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年如梦》堇心

59、建宁公主2

　　她一步步的向我们逼近，而我却不知道是否该躲藏。为什么要躲藏，究竟要躲什么？
　　在她离我们不到两步远的时候，几个机灵的宫女太监已经冲过来抱住了她，才使她不至于抓到我。她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我们在南苑狩猎时受伤的那匹狼。虽然垂死，却也不断的抗争着。
　　这一切都变化的太快，我不知道前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姑母。”
　　“是啊，姑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后娘娘也帮我说话。
　　“皇后娘娘，我没有说谎，如果再不救他们，他们就完了。您也是做妻子做母亲的人，您也能理解我的一颗心，求您了，求您救救我的丈夫儿子吧。”建宁公主已经近乎沙哑的嗓子无力的哀求着。
　　赫舍里皇后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的景象，也是慌了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一会儿看看建宁公主，一会儿又看看太皇太后。其实这些日子，她也是担心三藩之乱对皇帝的影响，一直都休息不好，常略觉得头晕目眩。从刚才建宁公主进来，就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突然猛地动了一下，本想只是偶然，没想到这会儿突然肚子突然又一紧。胎儿终于清楚的提醒了母亲，他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赫舍里皇后本能的紧紧抱住了肚子。
　　“皇后娘娘？”我看到芳儿姐姐脸色惨白，表情痛苦。
　　“啊！”芳儿姐姐终于顾不上皇后需要端庄，疼的叫了出来。
　　“快，快宣太医！”太皇太后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和淑妃，加上几个太监宫女，七手八脚的把皇后抬进太皇太后的寝殿，将太皇太后和建宁公主留在了正殿。
　　我和淑妃紧张的看着太医为皇后诊治，皇后痛苦的表情，不亚于刚才见到的建宁公主。
　　淑妃看看我。“这不会是要生了吧？”
　　“不是还差一个多月的吗？淑妃姐姐还是别妄断了。”我的心情紧张，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什么。
　　淑妃缕缕头发，轻咳了一声，但没有说话。

　　太皇太后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寝殿。“皇后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受了惊扰，胎气大动，臣现在已将胎儿稳住。”太医的脸色也不太好。
　　“皇祖母。”皇后娘娘疼得满脸是汗，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太皇太后坐在了皇后床边，轻轻的拍了拍皇后的手。
　　“皇祖母，奴才觉得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芳儿姐姐泪眼婆娑的望着太皇太后，话语里带着悲伤和未能完成任务一般的懊恼。
　　太皇太后安慰她说。“瞎说什么呢？我大清的皇子，没那么脆弱。而且太医天天都候着，你们都会好好的。”
　　太皇太后又安慰了皇后一会儿，便打算离去了，毕竟宫里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她。她轻轻站起，嘱咐了宫女太监好好照顾皇后，便对我和淑妃说。“你们这两天也多照应着点。”
　　“奴才遵命。“我是第一次和淑妃有了同病相连的目光交流，然而，我们的目光还是回到了太皇太后脸上。
　　看我们也脸色惨白，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行了，你们也折腾够了，先回去，收拾收拾再来吧。”
　　“奴才遵懿旨。”我在入画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虽然以前大事经见不少，但今天，让我感到尤为辛苦。这个时候，我很想逃回我的小窝，好好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没想到，太皇太后却把我叫回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您找奴才有事？”我忐忑不安的梳理着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心下觉得不妙。
　　“佟妃，坐下吧。”太皇太后把我让到了罗汉床的另一头。
　　那是玄烨表哥专属的座位，我以前和他一起来的时候，至多也只是坐在独立放置的绣礅上。我本不敢坐，可是，看了她的样子，便只得应声落座，也不敢坐实。
　　“佟妃……”太皇太后讳莫如深的说道。
　　“太皇太后。”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皇上应该已经和你说了要处死吴应熊父子的事情了吧。”太皇太后声音严肃，但是每个字都采取务必让我听清的态度。
　　“奴才那天是听到皇上说过要做一件大事，但他并没有和我说具体要怎么做。”我小心的应对着。那个时候其实是玄烨表哥的气头上，当时我也跟着很生气来着。只是没能够想到，这件事情原来出乎意料的复杂，竟然这次还连累了芳儿姐姐。这让我想起了自己从树上掉下的那回，如果说我当时没有及时醒来，静轩和入画恐怕都要跟着赔进去。自此之后，我总是避忌着这样的事情。没有想到，今日，这一幕又重演了。“只是苦了建宁姑母。”
　　太皇太后点点头，却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果然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啊。”
　　“对了，建宁姑母？”我也顾不得细推敲其他，因为我心里带着太多的疑问，建宁公主后来去了哪里？太皇太后有没有帮她求情？玄烨表哥答应了吗？为什么这件事情还牵扯着阿玛？
　　“哀家已经安排她去了你的景仁宫。”太皇太后的答案出乎我的意料，或者说如当头一棒。
　　“啊？”我一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何以要这样做？
　　“你这几天好好宽慰她一下吧。皇后这里需要有人照管，哀家不能够把建宁留在这里，淑妃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交给她哀家也不放心。”太皇太后已经看明白了如今的情势，三藩之乱是个长期的事情，就算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继续硬撑，宫里光靠祖孙两个也是不能够面面俱到。要找个聪明人，为自己所用。面前的佟堇懿，是否堪用呢？
　　“可是皇上？”我已经习惯了收到玄烨表哥的保护，根本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我该怎么办？
　　“就让他住在乾清宫吧，哀家不想让他除了为前朝的事情殚精竭虑，还要为后宫的事情烦恼。”太皇太后想到的真是个一箭几雕的好方法。
　　“奴才明白。”我这才缓缓的说。
　　“如果你见到皇上，皇后的事情不要说得太重，免得他分心。”这种时候，太皇太后还不忘记关照他人，照顾自己的孙子。
　　“奴才遵旨。”我咬咬牙，还是应了下来。
　　“辛苦你了。”太皇太后叹了口气。
　　“为了皇上，为了太皇太后，这些都不算苦。”在阿玛和额娘的教导下，我终于也说出来这口不对心的话。其他的臣子这种时候，又会如何？
　　“你跪安吧。”太皇太后点点头。
　　“是，太皇太后。”我行了深蹲礼，我也想不到什么，但是，建宁公主的目光却映在了我的心中。我还是要做些什么。“太皇太后，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