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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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禇煜发了脾气，房间里祈心祁连祈止跪了一地，倒是沈衍年十分平静。
“皇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禇煜气结，“朕自然是有打算。”
沈衍年本想再说什么，碍于众人还在总要留面子，便也不再做声，干咳了几下。禇煜见状屏退了左右。
待没了旁人，禇煜才皱起眉头，“看来朕的兄长视你为眼中钉。”
“陛下您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大患，臣不过是个幌子。”
沉默了一会，禇煜才再次开口，“瑾瑜，你与韩家小姐一切可还好？”
沈衍年有些诧异，还是点点头，“都好，劳皇上挂心了。”
“淑妃肚里的龙种会被立为太子，朕可是做了好人，能容她的全都容了她。”
陆白茸与沈衍年的过往禇煜是知道的，他提携淑妃无非都是为了沈衍年。
“谢陛下。”
禇煜没再说什么，估计也不忍心看他浑身病痛的样子，没多久也起身离开了。他没有留在知府府邸，而是住在了行宫。
韩余容在院子里打转，看到皇上走后一秒钟都没耽搁就跑进了沈衍年房间。
他的左手还是不能动，但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韩余容步子刚踏进去，他就皱眉，“慌慌张张，你很赶时间？”
她也不介意，“喂，看不出来皇上还蛮有人情味，竟然跑来看你。”
沈衍年慢慢靠在靠枕上，无神的眸子直视前方，脸却侧过来对着她，“他来还有别的原因，你最近不要乱跑出去，外面可不太平。”
韩余容踌躇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问了出来，“你说的不太平……是因为骆王吗？”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句话让韩余容上了火，“你当我是傻的么？你最好在我把你害死之前跟我说实话。”
沈衍年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受到影响，“若干年前是争储位，如今是争皇位，皇亲国戚之间哪有善罢甘休。”
话音一落她愣愣的坐到了圆凳上，心中七上八下，“所以毫无疑问，你是保皇派……那么韩家呢？”
“这应该去问你的父亲和兄长。”朝廷中人任谁都不一定只有一面，就连他们的婚姻都不是只有一个目的。
先帝重用韩鸿永，却不愿意与他结成亲家，反而把韩余容赐婚沈衍年。对于擅长玩弄权术的帝王来说，这不过是平衡之法，明眼人一看便知。
韩余容双手揉搓着，即使沈衍年看不见她的样子，自己却依旧紧张。
“如今江南的银号出事，可大可小，全看天意。”往大里说，要翻天覆地改朝换代，往小里说，不过是别有用心的商人作祟。天下人得知如何的消息，不过是看皇家的争斗结果而已。
“我有话要跟你说。”她快速吐出几个字，心里紧张的不行。
“哦？”沈衍年侧头，语气虽是疑问，脸上却丝毫没有好奇的感觉。
“骆王……其实最近一次是天童寺碰到他了……”
韩余容生怕他生气，却没想到他异常淡定，“你之前所说的前事尽忘可是戏言？”
她伸出三个手指发誓，“绝对不是乱讲，我没有撒谎。”
“但是当年的我，貌似送了他木梳……这应该是结发的意思吧……”韩余容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紧张的看着沈衍年的表情，生怕他发脾气，无论如何都是她理亏。
沈衍年沉默了半晌，幽幽道，“以他的性格，这便说得通了。”
“我虽然忘了很多事，但我梦到过他。梦里好像他在云林禅寺门前晕倒，是庙里的和尚和我……救了他……”
韩余容搓着手不敢看他，直到对方咳出声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倒了杯茶递过去。
沈衍年压了口茶，其实也猜出来七八分。禇瑢一直倾心韩余容，却碍于先帝的赐婚无法得到。但如果他当了皇帝，又有什么可以拦住他呢。
她看他出神，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他。
“我跟你坦白，你也要跟我坦白。你跟陆白茸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衍年的表情一震，无神的眸子更显沧桑。他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稍后才开了口，“当年先帝命我负责监督淮北涟水的盐场开滩，我与她常常见面……”
陆家在楚州算是小有名望，陆白茸的叔父时任当地父母官，加上与当地盐商多方勾结，势力一时无两。先帝当时命沈衍年监督盐场是真，但仍旧给他一道旨意，要严查当地官员与盐商勾结哄抬市价的案子。这旨意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并命沈衍年必须秉公办理，半点情面也无。
盐向来从开采到贩卖是由官府控制，因盐是生活必须品，缺盐难以生存，控制盐的供应等同于控制治下的百姓，所以盐一直由官府垄断，私人是不准进入这一领域的，这有明确的刑律规定。而陆家与盐商相互勾结，垄断当地盐市，将官盐变成了私盐，盐价极高，利润十分丰厚。
沈衍年行事一向低调谨慎，证据确凿了之后才查封了陆白茸的叔父家。他向皇上求了情，才放过了陆白茸家。而她叔父家三十余口无一幸免，男子全部斩立决，女子全部发配边疆，最终死的死散的散。
陆白茸得知后难以相信，她本以为沈衍年爱自己如同自己爱他般不可动摇，却没想到他在这之后毫不留情的将自己叔父一家全部一网打尽。
她曾问过沈衍年，为何当年不能法外通情，哪怕只是让人传个话，也能为叔父家留个男丁。沈衍年回答不出，任她打骂大发脾气，都给不了一个答案。
那时的沈衍年年轻又富有学识，在朝廷的风头不可谓不胜。他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圣上的旨意不可违逆，但对陆白茸的感情，也没有一丝一毫假意。
陆白茸知道自己叔父死得不冤，多少盐贩子被他逼死，多少家庭被他拆散。可他们仍旧是一个血脉，帮叔父留个男丁对沈衍年来说并不是不可能，而他却没有这么做。
那日她告诉沈衍年，两人情分就此断绝，而他欠她三十条命，她不会忘记。
韩余容听罢有些回不过神，想了想问道，“那当时你为什么不私下里不传个话呢？”
沈衍年叹气，“我如若给陆家提醒，他们必定会携家眷逃跑，最终不过还是要被抓回来的。一个州官却能十余年与盐商勾结，中饱私囊贪得无厌，这种人必定惜命，绝对不会坐着等死。”
也是，她点点头，“所以她将这几十口人命算在你头上了……”
“嗯，随她喜欢吧。”当年的自己也是年轻气盛，希望将每次的任务做的漂亮，多少忽略了对方的感受。如若换做现在的他，恐怕无论如何都会先告诉陆白茸，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那你对她的感情是内疚还是……”
韩余容话还没说完，沈衍年就对着空气笑了，“内疚还是倾慕？”
“嗯。”她点头。
“我已经分不出来了。” 两种感情已经揉在一起太久了，直到她入宫为妃时，沈衍年便已经断了心思。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三十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