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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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天和方焱焱的孩子取名为方夏尧。方瑞竟是眉开眼笑道：“我们方家平白无故的多个儿子，真让人高兴。”
旭天笑道：“滚，这是我儿子，你是姑父，连干爹也算不上。”
方瑞逗弄着孩子：“可能真是年纪大了，竟然也不讨厌孩子了。以前听见哪个女朋友说怀了我就烦，你要敢说是我的你就生出来，咱们亲子鉴定去，一天到晚想给我整个私生子出来。”
旭天道：“行了，里外里的捎带着（注释1）我说话，真孙子。”
方瑞见季涵挽着方焱焱的手从楼上下来，只将孩子往旭天怀里一抛，旭天眼疾手快的接住孩子，即刻便对方瑞皱眉怒视。方瑞却像没事人一样，双手插兜，站起来道：“季涵，晚上我还有事，你得陪我出去一趟，不能留在这里吃饭了。”
季涵匆匆拿了手袋，与方焱焱告别。
只是晚间的局颇像是临时意起攒出来的局，席间的话题都十分的无聊，饭后照例是打牌，季涵手气不好，郁闷道：“回家吧，不给别人送钱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方瑞语带嫌弃道：“啧，别老翻腾，好好睡觉。”
“睡不着，你要嫌烦就去客房睡。”
“我不去，你怎么不去啊？”
他们两个斗嘴时从来都像小孩子一般，说些没用的废话。季涵这才笑道：“别闹了，我睡觉了。”
她良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语带哽咽：“我也特别着急，你看我哥和希泽哥都两个孩子了。”
方瑞却道：“哎哟，小姑奶奶，你还指望着生两个？我一听到孩子就头疼，整天哭闹，烦。”
季涵不做声，闷闷的躺在床上算排卵期。
方瑞搂过她，唇和手都四处游移：“来吧，媳妇儿，别算什么日子了，哥哥包你满意。”
而他那么熟悉她，她只要一刻便臣服于他。
季涵收到同学聚会的邀请，方瑞道：“我先去个别的局，点个卯，就过来找你。”又问道：“什么同学？”
季涵没好气道：“大学同学，心里有愧就别来。”
方瑞只是笑笑，再无回应。只笑的季涵心烦气躁：“我自己开车去，不用你送，也不用你接。”
“让司机送你吧，我心里也踏实。”
她知道他想起了方焱焱被绑架的事情，也就不再争辩。
恍惚间大学同学都已经十年没见面了，大家的音容笑貌没有太大变化，但人生却已经是天差地别。她那日也没怎么刻意打扮，却还是被同学看出穿戴的价格不菲。
从外地赶来的同学都拖家带口，小孩子在包厢内满处乱跑，她却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喝果汁，因为备孕不能喝酒。
他们从结婚起就开始不再避孕，从最开始的嘻嘻哈哈、漫不经心，到后来的不经意，再到后来的紧张、期望、再接近绝望，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压力。
季涵眼看着方焱焱的肚子大起来，她甚至问方瑞：“为什么方焱焱命这么好？长得也好看，我哥对她也好，怀孕竟然也这么顺利，生完了还瘦的和没生一样。”
方瑞却只是摇摇头：“都是相对的，你想想她跟了你哥，摔了腿，还出过绑架的事情。要是你发生那种事，我宁愿你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不过你别说，她可真是旺夫，旭天现在比我有钱多了。”
季涵不予置评，只在生孩子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她自己天天算日期，调整饮食结构，一直在吃中药调理，但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怀不上。
她着急，方瑞却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时她算好日期，方瑞却都不肯努力，只懒懒道：“今天累了。”
她急的哭了出来，道：“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我连做、爱也上赶求你吗？我又不是多饥渴，做、爱还不是为了给你生孩子？”
方瑞却笑嘻嘻的搂过她道：“媳妇儿，做、爱和生孩子是两码事，你混为一谈，我就不愿意，这不是拿我当苦劳力吗？但你要说你想要，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他说着便吻过来，带着几乎是大力的钳制，像是紧紧的禁锢住她一般。季涵先是怒，听了他的话又转为喜，心念一恸，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她将手环上他的肩膀，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又一颗颗的解开他的衣服扣子。喃喃的唤他最爱听的情话：“哥哥，我要，你给不给？”
那时他们还很年轻，她第一次见到方瑞时，是旭天去学校接她和高寒，当时方瑞也在车上，她大方的打招呼道：“哥哥好。”
方瑞抬眼看了她，笑道：“妹妹好。”随即又转身看了看高寒：“这位妹妹也好。”
高寒笑道：“你好。”
再后来，四个人就被命运纠缠。季涵只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春天，方瑞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她。她心里像是揣了小兔子一般，跑到他面前叫了一声：“哥哥。”
方瑞抬起头对她笑，唇边的酒窝晃得她睁不开眼睛。他的肩膀上正粘着一片柳絮，像是一只绽放的蒲公英，她欲伸出手，帮他摘下。方瑞却先伸出手，将她头发上的柳絮捋了下来，道：“每年春天都这个时候最烦，总是飘柳絮。”
而季涵就这样爱上了飘柳絮的季节。
方瑞关心的话题永远都只有高寒，她自己躲在宿舍里放声大哭，却笑着对方瑞说：“高寒生日想要一只手表，我哥送的是一个钱包。”或者给他发短信：“其实我哥和高寒不合适，我觉得你们在一起会比较幸福。”
很多年以后，她和方瑞彻底的分手，她对旭天坦言：“哥，我对不起你。”
旭天只是朝方焱焱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嫂子在呢，以后别说这些话。”
她惊道：“你是不是都知道？”随即又喃喃自语道：“也是，你有什么不知道。”
旭天对她说：“在女朋友和妹妹面前，我肯定选择妹妹。”
她听闻，感动的趴在旭天怀里嚎啕大哭，抽泣道：“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
却又突然觉得不对劲，她及时抬头，却发现旭天眼底还来不及收敛的笑意。
她又被耍了。
在得知高寒出国后，她心情竟然沉重的像是自己和方瑞分了手一般。她不顾一切的跑去找方瑞，对他说：“哥哥，你们为什么分手？我的努力都白费了，都付诸东流了，都昙花一现了。”
方瑞却笑道：“妹妹，这排比句运用的，你学中文的吧？”
他们就这样哥哥妹妹的称呼着，直到季涵毫无保留的献出自己。那时方瑞抵着她的头，吻去她呼出唇边的疼痛，包含着情、欲的低沉，用情人的语言要求她：“叫哥哥。”
她羞怯道：“哥哥。”
他才满意的笑出声来，于是哥哥妹妹又成了床、第、之、欢的代名词。
连方瑞也不知道，他们其实有过一个孩子。
只是那时太年轻，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手足无措的和方瑞隐晦的暗示，方瑞诚实道：“小孩子哭闹很烦。”
她咬着牙，任冰冷的器械在自己的体内搅动。
那时她身边只有妮妮的陪伴，善良的女孩握着她的手眼泪横流，反倒要季涵安慰她。
她想，这是她的罪吧，她当时要是说出来，以方瑞的性格，一定会对这个孩子负责。可是她当时一心只想要爱情，想要属于他和她的感情，若是他为了孩子而和她结婚，那她的爱情不就成了孩子的附属品？
她就像是深秋里紧紧附着在树枝上的最后一片树叶，已经瑟瑟发抖，却依旧固执的不肯放手。
她看着包厢里小朋友的笑颜，一时间出了神，却被一个小女孩撞在腿上，将她神志拉回现实。那孩子嘻嘻哈哈的跑开，她却听见一个温和的女声道：“俏俏，要懂礼貌。”
季涵怔了一下，俏俏怯生生的说：“阿姨，对不起。”
她对女孩的母亲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同学聚会也值得你从英国回来吗？”
高寒笑道：“我儿子女儿都没回来过呢，这次一起带着回来，我老公没有过来，不然介绍你们认识。”
她们随即紧紧的拥抱，女人真是奇妙的动物，明明不喜欢彼此，却要假客套真虚伪一番。高寒对着季涵的裙子赞叹：“A家的裙子真是好看，听说你嫁了个有钱的人家，现在可真是豪门少奶奶的生活了。”
季涵心里却一直念叨着高寒的话，儿子女儿，儿子女儿。家家都是一个“好”字，只有她，膝下无子。
这个念头击中她，她竟然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虚情假意，她一身名牌又怎么样？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限量版手袋上又怎么样？她没有孩子，老公也没有参加聚会，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甚至觉得众人的羡慕的眼光背后都是嘲笑，嘲笑她只不过是一个嫁入豪门的怨妇，是一个随时都会被老公抛弃的即将步入中年的女人。
她和方瑞签订了婚前协议，如果她提离婚的话，一分钱都拿不到。
她逃开包厢，面对着洗手间的洗手池，放声大哭。
她那晚放弃了备孕工作，喝了许多许多很多酒，大概是司机把她抬下去的，因为她的记忆断片了。醒来时方瑞也不在身边，她问了阿姨，阿姨支支吾吾的，她心里明白，大概是一夜未归。她的心被失望砸中，紧接着就是抑制不住的眼泪，她滑坐在楼梯上，失声痛哭。
方瑞在接下来的一周都早出晚归，像是刻意避开她一般。而季涵觉得自己就这样被遗忘在这偌大的别墅里。她想，算了吧，过一天算一天吧，真的有那么一天，有别的女人，抱着方瑞的孩子来找她的话，她就退出。
她在一个夜晚被他弄醒，他那天甚至有些鲁莽，像是个心急火燎的少年，季涵先是有些支撑不住道：“不要了，好累。”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现在又不配合了？”
季涵语塞，只好任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方瑞电话却响了起来，季涵暗自松口气道：“电话，快接电话。”
方瑞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翻出电话来，他原本从来不避讳她，今天却走出房间门来接听。
她无心纠缠谁打来的电话，也无心纠缠他为何避着她接听。她身上突然没有了他的温度，她只觉得冷，很冷，从心底渗出深深的寒意。
隔日高寒打来电话说：“我后天就回英国了，咱们再出来见个面吧。”
那天阳光很好，她被司机送到约会地点，高寒笑道：“我昨天刚和旭天见了面，他现在已经这么的完美了，我好后悔和他分手。”
季涵也笑，往事像是柳絮一般，轻柔而粘腻，浮上心头。
高寒继续道：“他还是带着太太来见我的，可真能放宽心。不过你嫂子可真是美啊。”
“他俩现在可黏糊，”季涵喝下手中的果汁笑道：“我嫂子给我哥生了儿子以后，我哥对孩子散养，大撒手，反而去哪儿都带着我嫂子。”
高寒也笑着聊起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满满的都是幸福。她语带埋怨道：“你和方瑞结婚怎么也不通知我？要不是那天你喝醉了，方瑞来接你，我都不知道你们结婚了。”
季涵怔道：“方瑞接我？”
高寒点点头：“先是你司机上来的，方瑞没一分钟也跟着上来了，我猜他肯定是一直在楼下等你。我们都惊叹，哇，原来季涵嫁了这么帅的男人，同学们看你在角落里闷闷不乐，都以为你婚姻生活不幸福，老公一定是个半秃的矮胖老头。”
“方瑞连话都没来得及和我说，你醉成那样，又吐又闹，扒着椅子不肯走，他也无可奈何，一直在旁好言相劝。可你就是不肯和方瑞走，还对他大喊：姓杜的，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方瑞当时脸色就变了，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我看的出来，他的嘴唇一抿，就是生气了。后来他们两个男人把你抬下去的。”
季涵已经没有心思听高寒下面的话，她急急的跑到车里，问司机：“亮子，我那天晚上还说了什么？”
司机一开始不肯说，季涵急道：“再不说我就该被离婚了。”
司机这才道：“太太当天晚上就说离婚了，说等拿到财产就离婚；还说当初……当初要是嫁给杜……杜先生，今天也不会是这样；一直喊着杜……先生的大名，又哭又闹。先生那天很生气，把你扔在床上就出门了，在酒吧里喝了一宿的酒，白天就窝在车里睡觉。”
季涵悔道：“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她匆匆回家，将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才给方瑞打电话道：“晚上回来吃饭呀？哥哥？我……”
方瑞道：“忙。”还没待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你大爷。”季涵对着电话咒骂。
不过方瑞晚间还是早早的就到家，只是面色阴沉，季涵百般挑逗，他只是盯着电视看。季涵越是着急，方瑞就越是冷漠。她只觉得自己这两年的压力全堆积在心头，一时间无处发泄，压得她胸口生疼。
季涵看着他，这个自己用尽前半生所有力气去爱的男人，不知怎么就突然哭了出来：“哥哥，别不理我，我爱你。”
方瑞叹了口气，才伸手将她拉过来，她顺势跨坐在他的腿上，两个人面对面，距离很近。她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哭泣：“哥哥，我害怕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害怕我不能生小孩，更害怕你离开我。”
她感觉到他的手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像是再哄她，又将她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飘远却清晰：“季涵，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样，我和你结婚，就是认了，就是存了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心理。但是我不确定你的心，只好用婚前协议来约束你。”
“我原来想，是我欠你的太多，多到我一定要用一生一世来陪伴你。如果你再为了我生了小孩，我就欠你更多，我的下辈子也要赔给你。说真的，我下辈子还想找个别的妞儿呢，所以我想咱俩开开心心的过完这辈子，我好把欠你的，都补偿给你。”
“可是我看你那么想要小孩，第一次对自己不自信，去医院检查了身体，那有个小护士，肯定看我长得帅，想勾搭我，便说为我做任何事。我随口说，那你给我看看我媳妇儿的病例吧，我本意是想敲打敲打她，让她死了泡我的心，谁知道她真给我找病例去了，结果我才知道，你竟然……为我打过一个孩子。”
“我当时脑子一懵，心想完了，这回真跑不了了，下辈子还得接着还你的人情儿。你说你是哪个神仙派下来的，怎么就老是缠着我呢？”
他言语虽然逗笑，语气却凄凉：“季涵，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很健康。如果你不介意，你也去检查一下，我们可以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然后针对性的努力。但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你是我媳妇儿这个事实。”
季涵早已泪流满面，心里一阵阵的暖流：“好。”
“所以以后别再提离婚了，离婚你一分钱也拿不到，懂吗？”
“懂。”
他这才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又调整了位置让她靠的更舒服些。才低声道：“别再提杜至鸣那点破事儿了，我现在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吃醋。”
“再也不提了。”
季涵想，自己现在一定很难看，因为泪水晕花了细腻精致的妆容。她使劲的抵着方瑞的肩膀，不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方瑞嫌弃道：“你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
季涵笑出声，鼻腔一放松，鼻涕就流了出来。她想，既然流出来了，难道我还吸回去啊？索性就着方瑞的肩膀摩挲。方瑞叫道：“哎哟，都说了别蹭我衣服上”
他们在偌大的房间里他跑她追，像是最顽皮的小孩子在嬉戏打闹。她将他扑倒在沙发上，他却将两个人的位置互换成“男上女下经典款”，季涵听他调侃，竟然红了脸。方瑞却笑：“别再装纯情了媳妇儿，你哪儿我都看过摸过了，你就老老实实的从了小爷吧。”
季涵噙着眼泪，颤抖着接近只有他能带给自己的天堂。一直以来，她最想要的，都只是方瑞的爱。虽然他总是没个正形，一句真一句假，但是不管真假，季涵终于肯放下心来相信，他是爱她的。因为爱，所以他接受她、包容她、理解她，更是从来不会给她压力。
方瑞已经年近不惑，他从未停止扩展自己事业的版图。他、旭天两个75后的男人，已经跻身社会精英的行列，成为社会和地区经济的中流砥柱，他们的一个决定或一句话，都有可能引起行业内的震荡，或影响地区经济的增长指数。
在年轻的大学生眼里，旭天也许是在神坛上的创业典范；在一些女人眼里，方瑞简直是小说里的绝无仅有的男主，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着魅力。
而在季涵眼中，旭天只是一个深爱自己妻子的普通男人，而方瑞则依旧是那个眉目清朗的少年，神采奕奕，酒窝深邃，他站在漫天飞舞的棉白柳絮里，闻声抬起头来看她，对她展开，她最爱的，笑颜。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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