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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疑惑丛生 ...

  •   不知不觉间,支府门前的石榴树就落叶了,石柱上的爬山虎只剩下枯黄的藤条,象晒得干瘪的蛇群,张牙舞爪,却了无生气。
      自从支谦拒绝了石榴的婚事,石松一家再也没有到过支府来。腊梅自觉无颜面再去哥哥嫂子,儿子走了生活也像没了着落似的,整日里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儿,动辄唉声叹气,向隅而泣。前些天嘉贤急火攻心晕厥过去,经众人一番折腾,算是从死神手里给拽了出来,可自那日之后,嘉贤像变了个人,整日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腊梅跟他说话,每次都是不等她开口,他已经怒目圆睁,等腊梅不管不顾把话说出来,一场疾风骤雨必定就要来临。支府上下因此变得气氛有些压抑。支谦则铁定了主意要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因而完全违背了嘉贤和腊梅的心愿,不仅整日与金蔓一起呆在金刚崖寺,更带了三衣、钵多罗、坐具、漉水囊等比丘六物,跟支亮一同外出化缘传教,无所不学,很少回家。期间,福海曾受腊梅之托,去金刚崖寺找过支谦几回,可每次都被看守大红门的比丘拒之门外,自然得不到任何关于支谦的音信,只能无功而返。

      建安元年七月甲子,兖州刺史曹操迎接汉献帝刘协入驻洛阳,因宫室前已焚毁,献帝被安排居于中常侍赵忠宅。傀儡皇帝刘协每日进出赵宅都必须有专人“陪同”,实际上是没有活动自由的。汉献帝虽小,可也是懂历史的人。他知道赵忠是父皇灵帝在位时十分受宠的常侍之一,曾和张让一起参与了何太后的很多后宫阴谋。住进赵宅的第一天晚上,献帝刘协躺在床上无法入睡,眼前总有两个已经过世的亲人影子在晃动,一会儿是早已被何太后鸠杀的生母王美人,一会儿是养育自己长大被何太后毒杀的奶奶董太后。献帝年方十五,虽被曹操挟持,却是个有主意的人,他觉得眼前自己的状态正好可以一用,用来笼络自己势力,准备东山再起,遂密令董贵人的父亲车骑将军董承在洛阳城广揽奇术高人,为自己看病。
      董承在洛阳城内走访了吏曹侍郎石府,石松一家热情相迎,董承却没把他放在眼里,走出石府,对身边人说:“此人做事滴水不漏,太过圆滑,骨子里定是溜须拍马、攀岩富贵之徒,如遇事端,定先明哲保身,难成大事,不可器用。”没想到这句话正好被躲在暗处的一个黑衣蒙面人听到,他面带得意之色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只大手抓个正着。这只大手不是别人的,正是学识渊博、功力深厚、熟悉江湖各个门派工夫的支亮。支亮把黑衣人带到一个僻静处,厉声喝道:“善恶不分,成何体统?!造孽!”黑衣人拱手作揖道:“有劳大师继续帮忙,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来世再报!”黑衣人说完,拱一下手,转身欲离去。支亮一个箭步挡在他的前面,眼光里射出咄咄逼人之气,问:“我再问你,荷塘月色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黑衣人说:“请大师莫问此事。”支亮摇摇头,说:“阿弥陀佛,请施主自重。”黑衣人再次抱拳拱手说:“大师有宽仁之心,对小人的恩情只能来世再报!”说完就兀自远去了。
      支谦气喘吁吁跑过来,为终于找到师父高兴,他回头看金蔓,金蔓却正望着远去的黑衣人发呆。支谦看着已经远去的黑衣人问:“师父,那人是谁?” 支亮双手合十,并不直接回答,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支谦虽备受支亮宠爱,却不敢深问师傅不想说的事,只在身后跟金蔓嘀咕:“大白天穿黑衣还蒙面,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小人。”金蔓说:“我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这副打扮,好像跟义父很熟,但从不和我打招呼,跟义父说几句话就匆匆离开,蛮奇怪的。不过看他额头的肤色,倒和我们就几分相像的,说不定也是月支人。”支谦说:“我没看清他的脸,不过看出来师父好像对他做的事情有点不满。”金蔓压低了声音说:“这个黑衣人好像之前给董卓做事。”支谦说:“董卓?他不是已经被部下诛杀了吗?他可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金蔓有所醒悟似的,说:“是啊,谦哥哥,董卓早死了好几年了,你说现在黑衣人跟谁干呢?他会不会是跟曹操?”金蔓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大了,这话传到支亮耳朵里,引来支亮的大声呵斥:“祸从口出,休得乱讲!”支谦和金蔓相互看着吐了吐舌头。他们哪能如此不知深浅,自他们记事以来不过才十几年的光景,汉室的皇帝已经换了三四个,从灵帝到少帝再到献帝,每一个皇帝都不成器,大权旁落,皇室一片混乱,都城也从洛阳迁到长安,虽说汉献帝如今身在洛阳,可指不准哪一天又发生什么变化了。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管住自己的嘴,保全自己的性命。
      一阵凉风吹过来,几片发黄的树叶从树上飘落下来,支谦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换了话题对金蔓说:“天要冷了,我娘肯定又在整理我家前院石柱上的爬山虎了。”金蔓说:“谦哥哥,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荷塘月色的书籍了呢,不如咱们回去看看?”支谦说:“一直想回去呢。可我已经出来了,就不会轻易回去。我要证明给我爹娘看。”金蔓问:“你要证明什么?”支谦说:“我要先找出害死我爷爷的那个凶手。”金蔓说:“谦哥哥,我有个好主意,不如把你这个打算讲给义父听听吧。”支谦犹豫道:“依你对师父的了解,师父会对我的家事感兴趣?”金蔓说:“谦哥哥,义父结交广,去的地方多,见识也多,和他谈一谈只会对你有帮助,没有坏处的。”支谦觉得金蔓说的有理,黝黑的脸上泛出愉悦的光芒来,说:“对,听听师父的说法”。说到这里,支谦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支蔓道:“小蔓,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事呢?你见师父时多大?”支蔓长舒一口气,说:“我从小在金刚崖寺长大,根本不知道我家是哪里爹娘长什么样。”支谦看一眼走在前面的师父的高大背影,说:“嗨,小蔓,你说你会不会就是师父的小女儿啊?”金蔓想了想,说:“怎么会呢?”说完,又很想让支谦说服自己似的,问道:“那为什么我叫他义父,不叫爹爹?”支谦被问得答不上话来,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可是,你说他现在的身份还能让你叫他爹爹吗?”金蔓急得一下掉出眼泪来,百感交集地说:“谦哥哥,你真觉得我是义父的小女儿?”支谦说:“我只是推测啊,否则你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你的身世呢?师父云游四方,结交甚广,但他为什么单单收你做义女呢?你看,你的肤色五官都说明你是月支人,师父也是月支人。”金蔓越觉得支谦说得有理,越是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儿全说出来:“谦哥哥,你也是月支人啊。”支谦说:“我们不一样。我爹娘都在洛阳呢。”金蔓嘟起嘴说:“谦哥哥,你是欺负我没爹娘吧。”支谦拉起金蔓的手,说:“我欺负谁也不能欺负你啊。”金蔓看着支谦,温柔地问:“谦哥哥,那你帮我找到我爹娘,好吗?”支谦用手抚一扶金蔓的额头,点点头,说:“那咱们先观察一下师父是不是你爹爹?!”金蔓拉起支谦的手说:“谦哥哥,你要说话算话。”
      “小蔓,谦儿,小心!”支亮忽然一声高喊,几个蒙面黑衣人应声倒地。一个蒙面黑衣人从侧面闪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支亮面前,说:“大师受惊,我来迟了。”支亮哼了一声,厉声道:“果然是你的人,畜生!连自己的亲——”
      金蔓立刻认出这个蒙面黑衣人正是原先给董卓卖命的人,没等支亮把话说完,她已经伸手勾住了黑衣人的咽喉,逼问道:“姓甚名谁,快如实招来,否则我要了你的小命。”
      “住手!”支亮制止住金蔓,说:“放了他,让他走!”“义父!他差点杀了我们。”“师父!”金蔓和支谦同时发出了质疑。支亮一脸鄙夷的神情瞟一眼蒙面人,喝道:“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蒙面人起身拱手后转身离去。
      “师父,为什么要放他走?”支谦不解地问。“是啊,义父,他是谁?”金蔓也穷追不舍。支亮双手合十抱在胸前,道一声“阿弥陀佛”,说:“不需要知道的事情无需多问。”金蔓在义父面前比支谦更有胆儿:“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我们?”支亮只得应付道:“这不是他的本意,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他是曹营的人?”支谦和金蔓几乎异口同声惊呼道。
      “阿弥陀佛。”支亮没有回答两个孩子的问题,转过头去,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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