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爱我》月凉薄

18、天上掉下个陶十五

　　火车到站，杨光拎着包就往门口窜，生怕跟了商浩同行，再被人旧事重提，出了站口，深深吸气，A城的雪真白，远远近近的行人和车辆都被映衬的清晰简单，环顾一周，紧紧手里的包，有些纳闷，曹老师向来准时，
　　“亲爱的，冷不冷？”
　　杨光脖子一暖，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缠绕上来，回头一望，脑袋瞬间打结，睁大眼睛，咔吧几下，皱着眉头问，
　　“怎么是你？”
　　陶然围着同款围巾，笑得灿如骄阳，将杨光冻得通红的耳朵拢入围巾，笑得温暖，
　　“妈让我来接你，回去吃饭。”
　　杨光傻，脑袋转不明白的问，
　　“嗯？我妈？”
　　陶然咧嘴大笑，顺势揽上杨光肩膀，
　　“咱妈。”
　　杨光木，张嘴，猛劲儿想，她啥时候多个亲戚，随后想起金帆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妈真出墙了，不对，陶然比她大，扣大棚撒化肥也没这么快。甩甩头，却完全没注意陶然跟她的距离有多亲密。
　　稀里糊涂上了车，杨光一直都处在蒙的状态，不知道她跟陶然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刚才她肩膀上的手是他的？可是，那天夜里，不是说好不再见面的么，她不是喊了狠话，他不也气得脸黑？可是今天，他就这么施施然出现，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一趟车？”
　　陶然笑着，望着后视镜，副驾驶座上的杨光本能点头，后座的商浩望着窗外，回过头不答反问，
　　“杨光，问你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杨光萌萌抬眼，正对上商浩杀伤力十足的眼神，急忙低下头，陶然瞥着杨光有些脸红，又望见商浩一眼算计，嘴角发冷，抬手抚上杨光额头，问，
　　“热？”
　　杨光一个激灵，侧头躲过，心里越发纳闷，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失忆了，要不眼前突然这么热络的男人，怎么解释，杨光防备的裹紧衣服，左手拇指无意识的刮着手机屏幕，刚才她拒绝上车，曹学闵正巧打电话来，问‘怎么还不回来 ，菜要凉了。’杨光问‘怎么没来接我。’曹学闵气‘你是娘娘啊，还得组团去接，不是让十五接你了么。’杨光愣，问，‘谁？’曹学闵骂，‘傻啊，陶然，你对象。’杨光脑袋乱成一团，怕他再伸手过来，摇头说，
　　“不热。”
　　陶然笑，又对商浩说，
　　“前边路口，下车。”
　　脸上笑着，声音却是不容置疑。商浩挑眉，放下手中的大衣，
　　“我还没吃饭。”
　　陶然眯眼，
　　“你是忙人，能没饭局？”
　　商浩靠后，两指掐上鼻梁，
　　“十五，今天可是元旦。”
　　陶然冷笑，
　　“你不是只过圣诞？”
　　商浩叹气，笑，
　　“我是中国人。”
　　陶然呲牙，
　　“真没看出来。”
　　商浩不下车，陶然一路阴着脸，到了杨光家楼下，杨光急忙下车，对尾随下车的两人点头道谢，
　　“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转身就想上楼，却被陶然一把捞回，望着眼前笑得有些阴险的人，杨光有些胆怯，讷讷的问，
　　“还…还有事？”
　　陶然挑眉，一指点她脑门，笑，
　　“没良心。”
　　说着扔下一脸没所谓的商浩，拉着杨光上楼，一气儿上到顶楼，杨光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瞪着陶然，这人力气真大，她怎么挣都没用，杨光气愤，陶然当年对她犯了那样的错误，今天怎么好，没事儿人似的，拉着她回家，还是她家。
　　刚到门口，曹学闵就把门一拉，看到两人贴在一起，脸色顿时从不耐变得灿烂，
　　“快进来，十五，路上滑不好开车吧？”
　　陶然笑的无害，拉着杨光进屋，给她摘围脖，自己脱鞋进屋，再给她拿拖鞋，转身脱大衣，打开柜门挂上，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她才是来做客的。
　　杨光有些发懵，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家里摆设没变，爸妈也没换，连窗帘都是她走时候新买的，没错儿啊，这是她家啊，杨光越发郁闷，有种领地被人入侵的危机感。愣在门口皱着眉头望着主人一般的陶然，挽着袖子拿着碗筷，笑得那个春风得意，还向她招手，让她进屋。杨光脑袋嗡嗡响，拳头也慢慢握起，体内冉冉升起几分斗志，
　　“还不进屋，等人请？”
　　商浩冷脸挤进来，瞥了眼杨光，随手关门，脱鞋进屋，毫不认生，杨光泄气，低头挫败，哎，这人也不是第一次来，时隔二月，曹老师都折腾些什么，搞得她家跟茶馆似的，谁来都是门儿熟。
　　桌上曹学闵给陶然倒着红酒，笑得那个通体舒畅，
　　“十五，你肠胃不好，平时可得少喝点酒，适当喝几口红酒倒不妨事儿。”
　　陶然笑呵呵的举杯接着，看了眼低头扒饭的杨光，
　　“还是有妈幸福，行，这事儿听您的，以后就是有天大的事儿，我也不带多喝的。”
　　曹学闵嗔笑，拍着陶然肩膀，
　　“你这小子，嘴抹蜜了，甜死人不偿命。”
　　说着夹了筷头杨光最爱的大虾放到他碗里，陶然伸手摸摸鼻子，认真说，
　　“你看，我说真的呢，人说孝顺孝顺，光是孝可不全，还得顺着老人心思。”
　　曹学闵点头，一脸赞赏，
　　“行啊，十五，这么多年没见，你是真长大了。”
　　杨光听着，后背渐渐凉硬，心里嘀咕她妈这是啥时候又惹得恩情债，谭秋白当年是舍命相救，那这个陶然呢。
　　杨光满肚子疑问，吃着佳肴，也如同嚼蜡，看着听着曹学闵那关切的口吻，心里有些发堵，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冬天，这样的元旦，这样的其乐融融，谭秋白也是这样坐在她身边，笑着享受着曹学闵温暖的关怀，可是现在，他呢，没有家人的他呢，元旦该跟谁过，酒杯该跟谁碰。
　　杨光突然觉得有些罪过，她原以为一切事情，只要她喊停，说断绝，就是对彼此最好，可是谭秋白与杨家多年的交情，不是她能左右剪断的，今天他没来，是不是就是因为三个月前她说的不再相见。
　　杨光吃的少，曹学闵和陶然吃完在聊天，杨乔邦与商浩也对着电视新闻沉声探讨，杨光起身，拿起手机，来到窗前，望着小区被银白包裹的憨态可掬，心里也渐渐平静，电话响了几秒，谭秋白惊讶的嗓音响起，
　　“杨光？”
　　杨光心尖微微一颤，随即稳稳跳动，
　　“恩，是我。”
　　电话那头呼吸微沉，沉默许久才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么？”
　　杨光回身，正巧看到陶然越过花架望过来的目光，一瞬躲开，却又缓缓迎视，
　　“没事儿，就是想跟你说，我很好，刚进修回来。”
　　谭秋白那边背景很安静，杨光也觉得世界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心跳，看见陶然一直望着她，眼神由原来的探究到阴沉，杨光生气，又有些不忿，这个位置是谭秋白的，曹学闵的关注也该是谭秋白的，她可以不爱，也可以放弃，但他在杨家根深蒂固的地位却是无人可以代替。杨光眼神难得有丝敌意，对着话筒，声音却柔和起来，
　　“老白…”
　　谭秋白一颤，屏着呼吸，轻声，
　　“嗯。”
　　陶然眉头一皱，毫不退缩的望着讲着电话的杨光，杨光面容平和，嘴角翘起，释然道，
　　“我们和好吧。”
　　谭秋白沉默，杨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继续说，
　　“今天元旦，晚上我下厨，你来这儿过节吧。”
　　电话那边又是沉默，半天才响起微哑的声音，
　　“你学会做饭了？”
　　杨光靠在窗边，换了只手拿电话，仍旧望着不肯先败下阵来的陶然，
　　“恩，学会了，能煮熟。”
　　谭秋白笑，声音涩涩，
　　“你长大了。”
　　杨光展眉，
　　“恩，都26了。”
　　谭秋白失笑，杨光果然还是杨光，
　　“今天我…”
　　杨光了解他，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
　　“老白，今天过节，你不在，我们心里都难受。”
　　谭秋白哑然，又听杨光声音几分轻松，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