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麟遗恨》贺澜雪

2、壹. 静观风云变

　　“咦？你是新来的么？太好了，终于有人跟我一起住了！”
　　入宫的第一天，谢之妍遇到了这个叫陆小寒的女孩。她生着一双明澈无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能够融化人心中所有的悲哀。
　　“我是去年小寒那天进宫的，今年七岁，刘嬷嬷给我起名字叫小寒。你叫什么？” 女孩歪着脖子问。
　　“我原叫谢之妍，刘嬷嬷说这罪臣之女的名字不能再用，给我取名阿夏。”谢之妍答道。
　　“阿夏没有你原来的名字好听，我以后还是叫你小言子吧！”女孩笑了，明媚如花。
　　这个喜欢叫谢之妍“小言子”的女孩出身戏班，因为爹娘生了弟弟，就以养不起她为由，将她送入宫中为婢。说来小寒也是个苦命的人，但她的天真让她无恨无恼，每天都过得轻松愉悦，就像一道阳光般温暖人心。在这人情淡漠的宫中，小寒是谢之妍童年唯一的慰藉。她们曾约定，待到年满出宫，就一同去洛阳，再一起嫁人。最好是能嫁一对兄弟，这样她们就能住在相隔不远的地方，时时都能见到。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极平凡的愿望。可是，对于谢之妍，一个注定要被卷入争斗中的棋子，这却是最大的奢求。

　　一日，小寒神神秘秘地将谢之妍拉到一边。
　　“小言子，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我们今晚就去吧。”
　　“好呀，今晚一同去！”
　　当晚，小寒带谢之妍躲过侍卫，通过墙上的狗洞钻进一处庭院。
　　“小寒，这是哪里？”谢之妍疑惑。
　　“这是皇家藏书的天机阁。”
　　“什么？小寒，你怎么敢。。。”
　　“没事的，这里我都来过很多回了，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人。虽然我不识字，但想着你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想必会对这里的东西感兴趣，就多留意了些。多待会吧，这一屋子的书总比浣衣局里那些吵闹的妮子们有趣。”
　　自幼爹爹便不教谢之妍学那些针织女工，反而请了文先生和武先生细细教导。记得那时他常摸着谢之妍的头说：“古语有言，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将来我们妍儿的夫君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所以你必须要牢记这一点，才能在那名门大户的府中立足。”
　　虽然如今谢家倾覆，爹爹对她嫁入豪门的期许也再不可能成真，但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尤其在这深宫之中，说不定就是救命的本事。于是之后一有闲暇，谢之妍便来天机阁偷阅。

　　这日，谢之妍和小寒刚起床，就听院外喧闹非常。走出门去，只见天上风云忽变，闷雷滚滚。
　　“皇上驾崩了——！”
　　宫中一时间人心惶惶，多亏老练沉稳的刘嬷嬷吩咐她们在浣衣局内安分躲好，静观事变。
　　皇上驾崩，太子、姜皇后、永定王、江宁王几方势力都蠢蠢欲动，这内忧外患的大燕朝恐将有一场浩劫。
　　不出所料，七日后永定王司马铎勾结兵马大元帅晁国栋，于丹凤门起兵造反。皇城禁卫军奋起抵抗，督察院院长项华调动全院密探进行情报干扰。叛军被困宫中七日，混乱中，司马铎为亲信所杀。
　　晁国栋也随后于朱雀大街被骁骑军统领云中堂所率大军截杀。大学士柳起坤率文武大臣助年十七岁的皇太子司马洵继位，改年号嘉麟。尊姜氏为太后，取御史大夫祝敖之女为后，即日大婚。

　　日月偷换，江山易主，如此巨变对浣衣局却丝毫没有影响，洗衣贱婢的生活还是平静得有如一汪死水。只是，谢之妍偶尔会想，如果谢家不倒，爹爹会支持谁呢？不等她想清楚，命运的轮盘就已经开始启动，逼迫她必须做出抉择。

　　那日夜里，谢之妍从天机阁动身回浣衣局，半路被几个黑衣人拦住。
　　“谁？”她惊恐得瞪大眼睛。
　　“谢家的小姐吧？我们是来取你性命的！”
　　“为什么？你们是谁？”谢之妍惊讶于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下了阴曹地府你就知道了！”
　　“啊！”她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黑衣人在身后紧追不舍，眼看来者就要手起刀落，危难之时，两个锦衣侍卫及时赶到，只三两招便将他们解决。
　　他们像是早料到谢之妍会遇险一样，竟什么也不问，在确认她没事之后就让她赶快回浣衣局。
　　“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取我性命？锦衣卫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难道我这些年一直生活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谢之妍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浣衣局，辗转难眠。
　　“这次能够活下来实属侥幸，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自言自语道。
　　“不行！大仇未报，我绝不能就这样无辜枉死！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始终不得安心，我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此后，谢之妍便有意去天机阁学些武功秘籍和谋法韬略，只为能让自己在这宫中活得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