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人物》安江

20、消失了、愤怒了、无辜了

　　齐敏离开的背影，杨燃不知道是怎样的，因为根本就没抬头看，喝着柴晓手中的这一碗温暖的粥，暖的是口、是手，但就是不暖心。喝了几口，放下了。
　　“就吃这么点？再吃点吧！”柴晓看看碗里的粥，似乎没怎么碰。
　　“饱了。”杨燃讲话有气无力，又躺下了。
　　“是不是浑身乏力没食欲？等你康复了，我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我最近在和我家阿姨学烧菜。”柴晓凑近杨燃，轻声呢喃。
　　或许是对柴晓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的抵抗，杨燃下意识地目光打转，拽了拽被子，算是逃避吧！
　　“柴晓，自从认识了你，就一直在欠你的，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的，只管提。”杨燃渐渐对柴晓不再是往日的“反感”了，尤其是这一次，真的被感动了。
　　“现在才觉得我好？是不是什么事儿都答应？”柴晓乐得脸开了花儿，杨燃的夸赞比天然蜂蜜还要甜。
　　“一定，只要不犯法就行，连命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不能答应。”杨燃一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样子，还挺认真。
　　“当我男朋友算不算犯罪？”柴晓认真地看着杨燃。
　　每每提到这个话题，场面都必定尴尬到极限。
　　“柴晓，你看到了，我身边有齐敏了，这个话题就不要再提了，真的会伤害我们的友谊。”
　　“我没看到你身边有齐敏，在你身边的是我。”面对爱情，柴晓从不低头、不服气。
　　“虽然我为你的执着所感动，但我一直都觉得你特别笨，说得难听点，特别蠢，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就这么好吗？”
　　“不知道喜欢你什么，比你帅的大有人在，比你有出息的更是数不胜数，但我就是稀罕你。可能就像你说的，我太笨、太蠢，就是这么执着地喜欢上了一个哪哪儿都不咋样的你。”
　　听到柴晓的这段回答，杨燃是又好气又好笑，无语了……
　　“我这次手术加住院一共花了你多少钱？等我出院我一起还你。”杨燃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医疗费用上来了，这样的转换正好化解了尴尬。
　　“不知道多少，没算，也没打算叫你还，你就欠着吧！算得太清楚不是一件好事。”柴晓害怕都“还”清了，也就看不到了杨燃了。
　　“你回家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想休息会儿。”杨燃把头捂进被子里，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嗯，那你先休息吧！我要先回一下公司，明天来看你。”柴晓帮被子盖盖紧，放心地走了。
　　柴晓哪有时间休息，都好几天没回公司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到了公司，进了办公室，并没有柴晓想象中的一大堆没有处理的文件，看来公司业务都运营得很不错，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都是潘戈的功劳。
　　“回来了？”潘戈敲了敲敞开着的门，进来了。
　　“辛苦你了，公司运营畅通，有没有我在都不要紧，关键你不能少。”和潘戈这样的熟人，柴晓也不说客套话了，透出一脸感激的笑容。
　　“没你在可不行，很多重要的文件我可没资格签字，你不能少。”潘戈口气温柔。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我把文件都送到你家里，让董事长签字。”
　　“辛苦你了。”
　　“没事儿，你在医院照顾病人不也辛苦吗？”
　　潘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柴晓意外，他怎么知道的？
　　“你都知道了？”
　　“昨天我把文件送到你家，正好看到你开车出去，你家阿姨说你去医院看朋友，我只是好奇是哪位重要的朋友让我们的柴大小姐丢下公司不管，跑到医院悉心照顾。”
　　“然后呢？”柴晓感觉得到潘戈话里有话。
　　“对不起，我跟着你就去了，我本来是想看看是不是你已名花有主，这样我好打消念头，谁知道我看到的是杨燃，薛齐敏的男朋友。”
　　“对啊，就是薛齐敏的男朋友，他也是我以前的同事，是我的朋友，有问题吗？”
　　“我问过护士，他只是做了一个小手术，需要你这么多天的特意陪伴吗？财务部总监上个月做了一个肝手术，你不也只是让员工代望的吗？为什么他就这么特殊？”潘戈突然来了一股莫名之火。
　　“我做什么需要向你解释吗？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一直清楚自己的位置，我就是太安分了，才会什么事情都听你的安排，我就奇怪你和薛齐敏非亲非故，甚至都不太熟悉，凭什么就这么力捧她上位，原来你饶了这么一大圈，醉翁之意不在酒。”
　　“捧她是她命好，别人挤破头想得到的，我轻易就送给她了，不好吗？”
　　“她现在被你捧得似乎除了名与利，什么都没有了。”
　　“有了名和利不就有了一切？明星要的不就是这些？”
　　“这些你没有吗？你高贵名媛的身份缺这些东西吗？可你又在处心积虑追求什么？你在抢薛齐敏最宝贵的东西。”
　　两个人互不相让，此时的潘戈完全忘了自己下属的身份。柴晓竟然被说得词穷，或许潘戈说的都是实话，自己对薛齐敏的百般照顾，不就是为了杨燃吗？现在又在这样狡辩，只是一种被他人看穿的那种不爽心情罢了。
　　“能不用‘抢’这个字吗？法律上他是单身，我有追求的权利，我在竞争。”柴晓有些许的示弱了。
　　“道德上你确实在抢。”
　　“那你就当我在抢吧，反正抢劫犯被判刑也都是自己承担，不相干的人不用操心。”柴晓的回答句句绝情。
　　“今天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提醒你一句，有一颗争取的心是好的，但别用错了地方，不然越用心的结果就是越伤心。”潘戈说完就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柴总，明天上午要和财务核对这个季度的盈利润，希望你到时候能出现在公司，这个投资是你一手负责的，董事长也代替不了。”
　　柴晓的心境乱了，自己从小到大不曾为任何事情烦恼过，学习优秀、家境富裕，直到遇到了杨燃。这位敢爱敢恨的千金大小姐不过就是在争取自己的爱情，为什么路那么难走？花的心思最多，却最不讨好，或许原因就一个，爱错了人。
　　第二天上午，柴晓果然没有离开公司，整个工作流程结束后，已经下午一点了。同事们纷纷赶去吃饭，只有柴晓没去，收拾收拾，直奔医院，潘戈没有叫她，知道叫了也没用，阻挡不了她的脚步的。
　　柴晓兴冲冲赶到医院，看到的却是一张冰冷的床铺，杨燃出院了。柴晓慌了脚步，急忙跑到护士站，原来杨燃就在今天早晨办了出院手续，尽管时间没到，但杨燃死活不愿再住下去了，他知道柴晓会再来，就留了一个东西放在护士站，代交给柴晓。
　　“这是他让我们转交给你的。”护士把一张银行卡给了柴晓。
　　此时的柴晓已经完全懵了，人突然消失了，留下来一张莫名其妙的银行卡。
　　柴晓提着包就走了，她要去杨燃的家里，她要找到杨燃。
　　一边开车一边拿起手机准备打给杨燃，才看到手机里有杨燃发来的一条短信，“密码101304，里面是我目前所有的家当，估计也不够你替我付的医疗费，你先收着，以后还会再还，谢谢你的照顾，我的好友。”
　　柴晓拨通电话，提示关机，再拨，还是关机，柴晓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打转，“谁稀罕你的臭钱。”说完就哭了。
　　凭着杨燃搬家那次的记忆，柴晓找到了杨燃家，可是却扑了一场空，杨燃根本没有回来。柴晓站在杨燃家门口，打电话给他，依然关机。打给小米，也不在那里，打给杨燃公司，也不在，他会去哪儿了呢？柴晓想到了薛齐敏，尽管不熟，但要是想知道薛齐敏的手机号码还是很容易的，可是柴晓却没有通过公司去找薛齐敏，具体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这两个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微妙了吧！
　　柴晓坐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哭得梨花带雨，只是这些，杨燃看不到，尽管就在他家门口。
　　柴晓没有回家，直奔公司，应该说是直奔潘戈办公室。
　　“你是不是去了医院和杨燃说了什么？”柴晓气势汹汹，完全不顾办公室里还有两名职员。
　　面对柴晓的“突然闯入”，不光是潘戈吓了一跳，旁边的两名职员更是瞪大了眼睛，应该从没在公司里看到柴总这样吧！潘戈知道柴晓说的无关公事，便先叫两位职员先出去了。
　　“柴总好。”两名小职员被吓得哆哆嗦嗦，和柴晓打声招呼就下去了。
　　“你在说什么？”潘戈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于对柴晓这位上司的尊重。
　　“我说你是不是去医院和杨燃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不辞而别？”柴晓将心中的一团莫名火都撒向潘戈。
　　“杨燃不辞而别和我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我和他面都没见过几次。”潘戈一脸的无辜。
　　“你是不是告诉他我力捧薛齐敏上位的事儿？”
　　“我没有，我没那么无聊，公司的事儿我都快忙不过来，哪有那个闲工夫，再说，就算我有时间，我也不会去多嘴，因为我完全不想参与你们的事儿。”
　　“那他怎么会不辞而别？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消失了？”柴晓似乎不太相信。
　　“我怎么知道？拜托你把责任推给我，能不能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就算杨燃在地球上消失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承认自从刚和你认识的时候，你立马说出了我们彝族的插花节文化，我对你就有了亲近感，以及慢慢形成的爱慕，但我不会耍手段，我喜欢你我愿意表达出来，你不喜欢我，我也坦然接受。尽管董事长因为对我的赏识，也在处处为我创造机会，但我还是在等你自己的感觉，我知道感情的事，是计划不来的。”
　　“你是在讽刺我耍手段吗？”
　　“我没有，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两个人的对话最终不欢而散，柴晓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