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君一世繁华》湖柳无心

4、第 4 章

　　有多久了，印象里似乎自从能和那几个师兄一起上课的时候起，我再也没能睡过一天的懒觉。不知道这到底是托那所谓的“精英教育”的福呢，还是该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呢？。只是，今天，今天难得的，起的晚了。
　　拥着被子坐在床脚，看着窗外大亮的天光。慵懒美好的让人有种错觉，是那种恍惚间又回到当年上大学时候的感觉。只是，错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其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命运。现在，所感受到的一切，温暖的阳光以及安逸的抱被似乎也驱不散昨晚东峰绝顶上那瑟瑟的风带来的彻骨寒意。眼睛睁不太开，估计红肿的很厉害。回想起昨天听到的话，“天机”，呵呵，去你妹的天机，这么些年以来，我连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这个宇宙未解之谜都参不透，现在只不过天外又飞来个玉佩，呵呵，天机还真是奥妙难解啊。干干笑了几声，手中的玉坠又攥紧了几分，或许……归宿……心里终究竟还是被带起了几分期望吗？又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啊。突然什么都不想做，觉着若是就这样坐到地老天荒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我终归是个被人惦记着的，“浮生偷得半日闲”对我，始终是个奢望了。
　　还没能成功的坐成个枯树，装一装忧郁，房门就被轻轻地打开了。听到声音，连抬头看看的兴致都没有，索性又向被子里埋了埋。脚步声停在了床边，小怜的声音随之从那处响起：“小姐醒了，老爷吩咐说，等小姐醒了就请小姐去书房一趟，老爷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哎，偏偏在这种时候，这究竟是我不会挑时候，还是别人不会挑时候。虽然十分的无奈，万分的不情愿，但也只能应了她，只是这从昨天开始便染上的慢吞吞的毛病多少也宣泄了我的不满。
　　要说，是因为我的性格阴暗，还是因为些其他的原因，我和其他人的交流一向不多，和那三个师兄真的是不熟，就连小怜，总是照顾我日常起居，也谈不上和她有多深的感情。这，应该是不好吧。只是想法和做法一向是两回事。那时候，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特别是有着玉坠在身边，眼前的一切，人和事，都显的那么的不真实，都显得离我是那么的远。
　　小怜自从端了水，上了饭之后便不见了人影。虽然，我并不是一个非要人伺候的，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抱怨，她，真不是一个称职的。马马虎虎的洗漱完，将自己收拾到差不多能见人的程度，便独自向书房行去。清粥小菜，那是奢望，对个小孩子来说，早饭不过是掺着些蔬菜肉末的稠粥。今天，着实没有什么食欲，也没有那个耐性装给什么人看了。
　　慢吞吞，晃悠悠的走在路上，还没有见人，就听见一阵阵的欢笑声。蓦然有些莫名，这座山上，什么时候起这么有生气了？转过一个转角，远远看到的竟是小怜和三个师兄。也是，大家毕竟都还小，就算在我那便宜爹爹和几个老师面前表现的再怎么老成，终归还都是孩子。暗自隐在转角，看着他们在那处玩闹，虽然这也是有些让人不齿的行径，可偏偏就这样做了，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可想的，就是有些出神。看着小怜被众人围在中间，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笑的一脸胭脂颜色，本来挺好的一副“童子嬉戏图”，愣是被我看出了几分暧昧的粉色泡泡。我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丫头。她本来也不是没有名字的，只是那个时候和现在的有些地方一样，觉得贱名好养，特别还是在这样一个对女人本就不公的社会。我看她仅仅长我三岁却要来做我的丫鬟，到底是可怜的，只是再让她离了娘回去，也不见得是个明智多少的方案。于是在起名的时候随口便说了“小怜”二字。原是觉得没什么，只是，配上我现在看到的这幅场景，多少觉得有些落了俗套。要是当时能再想个诗意些的名字，这时再被人叫起来，又该是怎样的一种风情呢？我，到底还是肤浅的，连起个名字也没有什么深度。
　　小怜这个丫头本是没有名字的，是我觉得她年纪仅仅在明面上长我三岁，却与我做丫头也是个可怜人，便给了她这样一个名字。现在看见，突然觉得，我起的名字其实挺俗气的，哎~看来我并不是什么有深度的人啊。在深刻的反省中，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个念头蹦了出来，让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的补救的，当初起了这么个名字，多少也是有点英明的。名字这回事吗，究竟该怎样个理解方法，也是看个人的心境的。若是在别人的眼中，她是那么的“我见犹怜”，这样的一个名字，该是怎样的贴切呢？
　　虽说这偷窥可能更加的贴切，我终究是看够了。从那处转角出来，在他们的笑闹声中继续走我的慢慢长路。只是，那声音好似在我转出转角时停了停。等我注意到，转头去看的时候，声音还是先前的那样。那一瞬的停顿，好似是我的错觉。我默默的在心里盘算，三个师兄，老大绍祺现今十岁，老二天翊八岁，这老三梓辰如今也有六岁了。这三师兄的年纪倒是和小怜正相配，可从他们现在的形貌看，这三个以后长开了，虽然不至于像一般形容的妖孽那么的夸张，但风华绝代，公子如玉之类的，还是要得的。她，以后，真的是不好选啊。这三个里，还不知道谁能抱得美人归，哪几个又要碎一地的芳心。
　　真是的，我现在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难道真的是女人好八卦的天性作祟吗？本以为，死了一次来到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对什么都不会上心了。这“心外无物”说起来容易，只是这做起来，便不像这个词所表达的意境那般平顺了。再走过一段路，转一个转角，那陪伴了我有一些时候的笑闹声，便再也听不见了。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在这寂静中，那书房也是近在眼前了。
　　守礼的敲了敲紧闭的大门，听见里面的人应了，才慢吞吞的走了进去。那人，端坐在书桌之后，凝神细看什么东西的样子。在书桌前站定，见他抬头看我，便开口道：“爹，今日找我来又是所谓何事？”语气应该是有些生硬的，实在没有什么心情装乖巧了。看着他有些愕然的模样，没由来的就细细看他的脸。虽说也不是个那么难以让人接受的中年猥琐大叔，只是，毕竟还是比原来世界的差了几重去。况且，在直觉里，他从不是个真慈祥的，若有似无，总给我种他在算计什么的感觉。
　　愕然只是一瞬，马上就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脸，而后就真的像所有关心女儿的父亲那样，蔼声对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十分要紧的。昨儿个回来的晚了，看你心情也不好，连昨儿的晚饭也没吃。就想看看你今天有没有好些。”他的表情真的带出了几分焦急，一切看起来显得是那么的真诚，可他真的是关心我？那，为什么没见你去看我。你，想知道什么？无非是昨天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吧。淡淡的看着他，一点寒暄的意思都没有，就那样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见我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那便宜老爹尴尬的捋了捋他用来装道貌岸然的胡子，似是有些试探性的开口：“关于济慈道长……”见我仍是一副没有什么反应的表情，便只能继续说道：“今早，他来与我说昨日正式收你为徒的事……”听他说到此处，这种语气，难道是是他现在想反悔的意思。我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见他急急的接着向下说：“并不是说我想反悔，这当初毕竟也是我的提议。我已与济慈道长商议好，三日后，每日午时，东峰绝顶之上，正式上课。如此，你只需每日上午同你的师兄他们上课便成了。”而后又显出几分严厉颜色，“济慈道长，不似常人，他确实有大神通，你与他为徒，要仔细了，切不可逾矩。功课更是要认真。”最后的那句，是为了表示着重吗，加重了语气，特意的。
　　为了配合这样庄重的气氛，我，也甚庄重的表达了我一定不会辜负您老人家期望的意思，只是我想了又想，总觉得这里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不十分重要却也不是毫不重要的东西。突然间灵光乍现，我看了看那便宜老爹，果然是一副等我开口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所以，我总感觉他在算计。虽然不想开口，只是这事实在不是我现在这样能摆平的，“东峰绝顶？只是我该怎么上去。我自己爬，今天我该收拾行李了吧。”语气里带上了戏谑。
　　虽然不是直接开口求他，虽然语气也不是那么的恭敬。可是他显然还是觉得我这是终于服了个软，并且这软还服的他十分舒服的样子。“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卿卿，你去后院看看。以后就由它带你上去。”不妙，这次真的是十分的不妙，他那个表情，应该是在奸笑吧。真的是嗅到了丝危险的味道，汗毛都有些立了起来，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只不过明显的退缩无济于事罢了，只能让他的表情更加的不妙。
　　后院，那棵最粗壮的杨树下，一只庞大的白皮老虎静静的卧着。我真的是吓的不轻，虽说猫科动物看起来似乎没有冷血动物来的给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但是就算是它有再人畜无害的外表，我也不可能装白痴到将它当成大猫般亲近。只是那人还在旁边看着，带着我十分讨厌的表情。可能真的是那表情太刺眼了，我开始慢慢的朝那只老虎靠近。等离的近了，那一大坨似乎也感应到了外人的靠近，从它的爪子里慢慢的将头拱出来，懒懒的睁眼看了看我。自从它动了动，我便僵在了原地，如今，我看着它的眼睛，突然觉得它并不是一只动物，这，似乎它懂得人性。它就那样看着我，我也看着它，虽然不该的，但就是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慢慢靠近，靠近，再靠近。直到站在一个触手可及的位置。只见它慢慢的调整了一下姿势，伏踞在我的身前，低下它的头。我缓缓的伸手抚上去，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找到了一个依靠，弥补了一直以来缺少的心安。那和玉坠所带来的点点希望并不相同，它，似乎让我感受到了一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