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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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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是冷漠的,一如上一刻的她。不能怪任何人,这一切的错都是原于自身。她不是真的热心助人,她只是在寻求做个侠的风光,而她,其实没有侠的资本。
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她何其幸运,遇到莫寒石?
她又何其不知足?
她是狂傲的,远胜任何一个有傲慢资本的莫家人!
自不量力,自取其辱,这些词语说的可不是活生生的她?
这便是惩罚,这便是报应!
本来一片空白的大脑,突然清醒万分。她看清了上方皂白的帐顶,她看清了埋头于颈间的脑袋,她看清了绑着四肢的麻绳,她看清了雪白的手腕上有因挣扎而磨出的血痕,而这一切,都不及那个狂徒的身体还的清晰,都不及身上被吮吸的屈辱感来的清晰。
不反抗,那一刻,早晚要来,既然这样--让她博一搏!
决然的闭上眼睛,张开嘴巴纵使滑腻似蛇的东西窜进去,听到因为回报而欢娱的喘息,纯熟的引诱,更加有力的手在游走,凹凸有致的身体自主贴合上去,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也跟着放松,重重的压下,试图寻找进一步的接触,就是现在!
她狠狠的咬下去,那条在她嘴里乱窜的舌头就这样伴随爆发出来的鲜血一起,永远和柏灿说再见了。而她竟然笑,含着满口红色,笑着吐出他的舌头,笑着看他滚下床,笑,对,笑,要笑,用笑声淹没他的惨叫!
寒石,诀别了!
毅然的向上撞去,那坚硬的床架,何尝不也是坚硬的石头,一次会让人刺痛,两次会叫人头晕,三次以后就是麻木的,而她还在持续着撞击,总会有一次能把她撞死!
直到有人过来按住她,她再次本能的反抗着,坚持撞击自己的头部。然后,她的头撞到一处柔软,那是人的手掌,再撞下去也便成为徒劳!
为什么不让她死?难道还要继续凌辱她吗?
猛然睁开眼睛,愤怒的看着那个人,是他……心里的某根弦极度绷紧,终于承受不了拉力而断裂,仿佛听到了绷断的声音,她全身一颤,感觉身体的某处防线还是完好的,支离破碎的世界也许还可以再重建,这,大概就是希望。
可--身体仿佛在岩浆里沉浮,滚烫而不能自主,她能做的只是撇开头。即使这样,她仍然知道,他看的见破碎的衣物无法遮掩的身体,静静的,迟来的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滑过沾染着鲜红的血液的双唇,那里是惨白的。
那人移开阻止她自残的手,解下外衣,异常小心的盖上去。然后挨个解开绑她的绳索,她马上尽可能的把自己缩在衣服里,这么薄弱的乌龟壳,显的跟可笑吧!
手迟疑在空中,片刻,落在应该是肩膀的部位,低下头凑过去,极轻极轻的拍抚着。嘴里的热气透过衣服,再传递下去,是无限的温暖,“没事,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那只手抄过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抄过她的腿弯,小心翼翼的抱起,紧紧的拥在怀里。能感觉到他的谨慎,他的疼惜,他的悲伤,还听的见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虽然来的人是他,但是,她至少得救了吧!
衣服下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叹去了天真无暇,叹去了求死决然。这叹气,仿佛是吹入他心头的一阵清风,平静的湖面,被轻轻吹开圈圈涟漪,是醉人的,也是伤神的。
当他意识到这别样时,远远的,与原本在人群中乱转乱吼的男子目光相遇,这目光,从脸上落到怀里。哦,他抱着的,不是他的东西!
突然间的明白是银晃晃的绣花针,刺在指尖,钻心的痛。心神平复,展平涟漪,也似指间一捏,就捏去了那被针扎出来的血珠。
今生第一次莫寒石恍惚的像个疯子,无头苍蝇一样瞎撞瞎投。如果是往日的他,至少应该猜到她会去李悸那里看热闹,再笨,也一定会回月明楼出动所有人来寻找。
而他,只顾见人就问,什么法子都没有了。
原来,人都是脆弱的。
是了,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他的世界,他一定这么痴狂的疯下去,用这个笨方法找她一辈子。
分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却有种惶如隔世般的感觉。
只一眼,看不到她的脸,甚至抓不住任何一个清楚的部位。他却知道,那衣服包裹的是她,是他心爱的小妻子。
再一眼,那个不祥的预感又一次袭来,他仿佛挨了一拳般后退。那目光,变的异常深远,那眸子,变的异常漆黑,看不清楚有什么,只觉得,整个人都会一起坠入深渊。
不会,不会是……
慢慢的,慢慢的,她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静静的注视着,伸出手臂,接过来,进入臂弯的瞬间,这力道是那么的真实,使得他几乎无法承受而脱手。
马上,又是有力的一抄,他牢牢的抱紧了,紧到几乎要把她揉进肉里。
这一次,这一次,肯定不会失去她!
“她只是吓坏了。”迎上心痛的眼神,继续说,“我去给她抓点安神的药。”
拍在他的肩头的手,异常有力,一股振作的暗示,清晰的传输到他的脑海。再低头,又是那个往日的莫寒石,深爱妻子,溺爱妻子的莫寒石,同时,还是那个冷静的月牙城城主,更是那个为人兄长,刚毅的莫寒石。
“寒云,谢谢。”
莫寒云淡淡一笑,负手离去,嘴里念叨着,“丹参,熟地黄,白术,首乌藤,陈皮,大枣,板蓝根,栀子,金银花,珍珠粉。恩,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方子。”低语间,还是那个性格如云,琢磨不透,千变万化的莫寒云。
月明楼,莫家兄弟专用的房内--
小心的将姚雪满剥离乌龟壳,入目的首先是铺头盖脸的鲜血,仿佛她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样,头上,发丝间是她的伤口,嘴里,衣襟处,是那个畜生的血。
再往下,脖颈还有胸脯上布满的青紫应该是男人……夹杂着更多的是撞击挣扎造成的乌青,还有手脚处的勒痕。一切都不及她的眼睛来的心痛,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惊恐。
当他与她的眼睛对上,那一时刻,那一刹那,四周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相望彼此的他与她。
水雾折射出的光芒,刺过他的眼睛,直接扎进心脏,悲伤如同洪水猛兽,吞噬了他。俯首,温暖,颤抖的唇,印上那双眼睛,舌尖只有苦涩一种味道。再移下去,触到冰凉的唇齿,他试图温暖她,她含糊的声音,清晰的表达着事实,“我,呜,没让,他,恩,呜,得逞。”
不由自主的捧住她的脸庞,感觉指缝里淌过炽热的液体,他知道不论她的言行有多么放纵,她都是不为瓦全宁为玉碎的人。他真怕,真怕来不及救出她!
下次,不,绝对不会给任何下次的机会,否则他会杀掉自己。但他真的想告诉她,如果再遇危险,宁可对他们顺从,要给他救出她的机会,活着,活着……一定要活着!
“恩!”姚雪满吃痛的抖了一下,打破了缠绵的吻,伧俗的结束。莫寒石利索的包扎她的伤口,取出药膏,非常仔细小心的涂抹在那些青肿上,然后拿来衣物,一件件为替她穿上。目光尽量不在那些让他心痛的伤痕上停留,尽管每看到一处,每看见一次,他的心都会往更深处沉去,沉到他都觉得冰凉的海底深处。
不知道那个混蛋的尸体现在在什么地方,他都想鞭尸屠尸千百回了!
等姚雪满喝过药,安静的入睡,他关好门,走向凭栏俯视底楼的莫寒云。
“把经过告诉我。”
“上次我出门……”
当时,他为的就是查查这个地头蛇的背景,根本想不到他会动到月牙城的人。而当他今日再次赶到邯郸,听闻他又上李悸家去闹事了。再赶去,却发现,他的手下只顾打他们兄妹,柏灿喜欢观战,见不到他实在不符合常理,难道他走了吗?
先解决了喽罗们再问下落吧,却不知道,刚决绝那些小的们,就听到房里传来柏灿的尖叫,而他冲进去看到的竟然会是……
“我当时一掌就把他打死了,不过李家一下死了十几个人,其中还有县官的儿子,很不好解释,所以我刚才直接去把那个狗官也了结了,还派人将他们兄妹送往月牙城。反正,多收个帐房和丫头,也应付的来。”
见他不语,莫寒云道,“我知道你恨不得再去踹一脚那个混蛋,但眼下安慰大嫂要紧,她情绪好点了吗?”
手掌放在栏杆上,莫寒石的脸冰冻三尺,“我恨我自己!”喉结上下滚动,压制住怒火,“竟然没有牵住她!我应该在她身边的!”
莫寒云睇着可怜的栏杆,正要伸出手指去推一推,看看是不是会变成粉末。却听见莫寒石说,“今天我想起了二婶婶的《毅相随》。”平静的语气之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倏地两人目光聚焦,耳畔仿若是那华美凄绝的歌声,悲从中来,愤从中来,哀从中来,怒从中来。似乎是给本就不平静的地壳,戳开了一个口,埋藏地底的巨大力量将无数灼热的火焰喷射出去,烧红了眼睛,烫伤了心灵,无数负面的情绪纠缠绞割。
心中的火花化为目光中的寓意,如两星相撞般,激烈无比,又转瞬即逝。只刹那,默契的转开头,没有焦距的目光投向远处,深吸一口气,彻底扑向那焰口,吹熄怒火,填平空洞。小心的一抚,方才的伤口,似乎从没有存在过。
“晚了,我回月牙城了。”
“恩。”
同时转身,疾步如飞。
一个转入朱漆房门,一个没入乌墨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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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三日,变为蜜月十日。直至姚雪满笑颜依然,伤口消退,莫寒石才打算与她回月牙城,时间就定在这日下午。
北方气候干燥,难得落雨,清晨竟然有了如江南小春般的雾雨。推窗,春雨欲来风满楼,灌进她低开的衣襟,拉起她似云的红袖,任发丝四扬,眼眸里映出亭台楼阁,这便是惬意悠然的隐士生活吧。
不回头,就是知道他在身后,走近,展怀,青色的下巴搁上来。他与她的发一起纠缠,一起飞舞,似无数小手,牵住,她转首,头皮隐隐的痛,结发,结发,结发夫妻。
她满足的笑,他欣慰的笑。
悠远的钟声,远远飘来,庄严而神圣。
“这儿有寺庙?”
“恩。”指向云雾深处,“那边是大乘寺。”
“我们去走走吧。”
“好。”
始建於南北朝,西依灵山,东临照眉池,北壤插箭岭中的大乘寺,气势宏伟,香火鼎盛。何况雨雾缭绕,朦胧间更显神秘,走近之后,檀香满鼻。
扫地小僧见到莫寒石,合十低眉,“莫施主,来上香吗?”
颔首,拉住惊讶的妻子,走在那小僧后面。饶过大雄宝殿、天王殿、观音殿、卧佛殿和藏经楼,到最僻静的一处禅房。推门进去,两只蒲团,一个供台,台上长明灯燃,四个牌位分两层摆放,皆以莫字打头。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进门之际,心怀千万崇敬之情,屏息凝神,缓缓同跪于台前。
小僧点了清香六支,平分于两人,三拜之后,插入香炉,反身推出,轻合木门。光线顿时暗了,但烛光下,更添温馨,似是新媳妇初见公婆,没有太多的话,只是羞涩,只是尊敬,而那傻少爷,却笑的分外甜美。
新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交握。
“爹,娘,二叔,二婶婶,兄弟中寒石最大,不久前已经成家,未曾亲自告之,念父母长辈疼惜寒石,定然地下有知,颇为寒石高兴。”四目相汇,温柔浅笑,说不出的浓情蜜意,“这便是寒石的妻子,莫家的长媳,姚氏雪满。雪满乖巧心慈,芳闺可人,日后岁岁年年,清明辰祭,将与寒石一同前来,承欢膝下,孝敬诸位长辈。”
顿了顿,如同六人齐聚一桌,共饮茶点般,揽着她看向台上,“左为大,所以左边坐的是我爹,爹的下手是我娘。右边坐的是二叔,二叔下手是二婶婶,也就是寒云的父母。方才见拜过了,莫家不兴繁缛礼节,我们就不敬茶水了,聊聊家常吧。”
“恩。”螓首枕在他的肩头,轻声应着。
“爹娘定然很想早点抱孙子的,我们要加把劲呀。”
“公公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该是男孩吧,莫家全是男孩。”
“未必呢,因为没有过女孩,所以一定特别想要女孩吧!没关系,生个十个八个,男男女女都有就是了。”
“你当我母猪啊?”
“做我的母猪有什么不好的?”他搂的更紧了,她也偎的更深了,“我们就做一对特别能生的公猪母猪好了。”
灯心如剑,修长修长,微微晃动,好象是长辈调侃的眼神,暖暖的照进他们的心里。羞红的脸,同时低下,唇额相近,鼻息相缠,轻印一吻,便是那今生的誓约。这誓约,有天为证,有地为鉴,有举头三尺之神明见之,有台前四坐之长辈明之。
起身,出门,莫寒石拉住姚雪满的左手,对视一笑,只见太阳在云间探头,望望他掌中的手,记忆拉开了一扇小窗。
那天,散步走到白虎楼边,看到丫鬟桂青和小韵两个瑟瑟发抖的站在树下,直盯着朱雀楼。好生奇怪,她上前一问。
“回夫人,城里来了个怪物。长的特别白,黄头发,蓝眼睛,可恐怖了。”
她们说的不是白种人吗?不过来个老外,古人看到的世界太小了,姚雪满抢过那已经抖出了一半水的茶碗,自告奋勇:“还是我去吧。”
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屋里的五个人都一言不发的干坐,除了莫家三兄弟,另外两人一个是老外,头发金黄,全是大卷卷,还满时髦的.坐在他下手的也是个中国人,估计是陪他的。
“茶来啦!” 姚雪满跳进去,不理会莫寒石询问的目光。他只多是奇怪怎么不是侍女奉茶,没办法,直到今日还是没有让他理解女人也是需要出来见人的,天天面对的男人只有姓莫的,不无聊死?
老外客气的点点头:“Thank you!”
啊!多么亲切的一句话啊?有多久没有听到了!简直就是堪比她的苏州老乡啊。赶紧笑着来了句:“You are welcome!”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外激动的站了起来,想要抓住她的手,绝对有单膝跪地,一吻手背的冲动。
莫寒石已经一把拉着老婆,退了两步,其他两兄弟也横在中间,不让老外靠近。
“怎么了?”
“这位是从西方来的商人,想和我们做买卖,可是翻译官跟了他三个月,跑遍全国,昨天病倒了,说不了话,只好安排一个人送他过来,但是我们彼此都不明白对方在讲什么。我发现你好象可以听懂他的话!”
“何止听懂!” 姚雪满一阵窃喜,怎么说她也通过了全国英语等级考试,具有一定的听说读写能力。终于可以在这群男人面前骄傲一下了,她会他们不会的东西!
于是立刻和老外交流起来,虽然不是什么都听明白,但也能领悟七八分,然后在肚子里整理整理,添点油,加点醋,转述与那三只莫氏呆瓜:“他说,他对月牙城的造船和缂丝很有兴趣,但是由于故国遥远,不可能将船只买回去,询问是不是可以购买我们的造船图纸。还有他会订购一批缂丝,具体什么颜色和式样是要看样品的啦,不过,基数大概会在三千匹,而他在我国还会停留一段时间,两个月后要在京城集合货物回家。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这两个月里完成三千匹布的生产,并且送到京城。”
莫寒石难以克制对她的欣赏之情,这个丫头还有多少能力是他没有发掘到的。“你告诉他,五千匹都能按时交货。”
老外又说要去看缂丝的样品。
莫寒石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莫家的三个男人丢下姚雪满,和那老外准备往外走。
这个死莫寒石,在外人面前就一定要表现他的高不可攀!就不允许女人走在他的身边!平时还可以饶恕,但是今天她是翻译!他们也太不重视自己了!
姚雪满跳上椅子,叉腰大叫:“Stop! You and me, women and men have no difference! And now, lady first!”
男人们吃惊的转身看她,只有老外开始鼓掌,不停叫好,自然,这个好也只有姚雪满明白!
她到底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如果要交流,也请用可以听懂的语言来表达啊!可是现在听懂的不是自己,而是边上这只黄毛猴子!莫寒石心被她刺的好痛。
姚雪满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天啊!激动过头了!怎么会这样伤害了他?她只是想任何时刻都可以走在他身边而已。
莫寒石把她抱下椅子,几乎是在哀求:“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是在说什么?”
语塞!这一次不敢说了。
“告诉我!”他捧起自责的脸。
“‘你和我,女人和男人是没有任何区别的,现在,女士优先。’那是我刚才说的话。不可否认,女人在更多的时候是弱者,而在我的世界,走在女人左侧这是男士的风度。”泪已满面,她知道错了。
莫寒石走到她的左侧,搂住她的腰,对其他人道:“我们现在去看样品。”
那一回,他接纳了她的大逆不道,并且从这以后都坚持走在她的左边,小小的细节,大大的感动。
这世间,亦或,在未来,还会有这样的男子吗?
一定没有,即便还有更胜于他的,也都不是他。
莫寒石只有一个,只有这一个。
不由的,她也紧紧的反握住那粗大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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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历六月中旬,天干地燥,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回到月牙称内,却似进入了一个浑然天成的凉洞,一入城门,就说不出的阴气。风和日柔,树青花娇,与静湖彼此挽着,问了好,谈了天,惬意的喝上碗酸梅汤,舒畅的睡个午觉。是了,大少奶奶的生活本该如此的。
还记得当年,莫寒石供朋友——孙切,到京城读儒林书院,这家书院可是全封闭式教育,所以静湖发觉有身孕以后,他也没有办法回来解决。经过了八个月的备战,于不久前终于参加了殿试,这漫长的等待中,静湖的肚子越来越大,下个月就要临盆,大家都满心希望他能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
听闻,发榜之日就在这几天,可这一天,似乎并不如往日那般写意。
一只手轻柔的按到了午睡中的姚雪满身上,是熟悉的手。她微微睁开眼睛,本想抱住他,但是他却做了个别出声的动作,拉她坐起来,看了看还睡在软榻上的静湖。她会意,同他轻声走出去,到了梅亭,烈日之下,蝉鸣声不绝于耳,他说出了才得到的消息:孙切写的文章被盖上了辱没先帝的罪名,已经被投入大牢,等待秋后处决。
早就料到她会吃惊的大叫,所以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巴,揽眉摇头。
姚雪满眨了下眼睛,猛点头,意识自己不会叫的。
“你说,该怎么告诉静湖?”
她抱胸站着,也想不出。
纸包不住火,静湖还是知道了,全怪饭桌上莫寒水随口说了,今天是发榜的日子。静湖追问,本来可以说消息没有传来,再等等。但是以月牙城的实力,提前知道谁是状元都不意外,又怎么会需要等呢。
心细如静湖,哪里捕捉不到姚雪满脸上的为难,莫寒水脸上的尴尬,纵使莫寒石再表面无波,莫寒云再嘻嘻哈哈,也是与事无补。
当莫寒石黑着脸说出事实,一直以为爱人可以高中归来,看到孩子出生的静湖,当场晕倒。乌云笼罩在月牙城上空,莫寒石终日眉头紧锁,严员外夫妻也赶来。
原来,这个夏天,比冬天还要冷啊!
这会严夫人和姚雪满陪在静湖床前,看她吃了安神的药,睡着。严夫人向姚雪满招招手,看来是有话要说。
找了个僻静处,严夫人突然扑通一跪,吓的姚雪满连跳后了三步,只见她眼泪啪嗒啪嗒直落:“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还是请夫人准了我。”
“有什么话好说,别跪我啊!”她乱摇手。
“其实我们也知道孩子不是姑爷的,可静湖也是明媒正娶,横竖算是这里的侧室,请夫人和姑爷说说,当真收了她吧,我们两个老人才能安心。她现在心力憔悴,如果没有个主心骨,一定会寻死的!”
自从听了莫寒石的解释以来,姚雪满都没有再往那方面想,但是现在严家提出这个要求,似乎无可厚非。在任何人眼里,她都已经是他的二房,只欠一个夫妻之实!在这个年代,男女间有没有身体接触,远比有没有爱情来的重要。
让她把丈夫的名头分人一半已经是很不错了,还要把丈夫的身体分人一半,她做不到。可是静湖真的好可怜,她难道要这样活一辈子?看着名义上的丈夫与别人亲亲爱爱?寂寞久了的女人,一定会想占有别人的幸福。就算她相信静湖不是那种人,却也不想冒那样的险。如果把静湖托付给别的男人,莫寒石不同意,她更是良心不安。何况姚雪满本性善良,刹那间有了这个念头以后,直捶胸,痛恨自己是个罪人。
正疑惑如何处理,想要扶起严夫人,却瞥见莫寒石负手站在静湖的门口,望着天上的月船。
那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忧郁,她的心,莫名一紧,说不清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