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Endless Summer（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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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做第六条。”
流川‘义正言辞’地开口。舞定睛一看，差点把消化在胃里的啤酒重新吐出来。
……「第六条睡在同一张床上，就抱着什么也不做。」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根本不可能啊！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舞一定还相信着流川是个满脑子只有篮球的白痴。
但是现在，舞在胸前做了个叉的手势。
……「不。」
“我睡沙发，你睡床上去。”
“好。”
尽管和目标不一致，但流川还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不不不”，舞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是你睡沙发，我睡床。”
“沙发太小了。”
流川的声音这会儿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舞认定他已经投入进去了，要么就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不过既然是在玩游戏，那就不要太当真。
“夏天的话，睡地板也没有问题吧～地板很大。”
（很好，你表现得很好！！）
舞沾沾自喜，她非常满意自己的表现。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舞还是没有赢得漂亮。在她抛下这句打算回房睡觉，流川跟了上来。舞皱起眉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要睡在房间的地板上。”
“……”
舞眼睁睁地看着流川扯过自己床上的薄被，把它垫在地板上。舞只好从柜子里拿出新毯子。
“绝对不要爬到床上来！”
在即将熄灯前，舞再三叮嘱流川。
“吵死了，睡觉。”
“你……”
舞啪地一声关掉了床头灯，黑暗之中，记忆力和画面感会变得清晰。今晚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太乱，舞想着杂志页面上的文字，心生不安。
（做完剩下的九条，真的就能结束了吗？）
（那样的话也不错不是么。）
好聚好散、有始有终等一系列词语从舞的脑子里冒出来，毕竟，我到现在还没真正谈过一次恋爱。
哪怕是为了以后的作品积攒素材而“牺牲”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舞比一开始觉得舒心多了。
一切都是从数月前那场忽然而至的大雨开始，离开自己世界里的那个少年，隔了十年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星海他们一直强调，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找上门来。
舞在床上翻了个身。
二十五岁的流川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不再是观众席和赛场那般遥远的距离了。
“流川，你睡着了吗？”
静静的黑暗里，回应她的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一种无言的情绪涌上舞的心头。
（……我真是个白痴！）
蒙上薄薄的毯子，舞翻身朝向另一面。晚安流川，睡着前她这么想到。
*
第二天一觉醒来，舞一改以往赖床的习惯，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身边还是空荡荡的，这张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正准备下床的她看到了还在地板上熟睡的人。
坐在床边的动作，持续了五分钟都没有变。
舞就这样看着熟睡的流川，头一次感到自己的心跳和他的气息是同一频率。
居然说我像小孩子一样冒失，那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擅自跑到别人家来。虽说你把这房子买下来了，有钱就了不起吗！不对，重点不是这里。
明明已经是大人了，大人就应该像仙道或者星海那样。
但是打篮球应该比画漫画要高级很多吧，想到这里，舞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以前就没有近距离好好看过他的脸，现在，也只有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地看上两眼。
闭着的眼睛显现的眼线长度，好像快要赶上那双剑眉了。
正视被那样的双眼注视着，所以自己才会动弹不得。
——就好像，现在。
舞没得及离开床边，流川就已经睁开了眼，四目对视。
“早、早上好……”
尽管舞凭直觉认为现在已经不是早上了，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和刚睡醒的流川打招呼。
“……嗯。”
流川从地板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一副状况之外的状态。
（原来他刚睡醒是这副样子。）
舞开始庆幸他的不在状态，这种迷糊没睡醒的状态肯定不知道刚才自己在偷看他。
“舞。”
“嗯？”
舞没从简单的音节里听出流川的意图，在经过他打算出房间的途中被他一把拽下，两人又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
“痛。”
面对面地倒了下来，舞以为是地板的凉气侵袭了背部，却发现并不是如此。
“这样看更清楚。”
“！”
（……难道他是在装睡！？）
“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一月一号。”
虽然流川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她。
“你居然是摩羯座的！！”
舞以流川想象不到的力气挣脱了他，她重新站在房间里，用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他，“……真是个不用切开来就黑透了的星座。”
舞的话让流川更糊涂了。
持续碎碎念的舞以极快地速度洗了把脸，抱怨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么重要的问题。
“我是白羊座的。”
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快哭了的表情。
翻出那本杂志，舞焦躁地研究起另外九件事。最好一天内全部做完，再也不想和这家伙牵扯下去了。
（肚子好像饿了。）
……「第三条互相为对方做一份美味的料理。」
舞决定了，接下来就做这条吧。
切片面包蘸丘比特的草莓酱算不算，啊，还有不是直接用开水泡而是煮出来的泡面。
流川否定了舞的所有想法。
“那怎么办，你会做饭吗？”
舞毫不掩饰她对料理的厌恶。
“……简单的会一点。”
“比如？”
“刚才你所说的。”
沉默了几秒的流川，努力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那你还不是什么也不会嘛！”
舞毫不犹豫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流川没有生气，他在沙发上坐下，看起了那本杂志。为了防止他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奇怪的几条上，舞站在原地绞尽脑汁。
（而且总归要吃饭的啊！）
“对了”，舞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我好像有摘录过蛋包饭的做法。”
流川抬起头望向她。
“嗯，应该有的，我去找找看。”
没过多久，舞就找到了那份记录蛋包饭做法的本子。
“隔夜的冷米饭、洋葱、西红柿、鸡蛋、豌豆……”
舞依次念出需要用到的食材，打开冰箱确认还剩下哪些可用的材料，至少可以不用特意去买了。
厨房里很快忙碌了起来。
洋葱刺鼻的气味不断向上，还没等舞把丝切成丁，她的眼睛就快成了汪洋大海。
“真是的，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么难切！”
舞发表着感慨，脑子里想到的是牛排里搭配的洋葱。
“不好吃。”
一直没开口的流川冷冷地来了这么一句，他盯着砧板上的洋葱丁，一脸沉思。
“洋葱是要混在饭里一起炒的。”
舞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不喜欢吃？”
“不喜欢。”
“你好麻烦呐。那分两次炒吧，等你的那份炒完我再放。”
“嗯。”
觉得全都切成丁太麻烦了的舞所幸准备直接放洋葱丝下锅。把洗好的番茄放入烧开的水里剥掉皮，再用勺子把番茄挤压破碎形成番茄汁液。
光是想象做完的美味，舞忍不住把口水咽下去。而豌豆则用昨晚火锅剩下的冬菇代替。
“最喜欢菌类了。”
舞开心地把每个冬菇切成八块，并认为不能再多了。再多就会切到手了。
炒饭的部分由舞负责，鸡蛋皮则交给流川了。因为舞觉得，就算是用煎锅，自己也不能保证搅拌后的蛋液不会烧焦在锅底。
把所有食材一股脑儿地倒在一起是舞最擅长的事。
看着锅里的米饭粒均匀地被番茄汁液的色泽包裹住，舞忍不住转过身问流川，“看，我炒得很不错吧。”
以流川和舞的身高差，站在她身后的流川看得一清二楚，而比被番茄汁染红的更厉害的，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双颊。
（……真的这么开心吗？）
趁舞还没转过身，流川以他的吻代替了回答。
这是舞所没有料到的，在流川松开环住自己的腰后舞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再这样就没得吃了！”
“切。”
流川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继续照着本子上的步骤研究起鸡蛋皮。
舞很不情愿地承认，和这个人待在一起比想象中还要轻松。明明心中怀揣的是那样沉重的情感，但只是和这个人在一起，所有的事情就都变简单了。
盛起没有放洋葱的流川的那一份，舞把剩下的盘子里的洋葱全都倒进了锅里。
翻滚着、翻炒着。
狭窄的空间里洋溢着洋葱特有的辛烈，被一层一层剥开的心。
*
事实证明，舞的炒饭比流川的鸡蛋皮做得好多了。
万幸的是，还是能包得住米饭的。
舞在做好的蛋包饭上用番茄酱各自挤上「MAI」和「RUKAWA」的字样。
“我开动啦！”
已经饿得不行的舞直接拿起勺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呜哇，真好吃！，比看起来还要好吃！！”
三分钟之内，舞差不多解决了大半。这时，她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人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
舞盯着流川的盘子，心想他根本没怎么动嘛。
“太酸了。”
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流川的反应让舞很生气，“你这个人真的很挑剔啊，洋葱你不吃，现在又嫌酸，明明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番茄酱，你挤多了。”
舞从流川的字里行间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抱怨，她伸出手想要拿回流川面前的盘子，“不吃给我，我还没吃饱呢。”
“……不要。”
“给我。”
“不要。”
“那就乖乖吃完。”
说起来那个什么迅速升温的十条，根本就升温不起来嘛！比起看着流川皱着眉头吃饭的样子，吃饱了的舞更情愿自满于自己的手艺。
（我果然是个天才。）
舞不打算再理会流川，径自去厨房洗碗了。
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来得那么好吃，这是流川的真实想法。这并不是从美食家的角度来讲，而是作为一个从小吃着妈妈的料理长大的普通人的感想。
仅凭这一点，流川可以想象她的日常饮食有多么糟糕。
（……自己好像慢慢开始了解她了。）
不知怎地，流川想起高中时候的路边花台，因为那个背着画板的女孩子，自己才注意到了平时不会注意到的掩藏在茂密的紫阳下面的不起眼的小花。
他还记得她当时告诉自己的样子——
『太阳，太阳花。』
就和她吃着不是那么好吃的蛋包饭一样，心满意足的样子一样。
吃完午饭，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半。
流川总觉得嘴里酸涩的感觉仍在，在去倒水喝的途中接到了舞递过来的奶昔杯。他的眼里难得的流露出惊喜的神情。
“别那么看着我，这可是要给钱的。一个很贵的你知不知道！”
“……”
流川犹豫地接过了奶昔，就在这时，舞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拉过刚把盖子打开来的流川。
“跟我来个地方。”
打开通向阳台的拉关门，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然而，最炽热的地方，却在于她主动拉起自己手腕的结合处。
“看”，舞指着放在阳台上的一盆植株，“太阳花开了呢。”
小小地，努力向着太阳生长的明艳花朵，再也不用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了。
舞拿在手上的奶昔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流川，你干什么啊！？”
舞努力想要挣脱流川的怀抱，整个人被禁锢住十分的难受。
对方丝毫没有放开自己的意图。
被流川抱在胸前的舞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然而流川犹豫地动了动嘴唇，只吐出了两个音节，“MAI（舞）。”
挣扎地动作停了下来，舞头一次听到了他的心跳。
清晰而有力。
在自己的耳边无限放大。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不想分开的啊。）
泪水从眼角溢出，不记得谁说过了，「舞」这个字不管怎么念都会非常温柔。但是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为什么我总忍不住流泪呢。
“你还记得吗？路边花台里的太阳花。”
“嗯。”
“从来没有忘记过吗？”
“嗯。”
（……好像这样就足够了。）
舞闭上了眼睛，原本垂下的双臂抱紧了对方。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Endless Summer（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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