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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她离开明湖后,没有回帅府,而是直接去了孤儿院,那里有她的哥哥。在那一刻,她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顾均成。
      顾均成看到她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模样,一时间竟被吓到了,还以为她被人欺负了,当她一五一十地把林静昭说的话讲给他听,也把自己的种种疑虑讲给他听,他听完震惊了片刻,随后也沉默了。他替她擦去眼泪,她的眼睛还是红着的。他问:“如果,阿邺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锦初我了半天,还是没有个答案。
      “那么,你恨他吗?”
      “我不知道,我的心好乱,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为什么是他?偏偏要是他?我不想他死,可是我又觉得对不起爹娘,阿邺也不会原谅我,均成,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你先别急,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当年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不能只听阿邺一面之词,少帅他为什么要害老爷,这里面,一定不会简单?或者是,另有隐情?”
      “可是,阿邺为什么要撒谎?他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利益。”
      “你说得对,可是,这件事我觉得应该去找少帅当面问清楚,就算你要给他定罪,也要让他死得明白。你跟了少帅那么久,他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不,不要,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就当不知道好了,哥哥,我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心里始终还是念着他。既然你决心要走,那么,我跟你一起走。”他长叹了一声,“你去把他拖住,我把事情安排一下,我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好。”她点头。
      他又看了她片刻,说:“你娘给你的发簪,怎么不见你戴了?”
      “阿邺拿走了,他说我不配戴娘的发簪。”说着,眼泪又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刘付慕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脑袋还是疼的,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旁边空落落的位置,昨晚的一切像流水一样从他的脑海里掠过。阿初。他默念着。陡然睁大眼睛。
      仅剩的几个下人大老远就听到刘付慕年的咆哮,几乎是震耳欲聋。
      片刻之后,几个下人便向刘付慕年禀报:“少帅,少夫人不在屋子里,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守门的小卫说,没见过她离开啊。”
      “不过有人在孤儿院看到少夫人和姑爷抱在一起。”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找人?”
      “还有人听到姑爷说要带少夫人一起私奔,听说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
      姑爷指的就是顾均成,自从他承认了新月是自己的妻子以后,别人都称他是刘付家的姑爷。
      “听说最近他们天天都呆在孤儿院……”
      “够了!”刘付慕年拍案而起,头还疼着,他又用手去扶着自己的脑袋。“胡说八道!少夫人是给你们议论的吗?”
      几个下人吓得不敢吭声。
      “赶紧给我去找!找不到,你们都给我滚!”刘付慕年继续咆哮。
      “是。”几个下人飞奔出屋子,生怕晚一步就被刘付慕年崩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少帅这个样子,就算是大帅去世时,也没见他如此疯狂过。刘付慕年还不解恨,把桌子上的东西通通扫到地上,在一片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中,他看到了李泽南。“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把人找回来。”
      “少帅,你冷静点。”李泽南说,“少夫人也许是一时贪玩,出去了,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大?”
      “她昨晚在粥里放了药,让我喝,她还亲口说她不爱我了!!”
      “啊?这……”李泽南怔了怔,不敢置信。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少帅,这事交给我吧,不管少夫人她是上天还是入地,我都能把她找回来。”
      “等我把他们弄回来了,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江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既淡雅又不失细致。斜风穿柳而过,水面漾起的波痕虽轻婉已极,但仍碎了一江的锦瑟。这般如诗如画的美景却入不了锦初的眼,她只觉得煎熬,迫切地想要离开。
      这一次,锦初和顾均成绕了个弯,兜过祁城改走水路,如此一来,即使刘付慕年要追上来,大抵也是要花费些时间的。
      一群群倦鸟携着暮色地飞回来,低低地掠过江面,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它们心头。欲走还留,锦初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难受。余晖尽去,一轮明月将上末上,天色越发的深沉青霭。终于,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汽笛声由远而近,一艘白色客轮从天际隐现,缓缓地驶进了祁城码头。
      锦初长长地舒了口气,即将就要离开了,即将就要尘埃落定了。
      她转过头,朝一直站在身旁的顾均成浅浅一笑。幸好,还有他。
      唯有他,不离不弃,从宁远,到九河镇,到颖宁,再到天南地北的流浪。
      顾均成恍了恍神,她虽然笑得不着痕迹,已经淡到不可拟,不可说,且不可想的地步,可眼眸中透露出来的依赖和信任,是真切的。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面颊。吻完后,他怔了怔,锦初也怔了怔,低下头没有说话。她不愿意去想,什么都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因为,身边这个才是愿意为自己放弃一切,陪自己天涯海角流浪的人。而且,他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
      码头上焦躁不安的乘客们等了片刻,放行的通道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及时打开,简陋的石砌栏栅隔绝了乘客们所有的期盼,引起了强烈的不满,乘客们均跻身往前涌去,想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保卫队人员一边极力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一边大声安抚着群众的情绪。此时,大批的戎装士兵背着步枪鱼贯进入,整齐有序地排成一排,把码头上所有的乘客都团团围住。这样的队伍对于祁城的百姓们来说,虽已经司空见惯,可毕竟是在这动荡不安,命如蝼蚁的乱世之中,荷枪实弹的卫兵仍然叫人看着徨恐,乘客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造次。
      锦初一眼就认出这些人全是刘付慕年的卫兵队,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她!锦初心里一阵发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颓败,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一如寒风中的落叶萧瑟。顾均成觉察出她的不安和害怕,轻轻地把她扯入怀中,牢牢地握着她柔弱而冰凉的小手,垂首在她耳边悄声安慰着:“锦初,没事的,不要紧张。”话虽如此,可她如何能不紧张?刘付慕年如此劳师动众,步步紧逼,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天,她和顾均成怕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这祁城了。
      卫兵队领头的是李泽南,此时他站在队伍前面,朗声说明来意以息众怒,随即目光便仔细地从所有年轻乘客的脸上搜寻着,其态度严谨且认真。顾均成不动声色地握紧藏在衣摆下的手枪,警惕地注视着李泽南。锦初僵直着身子,不敢低头,她明白此时若是低头,无疑是此地无银。她默默祈祷上天垂怜,希望李泽南不要看到她。然而上天似乎并不想垂怜于她,良久她听得周围鸦雀无声,蓦地抬头,偏偏不巧,碰上了李泽南的视线,青霭的暮色冷冷照着他脸部的轮廓,目光似乎看透一切。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往顾均成身后靠了靠。此时李泽南已经在人群看到了她和顾均成,他敛神,从容不迫地走到两人跟前,态度恭敬地行了个礼:“少夫人,顾先生,少帅要见你们,烦请跟我回去一趟吧。”
      “我们跟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难道还不能走吗?”顾均成沉声说道。
      “对不起,少帅说了,顾先生带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希望顾先生能物归原主,否则,这事断不能就此了结。”李泽南说着,视线不由自主地往锦初身上稍作停留。
      锦初闻言震了震,已明李泽南话中所指,她极力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冷声道:“你回去告诉刘付慕年,让他别再痴心妄想了,我跟他,永远都不会再有可能了。”
      “少夫人,有什么话还是你亲自跟少帅说明白,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他早就适应过,会还我自由,现在你快放我们走。”
      “少夫人。我奉劝你,还是配合的好,以免橫生枝节,毕竟,少帅想要做到的事情,从来没有失败过。少帅吩咐过,大家毕竟一场旧识,也不好做得太绝,所以,眼下二位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少夫人留下,顾先生自己离开颖宁;第二,少夫人和顾先生都留下。”李泽南不紧不慢地劝解着,忽地眼前一花,就瞧见顾均成手里多了把手枪,他没有防备,倾刻间黑洞洞已经贴紧了他的脑袋。李泽南是见惯了风浪的,处变不惊,依旧从容地说道,“当然,你们可以选择抵抗不从,只要你们愿意伤及无辜。”
      顾均成扫视了一遍早已经退让到一旁的乘客,他们殷切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但他仍然不甘心,咬牙切齿地说,“李秘书,你说要把我们带走就带走,分明是不把我顾均成放在眼里。我还没有沦落到任人鱼肉的地步,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倒要看看是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活。”
      “啧,顾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其实仔细想来,用我一条贱命来换你们两条命,你不觉得亏么?这么多枪对着,你觉得你逃得掉么?再说,跟你们过不去的是少帅,又不是我,我不过是食君之禄,分君这忧,何罪之有?要我说,你还不如省点力气,回去跟少帅把话摊开来讲,没准还能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少帅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少废话,放我们走,不杀你。”
      “你的意思是,没得商量了?既然如此……少帅待我恩重如山,今天我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得把你们带回去。”李泽南一挥手,四个卫戍心领神会地上前把顾均成和锦初扯开,并试图把锦初架走,锦初到底是一介女流,虽作死命抵抗,仍然生生被拽到一边去。
      顾均成拉动枪栓,怒喝道:“你们谁敢动她,我一枪毙了他!”
      卫戍见状哪里还敢动弹,纷纷望向李泽南,等他吩咐。李泽南仍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仿佛指在头顶的不是一支枪,而是一朵花。顾均成目光一路紧随着锦初,却忽略了自己的对手是一个胆色过人的秘书,擅长近身格斗。他只觉得腰际蓦地一疼,李泽南的拳头正好落在他的要害,他分了神,手上的力道稍一松驰,手枪已经易位落入了李泽南手里。局势突然逆转,令人措手不及,顾均成料不到李泽南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过三两招的功夫,就已经败在李泽南手里,几个卫戍兵迅速上前按住顾均成,拷上手拷。
      天意如此。顾均成绝望了。
      “看在二小姐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李泽南说。
      “哥哥!你怎么样?”锦初惊恐地喊着,想要上前,却被卫兵拦着不放。
      “锦初,我没事。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带你走了。”顾均成惨白地笑
      “哥哥,你别这样说,没有关系的,我知道你对我好,这就够了。”锦初哽咽着。
      “把顾先生押回牢里。”李泽南见状,眉头微蹙,继而吩咐道:“把少夫人带回帅府。收队!”
      事已至此,锦初知道已经没有选择了,她生生逼自己收起眼泪,挣开卫戍,维持着仅有的尊严,冷声喝道:“放开,我自已会走。”
      片刻后,祁城码头又恢复了该有的秩序,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会被人们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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