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东为

4、一切之始

　　眼前是没有尽头的黄色，周围人生嘈杂，噪音扰着我的耳朵，传到我的脑子里只变成了杂音。
　　我用脚尖拨着地上干枯的树叶，突然心烦了起来。树下面的两个人的气氛似乎很愉快，谢为手肘撑在车把上，扭着头和一人说话。他两只手随意地垂着，挽起的衣袖可以看出他削瘦却结实的小臂。
　　他似乎很愉快的样子，笑声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在侧头听那人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没有放下过。
　　那人表情却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他穿着黑色的T恤，稍低的领口可以看见他精致的锁骨，还有梗直的脖子，那是一个属于男孩子的真正的高贵和矜持。他在和谢为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不看他，总在我和校道旁的绿化带上扫来扫去。他说话时声音不高，不像其他的男生一样咋咋呼呼的，但只是凭他说话时嘴唇的一张一合，不用去听便能确定声音一定是温柔悦耳的。他总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是啊，温柔。我低低笑了一声，那样温柔的人，我几乎都要把温柔他和他们高中毕业的那天晚上的他搞混掉了。
　　或许真的只是我搞混掉了。那天下那么大的雨，雷声震得我太阳穴都疼，路灯也烧坏了，他站在我面前，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打到我身上，我不知道到底是雨打到身上比较疼，还是心比较疼。
　　“你喜欢他。”他很肯定。
　　我不知在小区里的长椅上坐了多久，他才从谢为家里出来。我想起刚才那一幕，只能装傻。
　　“你放弃吧，就算你去告诉他妈妈，你们也不可能的。”。就算是看见了他在亲你，就算是看见了你们衣衫不整地差点擦枪走火，我都不会去害谢为的，我从来没有想把你们的事告诉别人，我怎么敢...
　　“他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了。
　　“我告诉他你喜欢他了。”他连伤害人的时候都这么温柔。
　　我顿时愤怒起来。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了，我可以跟在谢为后面当他的狗腿，我可以为了谢为的生日礼物卖掉我最爱的收藏，甚至我可以在凌晨陪谢为去排队买夜宵只为了他喜欢的人睡不着。但是谢为不能知道我喜欢他。像是小时候看到爸爸妈妈对别的小朋友好一样，明明不高兴，明明心里很爱他们，明明心里也想像他们一样亲亲妈妈的脸颊，但是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爱他们，这像是心里面的小秘密，并不重要，却不容侵犯。
　　我抓住他的手臂，明明是夏天，我们两人的皮肤却因为这场大雨的冲刷渐渐变得冰凉。
　　“为...为什么？”我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哽住一样，眼眶明明没有酸涩的感觉，发出的却是哭腔。
　　他没有扯开我的手，被我握住的小臂上的肌肉似乎浮了一下。
　　“我...”我看到他开口，雷声随即轰鸣而至。

　　“同学，同学？”有人在轻轻拍打我的肩膀，我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时钟已经走到关门的时间了。
　　抱歉地对管理员笑笑，收拾了书包，刚走出校门口，手机响了起来。
　　“喂？”
　　“好久不见啊，垚垚。”那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掉的声音。
　　我转过头，浑身抖了一下，那人一手握着手机，一只手向我摆动着。
　　我太阳穴开始暗暗发疼。
　　“好久不见，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