多了,我都明白,我都知道”,他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轻柔说道:“我严霖枫,一生一世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你。你才是我的归宿。”
青禾温柔的望着他,娇柔的面庞上破涕为笑,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严霖枫轻轻拖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夕阳西下,艳红的光映衬在他们身上,久久才依依不舍落下。
太湖酒家。
一群人调侃着昆山的众人,大有打了胜仗还立了功的派头。白映寒站在素合间的窗前望向太明湖的一角,久久不离开。龙翎好奇的走过来跟着望向那个方向。
当望见那对璧人时,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好似观摩一副寻常至极的画卷一般。
“怎么不见小歌?”龙翎巡了一遍天明湖,愣是没发现半点歌未央的身影,她奇怪道:“该不会跑哪里睡大觉去了吧?”
“你很希望他在你身边?”白映寒幽幽开口问。
“哈哈,当然啦,以后混江湖都有气势些嘛。”龙翎笑道。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白映寒冷眼望着湖面,说道。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现在人这么多,好像刚才打架一样,那么多人,真够气势汹汹。”龙翎没心没肺的调侃道。
趁着龙翎望向窗外放松的时候,白映寒趁其不备,将小白大部分的神元通通一股脑的打进了她体内。龙翎忽觉周身一阵舒爽,适才打斗时候的精神不振同手臂处的火烧痛感通通消失不见。她以为,这大概就是太明湖的神奇功效。心道果然,太明湖的鱼果真不是凡物。想起来了过后,抱着包袱走去了桌子上,摊开来。
望着龙翎的身影,白映寒的思绪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终年冰天雪地,人烟稀少,住着他的恩师无恚。在那里,有他和她美好的回忆,是他第一次对她有印象的地方。那个地方,名叫昆仑,是世上所有修道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