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
-
校园里到处都是学生，围绕着学校贴的几张大红纸，看自己被分到那个班里了，启明知道自己是实验班，实验班是一高为了培养名校学生而设立的重点班，别的学校叫的比较好听，“清华班”“鸿志班”，就算比较幼稚点的“火箭班”“珍珠班”，启明也觉得要比只用实验两个字好，这样总给别人一种自己是小白鼠的感觉；启明目标很明确的就从前往后找，在第一张红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按照着带红帽子的学长学姐指的路去自己所属的班。
班里边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而且几乎已经坐满了，启明在大家目光的洗礼下走到了讲台，班主任挺着肚子微笑着让启明写名字，鼻子下面的胡子刮得干干静静，微白的皮肤，两只眯缝的眼睛带起眼角的鱼尾纹，像两条试图去接吻的小鱼，这种微胖的身材加上和蔼的笑容，启明第一眼便觉得班主任很面善，但从小到大，所有的班主任都是女性，都时不时的展现着“母爱情怀”，对男班主任不知不觉的便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感，带着对班主任这种正好被中和掉的印象，启明走到最后一排剩下的座位去坐。
看人基本到齐了，班主任挺着肚子开始微笑着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他慢吞吞的用讲鬼故事的语气一边说着，一边用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陈俊杰。本来应该简短的自我介绍被他慢吞吞的语气拖得枯燥而漫长；最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且下面的躁动声越来越大，于是开始介绍同学们更感兴趣的高中生活的安排，听到班主任说明天就要军训的消息时，同学们齐声叹了口气，这是他们第一次团结一起做事，虽然有点消极，尽管上次军训离大家都已经三年之久了，但即便这么久，关于军训的记忆还是顽强的存活下来，在同学们的大脑里留下两个字：不爽，老师说完就开始像发书一样从第一排往后递着发军训服装，“不合适的话自己找人换”坐在最后一排，没有选择余地的启明还没来的及抗议，一套光衣服就能拿来当裙子穿的衣服已经传到自己眼前，启明只好拿着四处张望地寻找高大的男生，高大的男生倒是没看到，但看到一个身材很胖的女生，
“哎，同学，你的衣服小么？我们能换换么？我的有点不合适”
启明怯生生的第一次向同学打招呼
,"恩，好啊，我的有点小，一个认识的都没有，正愁跟谁换呢“
胖胖女生的话这才提醒启明，自己还没有去找班里又没有原来的同学，环顾四周寻找熟悉的面孔，终于，在第二排看到了自己三年的同学李春波，瞬间大为失望，启明和他玩过一段时间，不久就发现李春波的说话时的最大特点，就是无论你怎样专心，兴奋地向他描绘一件或悲或喜，或大或小的事情，他都要皱着眉头用四个字来在你讲完，或者没讲完时发表自己的观点：那算个啥？？这种过于自负的性格让启明开始有意无意的远离他。
“拿好衣服的同学就可以先回去了，明天见”学生们纷纷走出教室，楼道上挤满了学生，启明走到分班表时，看到六个自己的初中同学被分到了临班，另外一个实验班；因为和李春波一个班的失落感大大减少，启明对高中很向往的便是新鲜感，陌生人越多，这份新鲜感也越强，认识一个陌生人就是有趣的过程。
启明每次放学回家，都会被母亲问一大堆问题，而今天作为高中生活开始的第一天，启明妈妈问了极多问题，班里多少人？班主任男的女的？有初中同学么？。。。启明尽可能的提起精神去回答，但启明总觉得去听一些根本不想听的话是很消耗体力和脑力的，而他才刚刚为了不错过什么重要信息，听班主任讲了一大堆废话，但启明知道自己一旦回答的时候表现出不耐烦情绪，妈妈便迅速将问题上升到孝顺不孝顺的高度，骂启明白眼狼；这样的剧情演绎了太多次，不过还好启明妈妈早早结束了提问，启明得以早点休息。
第二天，从楼上看，一高的校园像是被洒了一碗碗绿豆一样，穿着军训服的新生们互相打量着彼此；教官要比想象中的年轻，越年轻应该越体贴吧？启明猜想，但教官明显是让启明失望了，站完军姿踢正步，踢完正步站军姿，启明很喜欢提前去感受不久将要发生事情，比如在放假的前几天心情都是好的，但在炎热的太眼光下，自己的技能如同见光死一般，丝毫无法感受到七天后军训结束时的自由快乐。
上午休息二十分钟的时间，学生们坐在教学楼下的银杏下一起乘凉聊天，启明坐在那里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开始聊起天来，启明的角色更像是低着头的听众，极少发言，而他们的话题，也基本围绕着刚刚进行过的中招考试。
“我们学校到最后一个分配生名额时，一男一女考了一样的分，而且那男生还是超常发挥才考好的，但两个人只能一个人用这个名额，另外一个就要交钱才能上了”
男生喝口水继续讲，“女生家里有人，最后就把就把男生淘汰了”男生口吻里满是承载不了，几欲溢出的优越感，始终保持着夸张的语气，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那个男生最后没有交钱上么？”
“他家很穷的，哪里有钱让他去上，最后去上技校了好像”
“唉，社会真黑暗”
启明听的后背一丝凉意，尤其那位连社会的定义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孩子就根据一个例子得出“社会黑暗”的无敌结论；心里始终觉得他们在将一件挺好的结局描绘的有黑暗又肮脏。
眼看话题即将转移，启明忍不住发出质疑声“这样不好么？”
“唉？”那几个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启明身上，又好奇又反感这个一直在观赏他们讨论大事的听众为什么要对他们已经认定属性的东西再发表意见。
“我是说，让女生来上高中，男生去技校，这样不好么？”几个人互相看了下，确认自己没听错，接着便是一起用看傻子的目光又明确又间接地表达了他们的回答。
启明叹了口气继续补充：“既然男生是超常发挥，考上了高中，对于这些更难学的知识，你觉得他考上好大学的概率大么？他家既然那么穷，就已经不需要再给家里带去什么“知识分子”的荣誉勋章了，家里对他更需要的应该是些现实点的东西，学们技术去赚钱，在别的路上探索，这样不好么？还是说你们觉得他应该把家里人的希望都赌在这三年上，最后成功地拿张纸去问家里要成千上万的学费生活费好？”
启明刚说完，军训集合的口哨正好响起，坐起来跑去站队；启明连他们最后的表情都没看到；不知道他们是否赞同，但同时也不在乎他们是否赞同，这些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在老师与父母自信协力的耳熟目染教诲下，自己和同学都经常觉得上学是最好的出路，的确，上学真的是最好的出路，但这仅仅是宏观而言，启明边伸着手去遮挡刺眼的太阳边自言自语
“对我来说，上学是最好的出路么？”
不知不觉军训就快结束了，这种单调的事情适应以后过起来还是很快的，这种无聊还不同于学习上的无聊，学习上虽然无聊，但看其本质，每天听课的内容，做的题其实都不一样，至少还有点新意可言，但军训就不一样了，完全是赤裸裸的重复，连内容都一样；启明偷笑自己挺像摩登时代里拧螺丝最后疯掉的卓别林，本以为自己一暑假的体育锻炼会让自己体质增强，但现在看来和军训还是有质的区别，不过就算是体质好的同学，也很难从学校这种以折磨为目的的锻炼方式中汲取快乐。
军训的最后一天，方队表演结束后，大家先是小声庆祝着军训的结束，之后便是不少感性的人开始情绪泛滥了，大部分都神色哀伤，有些夸张的女生甚至已经开始哭的梨花带雨，启明诧异他们是因为不舍得让教官走而哭，还是因为军训的结束喜极而泣，“要是周欣肯定是因为被晒黑的皮肤哭”启明一边幻想一边偷笑，这笑明显与离别之景太不相称；启明只好在边上女生幽怨的眼神下停止了偷笑，抬头去看前面，努力让自己表情痛苦些，这时候正好看到班长拿着一瓶装满小星星的漂流瓶去送给他们的教官，前几天班长就发了彩色小纸片让他们每人写上一句对教官的祝福，启明几乎没有思考，只写了句：祝你当上国防部长，这句没表达什么依依不舍或感激的喜感祝福语；站在人群中，启明感觉同学们为教官离去，以及这七天所积累的记忆进行的伤感太多余了，这种伤心如果是真心，那便是小题大作了，太过感性；假的话自然就太过于虚伪了，“只不过人家个人情绪，我想太多了”启明低下头苦笑，自己总不经意间就把生活中的小问题上升到了个人情操甚至更高的高度。
军训结束后就开始正式上课了，所有的老师都做了遍自我介绍，只有英语老师一门科目是女老师，而且年龄大的可以当启明奶奶了，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母爱气息”了，启明对语文，历史和政治最感兴趣，其他科目都平平淡淡，语文老师叫郑占军，走起路来像类人猿一样，虽然没戴眼睛，但脸部的轮廓还是显得书卷气十足，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郑占军最喜欢的授课方式便是模仿，讲到梁启超就任清华校长的演讲词时，探着头的样子十分诙谐，上课气氛也因此活跃的多；而且这三门课很容易涉及课外的知识，而别的科目，要么全是公式，要么全是单词，要枯燥的多。
第一天下午放学后，启明把书塞进书包，整理好后，背上准备回家
“启明？你在干什么？”林泽好奇地看着启明问，
“回家呀，你不回家么？”
“还有晚自习哦，你不上了么？”
已经习惯了初中的生活学习规律，直接多了三分之一学习时间的高中生活让启明很不适应，
”多亏你提醒，差点忘了”启明边挠着头边坐回位子，感到自己犯的错像忘了吃饭一样幼稚。
晚自习时，坐在启明前面的几个男生开始讨论刚刚开始的高中生活，启明看到了上次军训时候夸夸奇谈的男生，启明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杨康。他们似乎很享受人们听他们讲话的过程，无所不知地谈论着所有的话题，让启明联想起那个笑话，“石油泄漏你也懂，核污染你也懂，经济危机你还懂，你以为你的哥啊？”启明边看书边偷笑前面几位“的哥”，
“现在两周才休息一天，高二三周一天，高三四周一天，哎，这也太痛苦了吧”
“没办法，小学时候多好啊，那时候闹非典，学校都是以周为单位放假的，休息三周了回学校，老师就说了一句话：再歇四周”一圈人哈哈大笑着，
“是啊，好久没什么流行病了，再爆发个就能休息了”期待的神情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流感会死很多人的，如果仅仅是为了多休息几天的话，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而且你们又怎么知道流感不会传染到你，你，你身上呢？”启明淡淡地边说着你你你，边依次用手指他们三个，又在他们兴致勃勃时候横刀杀入，周围几个人齐刷刷的用冷淡鄙夷的眼神看着启明，诧异启明的脑子怎么总是像晶体二极管一样，只能朝一个方向思考。
“那就暂时定义为非致命流感，我们既能休息，又不会有人死”林泽把手搭在启明肩上，笑着补充中立的观点；因为来学校时一样迟，所以林泽和启明只好一起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当同桌，
没有分文理科的学生们每天学着九门课，天天不重样，“丰富”这个词启明和自己的同学们倒是深刻的体会到了，有时候启明连九门课数都数不过来，抬头看看黑板上的课表才能念全，做什么资料书现在也纯属个人爱好了，其中启明最喜欢看历史和语文，注意只是喜欢看材料，但不喜欢材料下面的一个个问题；但启明是要学理科的，家里所有的亲戚除了表姐觉得自己学理科的话，文艺路线岂不是废了，学了文科，其他都是学的理科；“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种言论在启明这个年代虽然不那么流行了，但在父母老师心里还是很牢固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