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记》破釜斋

1、玑虹楼里遇美人

　　一、玑虹楼里遇美人

　　薛家的老太爷要过八十大寿啦，江湖上下，不论什么门派，都收到了帖子；而且寿宴完了再一个月便是薛府大小姐的订婚礼，因此，尽管离寿宴还有近一个月，润浪城里已经热闹非凡，街上动辄可闻“久仰久仰” “厉害厉害”之类的废话。
　　唯一稍稍安静的地方叫玑虹楼。玑虹楼里出一种叫桃花酿的酒，每年不过出一两坛，贵比千金；玑虹楼的厨子，再平凡的材料也能做出人间至绝的佳肴。玑虹楼可以横着走，因为垂涎那一两坛的桃花酿的人可不在少数，其中亦不乏王子皇孙世家大户；玑虹楼的掌柜向来六亲不认，再大的主顾，犯了他的忌讳，照样会被毫无面子地扔出去。玑虹楼的掌柜热烈欢迎各方人氏前来动手，只不过那砸坏的东西嘛……赔偿费能把人吓死，多大的家底也赔不了两三次，也算是笔外快。久了就没人敢在玑虹楼闹事，于是玑虹楼也就顺顺利利地开遍大江南北。
　　都知道玑虹楼的规矩多，真真没得商量的却不多。玑虹楼的掌柜说了，有钱万事好商量，但是有一条，玑虹楼里不得喧哗，连小二放盘子的声音都不能大，否则赶出去。据说这是因为玑虹楼的老板喜静。因此往往外面热热闹闹的，里面却一片宁静。

　　薛家是武林几大家之一。现任雾雪山庄庄主是老太爷的长子，薛康。下有三子二女，长女薛仪，次女薛娥，三子薛飒，四子薛梓，五子薛临松。两个女儿和薛临松是正室夫人所出，正室夫人乃是当年武林著名美人付伊。三子四子是妾室所出，薛康妾室很多，却没有几个出挑的，连带三子四子也不大出色。三年前倒是迎了一个绝色佳人，不出一个月就横死。怀疑付伊嫉妒而下杀手的人并不少，但是看别的妾室并无异状，也都打消了怀疑。
　　薛仪、薛临松长得很像付伊，薛娥却像薛康，远不如姐姐美艳，也远不如姐姐受父母宠爱，但是薛娥看得挺开，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在意与姐姐的不同。薛飒薛梓对付伊很是敬重，因此与姐姐弟弟并没有隔阂。
　　此时薛家五个子女正在玑虹楼小聚。雾雪山庄规矩繁多，远不如外面轻松，姐弟几个常偷溜出来，在玑虹楼用膳。
　　老太爷寿辰，各色人物都有，进得玑虹楼的，都是很有些地位的人。五姐弟早早过来在二楼找了个座，既能看看楼下，又能看看窗外，一边低声谈笑，一边打量着进来的人。
　　三个年轻男子在他们旁边坐下。为首的那个向他们遥遥点头，是钱塘沈家的长子沈正则。沈家实力比雾雪山庄高出不少，在江湖上以铁面正直出名，家传绝学惊天刺，乃是公认的武学至典。沈正则年纪不过二十四，颇有其父铁面判沈甫的风范，身材颀长，面容刚毅但是常年含笑，比其父多了几分潇洒。沈正则与薛仪、薛临松关系极好，只是身边有人相伴，不便招呼，因此只是远远招呼一下。　　沈正则身边的人一个是袁南彦，天下织纺尽袁家的主人，另一个是袁侬，袁
　　南彦的幼弟。袁南彦与沈正则年纪相仿，相貌温清，举止儒雅，谈笑间夹含豪气，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袁侬比袁南燕小五岁，尚未脱离稚气，个性纯真，是袁南彦的心尖儿。基本上袁南彦变脸，都是与袁侬有关系的事。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袁侬时不时看向薛仪他们。

　　随后又进来几个人，看得出来是一派，都着银边蓝衣，腰间束不同颜色的锦带，是夕主宫的人。夕主宫擅长阵法，不论多少人都有适用的阵法。一对一与人动手并没有什么可值得称奇，两个人却可以轻轻松松拿下三个一流高手。其中束玄黑锦带的是现任掌门易漱鸢，冷厉寡言，端坐在上位，点菜亦是由门人完成，自己只慢慢喝着茶，或者闭目养神。一桌人共七个，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人环顾四周，也没有人露出特殊的表情。
　　后来又进来几个世家大户的子弟，有年轻的，眼睛粘在薛仪身上就下不来，有年长稳健些的，与沈正则打了招呼，自顾自的去了，也有几个女子，长相也算清丽，与薛仪相比，却黯然无色，大家子弟有识趣的，自知薛仪无望，转头追着她们去了。
　　薛仪享受着各种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已经非常习惯。
　　然而下一刻，门外走进来一主一婢两个女子，身后跟着三个十三四岁的侍童，引得所有人眼前一亮。
　　那婢子年约十八，长相甜美，较之薛仪也不遑多让，一身鹅黄绸衫，长发简简单单地束在身后；三个侍童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是三胞胎，也穿鹅黄绸衫，只样式比婢子的简单，头发也是简单一束，很是可爱。
　　主人是一个相当艳丽的美人。观其面容，不过十五六，比薛娥还小两三岁，容颜冶艳非常，樱唇噙一抹微笑，刹那间芳华无限，有如春风拂来牡丹层开；察其举止，比大家闺秀的刻意而为多一份洒脱，有江湖女子的飒爽亦不失优雅清致；气质惑人，与婢子笑闹时贝齿轻咬下唇的稚气，眼波流转间自有一段魅惑天生。　　长发只是绾了个髻，用一支羊脂玉雕的飞凤展翅长钗固定，稍稍坠了点发饰，光可鉴人的长发直垂齐腰。服饰素雅，旁人不觉特殊，唯有袁南彦轻轻皱了眉，悄悄对沈正则说：“外裳织女锦，上襦纹云千秀，下裙圭月鸣凤，霞蔚缎鞋，腰间粉色绦是九末桃花——”瞥一眼颈口微露的一边儿中衣，“冰蚕丝织的百黯，我也只听说过，没料真能见着。衣饰上的刺绣是一针无形。”
　　沈正则问道：“织女锦、纹云千秀、圭月鸣凤、霞蔚、九末桃花我倒是知道，是贡品，冰蚕也知道，十年百年不一定会吐丝。百黯是什么？她的衣裳有刺绣吗？”
　　袁南彦又看了看，道“百黯就是说其他所有的锦缎到了它面前都黯然无色；一针无形是失传了很久的绣法，一种颜色一根线，一根线一次绣完，绣完后图形并不显现，所以你看不到，但是对着光线看，绣出来的图形会随着光线变化而变化。刚才一阵风来，她腰间的丝绦飞起，我才瞧见，仔细一看，连鞋面上都是。这个女子有些身价，小心为上。”

　　正说着，袁侬拉拉袁南彦的衣袖，示意他向楼下看。那女子身边的婢子正冷冷地盯着他们，右手微钩，知她是起了杀意，自己却毫无察觉，一下子冒了冷汗。沈正则也注意到了，上身微倾，将袁南彦护在身后。
　　女子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抬抬手，那婢子收回目光，规规矩矩侍立在她身后。三个侍童好奇地望着松了一口气的沈正则，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知原因。
　　一时间整个酒楼里悄无声息，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暗潮。突然停的女子对掌柜道：“二楼可有空座？”那声音不高不低，柔美异常，听得所有人身上一酥。掌柜连声道有，命一个小二领她上楼。
　　她不紧不慢地走上楼来，姿态煞是好看，几个眼薄的纨绔子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和上她的步子才舒服。她从沈正则身前走过，目不斜视，一直走到窗边空桌边坐下。沈正则和袁南彦突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不由相对苦笑，是那个婢子传音入密。他们俩都是武林新秀，武学造诣固然比不得那些宗师，却已经是各中翘楚，但就是看不出这一行人身手高低，内心震撼，如何能平息。

　　眼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女子吸引过去，薛仪心里恨得痒痒，却不好当众有什么表示，只是神色明显阴沉下来；薛娥常年被姐姐的光芒遮掩，倒不怎么在乎，当然也不怎么上心，只为她的美貌吃惊一下，很快又专心致志地与桂花醉鸡“搏斗”去了，容态甚是娇憨；薛临松看着那女子头上的钗，立刻就想起这个女子的身份，赶忙别过脸，不敢多看一眼；薛飒薛梓见大姐心情不好也不敢吱声。　　短时间的沉默后，大家各自回神，仿佛没发生任何事，只有落在不知名的女子身上的各种目光与先前有所不同。
　　俗话说红颜祸水。刚平静了一下，外面冲进来一个孔雀一样衣着缤纷的男子，是当朝华相之孙，润浪城太守之子，华广，出了名的二世祖。
　　润浪城太守是个极为清正严苛的人，因此触怒其父，被从京城赶到势力盘根错节的润浪城当一个小小的太守。他常年在地方巡查，顾不了家事，且华广也不服他，是以管教不下。这华广除了鱼肉乡里什么都不会，按理早该被行侠仗义的“英雄”杀死了多少遍，可恨其祖父有恩于武林第七高手“八擒爪”侯生，侯生为了报恩，答应做华广的师傅，况且这华家在朝中有权有势，没人想惹事，只得放任他横行无忌。
　　华广环视一圈，直奔那女子而去，在她身边整整衣冠，用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声音道：“轩小姐别来无恙？”
　　婢子身形一晃，右手如闪电般扣上华广的喉咙。
　　“……师……傅……”华广拼命挣扎着向师傅求救。
　　“饮水，放开他。”轩小姐道。
　　任饮水放下华广，波澜不惊地坐回轩身旁。
　　华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愤恨地看着任饮水，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被一道掌风从窗口打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大街上。
　　“我记得我说过再看见他就是他的死期。”
　　任饮水递过一方素帕，轩小姐接过擦擦手，从窗口丢出去，又慢悠悠地道：“侯生，出来。”
　　从梁上翻下来一个黑影，不知是何时伏在上面，竟瞒过这么多人。
　　这黑影自然就是“八擒爪”侯生。
　　“你这做师傅的教不好徒弟，我就多管了点闲事。”轩轩优雅地端起茶杯，啜一口，“你可有意见？”
　　“在下不敢。”侯生恭恭敬敬地答道。众人见一代宗师对个小姑娘如此恭谨，纷纷猜测起她的身份，一时间玑虹楼里四处冒起低低的谈论的声音。
　　“你去吧。那家伙没死，只是这辈子爬不起来了而已。”轩轩瞥一眼窗外，娇然一笑，“今天的风景真好呢！”
　　“是。”任饮水平静地说。侯生拱手道别，从窗口跃出去，捞起地上的人，几起几落，消失在人海里。
　　“真无趣。”似撒娇的语气，令人心旌荡漾。
　　……
　　旁边的那些世家子弟悄悄抹去冷汗，庆幸自己没有上去送死。这个轩小姐美则美矣，但是太扎手。
　　还算平安。没出什么漏子。前来用膳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

　　沈正则他们自然住在雾雪山庄。薛仪憋了一肚子的气，听到沈正则要在自家住下，顿时开心不少，向沈正则打听江湖逸闻。沈正则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注意观察四周。从华广摔出去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倒不是说“轩小姐”做得不对，实际上，华广的罪行是死不足惜，但是，总有那么点怪怪的。　　窗口下面的地上有一滩血，华广已经被抬走了，薛仪一脸嫌恶地拖着沈正则疾步走开。沈正则走了几步突然转头盯着那滩血——是了——他尽管武艺不及轩小姐，但他看得很清楚，轩小姐是很重地打了华广一掌，但是并没有出现外伤。华广之所以被废掉，完全是被那一掌所含的内劲冲伤了经脉。从二楼摔下来，他先砸到布摊上，然后滚到街中间，即使有外伤流了血，也应该断断续续地从布摊上延伸到街中间再形成一滩。可是现在，街中间有血，布摊上却干干净净，地上也没有痕迹，怎么回事？
　　袁南彦见他只盯着那滩血，知他是发现了什么，于是让袁侬薛仪他们先回去，自己留下来陪沈正则。随口问了问，沈正则便讲了自己的疑惑。袁南彦却不觉有什么不对，沈正则也只是凭着感觉这样想，所以暂且压下疑惑。
　　“我支持沈大哥。”有人插话，原来是薛临松。他看一眼那滩血，道，“我问过了，掌柜说，轩小姐的桌上的筷子丢了一支。”
　　袁南彦和沈正则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和筷子有什么关系。
　　“我在街上拾到了一支断成两截的。”薛临松拿出断成两截的筷子。
　　“断面平滑，是利器削断，断面蓝色鳞光……”沈正则把筷子拿来仔细嗅嗅：“……奇毒琴鱼茶？”只有西府才有的，“玑虹楼的筷子材质是纯银，质软，能削断它而不破坏形状，除非这利器削铁如泥，要不就是削断它的人内力了得。”　　“不用怀疑西府。”薛临松道：“轩小姐是西府主事，她头上的玉凤是太子赠送的，她与太子关系很好，三个月前太子失踪之后她就一直簪着那只钗，那钗天下无双，我就是靠那支钗方认出她来。”
　　“啊？”沈正则和袁南彦同时惊呼。固然想到这个轩小姐身份尊贵，怎么也想不到她是神秘的西府中人，而且还是主事。
　　“难怪可以一身上下都是贡品。”这可麻烦了。
　　“临松，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身边来往的人很多，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袁南彦点点头，道：“跟我来。”然后带着他们离开大街在小巷里左拐右拐，最后来到袁家的一处刺绣产业。摈退所有下人，确认无人偷听，沈正则道：“可以说了吗？”
　　薛临松点点头，道：“说来话长。太子争权失败，和太子印一起失踪。宫里头怀疑他人在江湖，江湖中情报网最完善的就是雾雪山庄。这次寿宴，不过是想借我们的力量打探罢了。皇上下了圣旨要我们协助皇家找到太子印。轩轩不知从哪得知圣旨，上个月主动找上我们，要与我们合作，她要找的是太子，太子印可以交给我们，父亲和老爷子便答应了。不过那次她蒙着面，所以今天乍见没认出她来。”薛临松想到自己是夹在皇室和西府之间，一时没了主意，眉峰紧紧皱起，继续说道：“奇怪的是圣旨上没有提到拿太子怎么办，我们怀疑皇家是要除去太子。圣旨上还指明了要你们俩协助。袁家年年上贡织造贡品，沈家铁面判家训就有‘庙堂之事，虽死不辞’这句话，你们两家与皇室关系匪浅，所以不幸也被卷进来了。”
　　“我说呢，薛老太爷一向淡泊，怎么会突然办什么寿宴。”袁南彦恍然大悟。　　“有点难办。”沈天和也皱紧了眉头，“太子哪那么容易交出太子印？”
　　“而且，太子和轩轩关系不明，但可以确定是那种推心置腹的好友。轩轩发了狠话，谁敢动太子一根汗毛，就平了谁全家！她今天在我们面前出手教训华广，是杀鸡给猴看，提醒我们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薛临松道。
　　“正则，临松，这两方谁都不能得罪……”袁南彦话说一半却没说完。
　　薛临松摇摇头：“错了，是另可得罪皇室，不可得罪轩轩。”
　　“此话怎讲？”
　　“你们没见过她的手段。且轩轩只不过要求得到太子下落，我们若找到太子，只交给皇家，再告诉她，也算完成任务。万不能强迫太子交印。”薛临松不知想起什么，神色一变再变，末了又加上一句：“这件事情只有老太爷、父亲、我和你们知道。连姐姐和娘都瞒着，仔细走露了风声……特别是你，沈大哥，可不要被大姐几句话就套出来了。”
　　沈正则莫名其妙，但是袁南彦和薛临松已经开始讨论，他于是放弃思考薛临松的最后一句话，加入到他们的讨论中去

　　小巧的圆形金属薄片在玉雕般的手指间跳跃，一双半眯的眼睛借着阳光打量它。薄片上不知涂了什么，锐利非常而没有反光。
　　下一刻，薄片被浸入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只是一杯普普通通的水而已。　　“全品，在吗？”满意地把薄片掷出去，反正任饮水一定会收好。轩轩等了一会，还没有动静，加重了语气说：“你还不出来？”
　　窗外“扑楞楞”飞进来一只体型硕大堪比林雕的鹦鹉，长得很有特色，像是被人拿各种颜料胡乱刷过一遍，羽毛颜色出奇的多，出奇的诡异。它在案上蹦跶几下，突然开口用非常清脆的声音说：“啊！轩轩，我正在看《江湖十美人》呢！玑虹楼神秘美女登上第一美人的宝座了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吱呀……呱……”
　　轩轩掐住它的脖子，笑得甜甜蜜蜜：“要不要我告诉你墨池怎么走啊？感情你罚站没站够，腿痒了是不是？”话音刚落倏的变了脸，把它按到那杯水前面道：
　　“你试试着里面都有些什么——这可关系到公子的下落，你要想清楚哦！”
　　全品非常郁闷地看了轩轩一眼，横下心把喙探进那杯水里，不时抖一抖，似在咕哝些什么，好半天才抬起头对轩轩说：“有血的味道，又腥又甜……有桃花酿的味道，苦苦的酒味……还有枫糖醉，错不了，是枫丫头的枫糖醉，还有无影……就这么多。”
　　“非常好。”轩轩非常开心，“你明天就去做引路者吧，让你把美女看个够。”　　“你真是个大好人……”全品双翅合拢，作感动状。
　　“不过……你先去墨池罚站，六个时辰。”轩轩很擅长在一个人（一只鸟）最开心的时候把他一脚踹下十八层地狱，“谁叫你敢浪费我的时间呢？”
　　“不要啊——我不要被涂得黑漆漆的在美女面前罚站——我的风度啊啊啊啊——”被轩轩一把扔出去，全品尖叫着消失在天空里。
　　“小姐。”任饮水从屏风后转出来，问道：“可以确定了吗？”
　　“嗯——”小小地打个哈欠，轩轩道：“至少可以确定公子的确是在润浪城出现了。知冷暖没猜错，‘他’买琴鱼茶就是为了对付我。哼——居然用削铁如泥的寒铁和价值千金的毒，连你扔出去的筷子都被瞬间削断——要不是公子用枫糖醉化了琴鱼茶的毒，我们已经和姓华的撕破脸了。不过现在就是撕破脸也无所谓了。”
　　“小姐有什么打算？”
　　“尽管知道公子出现了，但是公子那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找到他可不容易，顺其自然吧。回头你去查查今天和我们同时呆在玑虹楼的，哪些人可能接触了桃花酿——枫糖醉是掺在桃花酿里的。我们暂且留下来，查查太子的下落。至于华家——就由他去，其实我有那么点好奇有西华在边境上虎视眈眈，江山在他们一伙手中还能维持多久。”轩轩慵懒地站起身，揽过任饮水，靠在她肩上道：“让大家都抽身，太子放手了，我们也不用管了。横竖他未必就看得起这江山。”
　　放眼望去，霞光万丈，天阔地远。
　　这大好美景，若最珍惜的那个人不在乎，又何必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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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恶趣味……汗……
错别字肯定不少，写着写着就串了的肯定也不少，大家发现的话请报下错……选交流灌水的那个评价，或者站内我；
愿意拨冗详谈的可以移步ｗｍ，或者上ｊｊ论坛，我如果在一定回应……不过最好还是站内，尽量不要在书评里讨论
体修改意见大赞；帮助修改的更赞；拍砖可，鸡蛋可——千万小心刷分，至少十一月前不能出事……
＊杜绝一切刷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