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红尘》Erythromycin

30、第二十九回

　　第二十九回

　　沈衍年最后是在明州一个小巷子里被找到的，晚上打更的小哥看到他时以为是死人，吓得找来了捕快，没想到却是明州城里失踪的太傅。

　　他被抬回来时韩余容已经三天没怎么睡觉，但看了沈衍年的的样子后她没忍住眼睛就酸了。大夫说他不但左手骨折，还断了两根肋骨，好几天没怎么进食休息，加上本身身子就弱，可谓是雪上加霜。

　　地方官已经请来了最好的郎中，韩余容却吓得不敢靠前，远远躲在门外。直到崔怀卿送郎中出来，看到了在院子里踱步的她。

　　“你从小不是学过医术，怎么不敢进去？”

　　韩余容看了他半晌才问道，“他不会死吧？”

　　崔怀卿仔细打量了她一下，面目美则美亦，只是看似少了点什么。

　　“知府清了自家院子，我们都要住过去。” 知府家里比客栈舒服不少，何况还有好的药材，郎中自是建议给沈衍年最好的照顾。

　　韩余容点点头，揪着双手的袖口往屋子里望。

　　崔怀卿没忍住，唤了她一声，“韩余容，你可能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我可以保证，瑾瑜做的事情都是为你好。”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人霉头，但也着实有点生气，“婚事我谈不上满意不满意，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而已。但是平心而论，崔怀卿，你怀疑我跟骆王有什么，那么沈衍年跟陆白茸呢？沈衍年究竟做了什么欠了她什么？还是他心中一直都是只有陆白茸？”

　　话挑明了崔怀卿反而无法回答了，沈衍年和陆白茸的感情事他也不完全清楚，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你看，这事情除非问他自己，纵是谁也没的办法解释。”

　　说着韩余容买进屋子准备收拾细软，她看到沈衍年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还皱着，跟平时严肃的样子有点相似，但少了几分生气。祈心祁连与祈止也在帮他整理物品，准备搬去知府家里。

　　知府家无法与上元城里的太师太傅家相比，但也比客栈舒服不少。搬过来后韩余容便不与沈衍年住在一个房间，方便他自己修养。知府找来了家中最好的药材，凡事有点名号的郎中都一个个被请来。

　　沈衍年一连烧了三天，这期间连米汤都喝不下去。这日中午桑叶端着清粥进来，韩余容拖沓着步子跟在后面，祈心看到后从椅子上起来福了福身子。

　　“起来吧，”韩余容摆摆手，“额，他人怎么样了？”

　　祈心摇头，“还没有醒，大夫说不止是皮外伤，恐怕这次要伤筋动骨了。”

　　韩余容看他脸色也不好，便挥手让他下去，“我和桑叶替你一会，你休息休息。”

　　祈心虽然不放心韩余容，但好歹她是名誉上的太傅夫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拒绝。

　　祈心走后韩余容用热水洗了帕子，然后轻轻擦拭他的脸颊，刚想把衣服扯开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却微微睁开双眼。这一眼让韩余容没了魂，大声‘啊’了一下，吓的把帕子掉在了他的脸上。

　　桑叶看着自家小姐没轻没重的连忙过去帮手，小声在她耳边提到，“姑爷这是醒了啊小姐，你冷静点。”

　　“哦哦，喂，你醒了？” 韩余容让桑叶拿走帕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沈衍年的气息很弱，但听清了她的话，脸上竟浮现了笑容，“还没死。”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真男人的嘴上功夫还是那么硬。

　　接着便是一阵咳嗽，他咳的撕心裂肺，让韩余容看了都于心不忍。沈衍年朝着她的方向伸出右手，她想了想还是握住了。

　　“你这两日可好？”

　　韩余容一愣，口吻也柔和下来，他竟然还惦记着自己。

　　“不好。”

　　沈衍年的左手包着纱布，郎中之前说是骨折了，必须固定先。他‘呲’了一声，换了个姿势。

　　“你把我们都吓死了，怎么过得好。”韩余容含糊的搪塞过去，没有提及自己心中的担心。

　　“我以为我失踪了你反而过得轻松些。”

　　屋里其他人都识趣的退出去了，韩余容尴尬的站在原地假装咳嗽两声。沈衍年说得很对，他不在自己确实轻松一些，但她也从来没想过让他消失，只是偶有怨恨而已。

　　“喂，你这样说让别人听到我很难做人。”

　　“怎么？”

　　“好像我盼着你倒霉一样，我还没有这么恶劣。”

　　沈衍年轻轻笑了几声，心情似乎不错。难得一个人伤得这么重的情况下还能这么乐观。

　　“话说，”韩余容坐到床边，“绑走你们的人是谁？”

　　沈衍年阖上眼顿了顿，回答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

　　“朝廷的事情太乱了。”

　　韩余容刚想说点什么，祈心就端着汤药进来，说是大夫走前开的方子，醒了一定服用。

　　她嘱咐了两句就退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也还是不习惯看沈衍年病弱的样子。也许是每每看到都会心里难过吧，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

　　呸！韩余容接着开始鄙视自己，他哪里好了，还不是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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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三五天韩余容都没有怎么照顾过沈衍年，一是他身边总有着大夫和祈心他们，二是自己也的确不是照顾人的材料。

　　沈衍年受伤第十天左右，知府家里迎来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客人。

　　那人气派非凡，身着绛红色的刺绣袍子，外面还穿了披风，身后跟了一队人马。男人在院子前下了马，看见坐在院内做着伸展运动的韩余容。

　　她愣了一下，直起腰来，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皇……上……”韩余容还是没有下跪的习惯，倒是崔怀卿从里屋走出来时拉着她作了揖。

　　“皇上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 知府早已经跟在身后伺候着。

　　禇煜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太傅人呢？朕先去看看他。”

　　说完知府就躬着身子带路，他好似没有看到韩余容一样从她身边过去。

　　“我的天，他不会是为了那个老古董才跑来的吧？” 韩余容一脸不可相信。

　　崔怀卿翻了个白眼，“璟瑜与圣上自小是玩伴，撇开这些不说，你以为假银票的案子是璟瑜可以搞定的么？皇家的争斗一向残忍的很。”

　　韩余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声音有些颤抖，“皇上的兄弟当中，应该不只骆王一个吧……”

　　对方却没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轻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