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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转眼刘付慕年离家已经好几个月。走的时候,春天还没有结束,如今夏天都快要过去了。
      新闻纸上越来越多不利于刘付慕年的消息传出来,弄得颖宁人心惶惶,特别是帅府的那一家子人,更是六神无主,日夜难安。
      这一次,刘付慕年大概是没有退路了,以往他还会隔几天传一次电报回家,如今算算,上一次接到他的电报,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这一个夜晚,月色格外的阴柔,刘付新月找到锦初,郑重其事地说:“嫂子,前方战事紧急,我想到前线上去。”
      锦初诧异:“你疯了!你一个女孩子,去前线能做什么?”
      “我可以打敌人啊,再不济,也可以给伤员当护理啊。”她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回答起来一点都不犹豫,“嫂子,我想过了,我长这么大,虽然衣食无忧,偶尔也在学校里做一点虚张声势的事,可是一点真正的意义都没有,我想去试一试,别的生活,也许,我能看到不一样的天空。其实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哥哥从小到背负着太多的包袱,到现在都没能搁下。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是时候替他分一点忧了。”
      “新月……”
      “嫂子,有些话,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是我怕如果我不讲,你和他一辈子就这么的错过了,如果我们现在不去,今生未必还能有机会和他再见。”
      “这么严重?”
      “事实远远比新闻纸上的还要严重。嫂子,哥哥他心里有你。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用那种眼神看过别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临走前哥哥那样对你,是因为他可能预感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才会故意伤你的心。你别看他和云汐姐姐出双入对的,他和云汐姐姐早就认识,可他从来都没有对她存着那样的心思,以前爹娘说要让哥和云汐姐姐订亲,哥死活都不答应呢。”
      锦初闻言一震,忽然明白了些,他为什么总是对自己若即若离,可是,他以为那样对她她就不伤心了吗?她笑得凄凉。心想,自己确实需要见他一面,有些事,她要当面跟他讲清楚,即便是离开,也要让他清楚明白。
      “有时候,当局者迷,在爱情面前,谁能能犯个傻呢?嫂子,你不是糊涂人,你一定会想明白的。”刘付新月还在说。
      “不用想了,新月,我跟你一起去。”锦初说。
      “嫂子,你确定要一起去?这一路,不会容易,必定会千难万险。”
      “你都不怕,我又怎么会怕呢?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如此一来,锦初有些按捺不住,迫切地想要见到刘付慕年。
      “马上,趁现在他们不注意,我们偷偷地溜出去。”刘付新月说。
      锦初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会和刘付新月踏上了这一趟路程,而且是为了一个男人。这对于锦初来说,简直就是疯狂的举动。然而前路茫茫,等待她们的,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未知,这一趟走下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顺利,第一个挫折,就是从府里骑出来的马,住店的时候,让人给偷走了。
      刘付新月不知从哪弄来一幅军用地图,又从新闻纸上的消息来确定刘付慕年的大概位置,是一个名叫板烂屯的地方。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荒凉,果然,从颖宁出来,一路往南走,越走便越是荒凉。两人为了节省盘缠,只能选择步行,好在板烂屯离颖宁也算不上太远,仔细算下来,大约也就四五天左右的路程。
      锦初常常觉得,自己虽然年龄比她大,魄力却及不上刘付新月,而且她的胆子特别的大,有些举动,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令人自叹不如。
      夏日炎炎,天空出奇的蓝,气温出奇地高,就连树叶都耷拉着脑袋,一副焉戚戚的模样。
      刘付新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锦初说:“嫂子,我听那边有水声,我去装些水来,你先坐下来歇会吧。”
      “好。你小心点。”锦初点头,坐到树荫下。
      树底下,开放着细碎的五彩的小野花,清风吹来一点凉,空气里更是弥漫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赶了一天的路,锦初觉着有点累,她靠着树杆,有点睁不开眼睛。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笑声,狂狞且不怀好意,她猛然一惊,睁开眼睛,却见一个络腮胡子的泼皮站在自己跟前,、那一张放大的脸,还在说:“哟,姑娘醒了,正好,陪爷玩玩。”
      说话间,泼皮唾沫横飞,锦初只觉得恶心,挡开他向自己伸来的那一只粗手,嫌恶地说:“滚开。”
      “哟,小娘们还挺有脾气的,真招人喜欢。”泼皮不怒反笑,上前想要抱紧锦初,锦初挣扎着,泼皮却是越抱越紧,她哪里挣得过。
      “住手!放开她!”一声断喝,刘付新月出现在他们身后,她的手里还举着枪。
      “又来一个!正好!”泼皮丝毫没有胆怯,他甩开锦初,朝刘付新月一步一步走去。“有本事,你开枪啊,你会开枪吗?哈哈哈……”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真的开枪了。”刘付新月威胁着他,手却不听话地开始微微颤抖,她见过无数的死人,尽管她也早就下过决心,可她毕竟没有真正杀过人,她的胆量确实还不够,况且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怕恐吓。
      “哎呦,小美人。不错嘛,比那个有魄力。瞧你这小脸吓得,还没杀过人吧?来,爷教教你,把枪对着这。”泼皮指着自己的心脏,“开枪啊!”
      “啊!”刘付新月闭上眼睛尖叫一声扣下扳机,但手中的枪已被壮汉一脚踢飞,子弹飞上了空中,不见踪影。紧接着泼皮扑了上去,把刘付新月按在地上。刘付新月又惧又怕,慌乱中对着壮汉又是抓又是挠又是踢。
      “新月。”锦初扑上前去,企图把泼皮拉开。即使是两个人,也敌不过一个人,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这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推开锦初,锦初一看,如获救星,来的人竟是许久不见的顾均成。泼皮被顾均成揪了起来,一拳打在要害,泼皮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这厮还不死心,猛然的拽倒站在旁边的锦初,锦初尖叫一声,往坡下滚去,顾均成一个飞身跃过去,接住了她的身子。
      锦初抬头,对上顾均成的视线,她忘记了害怕,只记得,是这个人,只要在身边都不会让自己有事。
      “砰”地一声枪响,顾均成一惊,暗叫不妙,巡声望去,却是刘付新月举着枪,而泼皮已倒在血泊之中。
      刘付新月颤抖着嘴唇,无力地瘫倒地在上,抬眼看着天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二小姐,你没事吧?”顾均成上前扶她起来,她浑身发冷,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语无伦次地说,“我杀了人,我终于杀了人。”
      她眼睁睁地看着子弹穿过泼皮的身体,突然间就觉得生命是这么的脆弱,不堪一击。
      “我知道,杀人的滋味不好受,但他是罪有应得。”顾均成只觉怀中的女子虽然喜欢争强好胜,却原来也有脆弱的时候,需要人保护。
      刘付新月立时想起以前他对自己的恶劣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默默地推开他,坐到一边。她垂下脑袋盯着脚边的野草,闷闷地说:“你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锦初坐在一边,怔怔地望着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低低地唤着:“新月。”然后眼神里似乎在传递着什么,刘付新月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是的,她是少帅的妹妹,存着这个身份,就注定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不可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生离死别是最常见的功课。只是这条路太长,自己被保护得太好,真正面对,她还得一步一步地适应。这一刻,她更加坚定自己所选择的路。
      锦初已经恐惧中回过神来,问:“哥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在报纸上看到这边的消息,就赶回来了,没想到,正好碰上你们。你们也真是胆大妄为,竟敢这样就出门,幸亏我及时来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顾均成说。
      “对不起。”锦初愧疚地说。
      “别说了,没事就好。”顾均成轻声道。
      一行人歇了半晌,精神已经好了不少,准备动身。刘付新月走在后面,突然蹙眉哎呦一声。锦初回过头,只见刘付新月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踝。原来在刚才的搏斗中,她的脚已经扭到了,只是初时并不明显,现在已经肿得老高,碰一下都疼得头发晕。
      “嫂子,你扶我一下。”她喊着。
      锦初蹲下身子,察看了一下,十分担忧:“新月,你的脚这个样子,怕是走不了路。”
      “没事的,你扶我起来,我能走。再在这里呆下去,天一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先把这药给擦了。”顾均成掏出随身带着的跌打酒,这是练武之人的必备之品。
      锦初接过,替刘付新月把鞋子脱了下来,随即倒了些跌打酒晕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擦在伤口上。“疼,不要碰我!”刘付新月缩着脚不让碰,锦初束手无策。
      “我来。锦初,你给我按着她,别让她乱动。”顾均成一面说,一面捉紧刘付新月的脚,毫不留情地拍打着。钻心刺骨的疼生生把刘付新月的眼泪都逼了出来,锦初差点都摁不住她。顾均成弄完后,替她套上鞋子,擦干净手掌,遂后蹲到她面前:“行了,别嚎了,我背你。”
      “不用。”刘付新月一面别过脸,一面用手抹去眼角泪痕。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不用,我不需要。”刘付新月固执地说。
      “你这大小姐的脾气真得好好改一改了。”他黑着脸,没了耐性。
      “大小姐脾气又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刘付新月来气了。他懒得废话,直接把她从地上杠了起来。她挣扎着,“喂,不要这样子,很难看。你背吧,你背。”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冷冷地说。
      刘付新月不再说话,把脸贴到他的背上,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他的温度。自己以前对林静昭也有过好感,但那是不一样的,林静昭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人,只适合在心里景仰着。那种心情,大抵和庙里的观音一样,喜欢,却只能供着。而眼前这个人,虽然表面对自己凶狠,言语粗暴,却是个真实存在的男人,他关心自己。只可惜,他心里,大概是藏了人的。
      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看嫂子时的眼神,跟自己哥哥看嫂子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刘付新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人,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没羞没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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