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未了》司徒穹微

4、怯懦的心

　　夜空甚是清澈,十四的月渐满了.凌晨,他轻步走入子卿蒙古包,告别.王室已答应照顾子卿.她睡着了,有些不安稳.
　　"我不会消失在死水河,我会回来,回来,带你走,今生,带你走."
　　夜静静的,马不再驻足,疾驰而去,踏碎雪地.
　　永未冰冻的死水河是横亘在雪国的一支墨梅,墨黑的水奔流胜飞.他在岸边唤他的妻子,期盼她能听见,他背着弓箭,踏上一叶舟.水中怪蛇盘在舟身,只是离不得水奈他不得,有大蟒耸头向他袭来,他弯弓直射其要害.急流中小舟欲翻,墨浪泼打,而他镇定自若,兵来将挡,撑撸力摇.
　　陡峭雪山头,子卿终于爬到了他刚刚经过的山头,她骑着一匹高马,在山顶摇曳,她不是个熟练的驾手,一袭白衣白衣印着跌倒的痕迹,脸冻得通红.
　　"先生----"她恐惧而绝望地喊.绝望,他走了,再不会回来了,观音说陪他走一程,现在就是终点了么本是阴差阳错的爱,荒谬竟成了现实,留恋牵手的温暖,梦难以腥; 恐惧,于浩怒斗群蛇,惊心动魄,命悬一线,

　　死水河,难道先生命绝于此!不,不应该如此,先生还有太多抱负未了,或许他回来这里就不是路程的终点.不会在这里结束,生命与爱.
　　她再唤他,纵马而下.他回头看见她跌落......
　　"子卿,回去!"
　　他不知这一跌,她摔坏了内脏,周身疼痛,还欲挣扎站起,心血上涌,登时喷出一口血来.
　　汹涛骇浪湮没她的呼唤,他摇橹直前,直到一声虎啸传入他耳中,他颤栗了,回身只见一只虎卧在距她百米处山丘上,那虎双目盯着子卿,漫步向她踱去,她已是它腹中之食,它稳操胜券,根本不把守着子卿的白马放在眼里,马不过又一美餐.
　　子卿无力也无意逃离,躺在雪地上静候虎食.她始终只是个局外人,或许,是她退场的时候了,千年之约,本就有的
　　他调转了舟头,少了许镇定,浪趁势而上掀反了他的船,任他矫健地游向岸边,怪蛇已展开了对他的袭击.他不认输,没有什么能让他认输.
　　马徘徊着不知如何是好,子卿和他同处危难.于是它跳了起来,拿出一副与虎决一死战的样子.
　　他游上了岸,怪蛇退了去.中毒已深的他无力支撑站起来,头晕目眩,他强振精神,因为他负担着爱,责任与梦.他用尽平生最后力气搭弓上箭,并发三矢,一中虎肚,一中虎目,一中虎颈,虎在他视线中倒下,他欣慰地闭上了眼睛,他只是想休息片刻,他还要过死水河,去.....想着,他失去了知觉.
　　"先生----"微弱的声音.
　　马把子卿驮到了他身边.没有泪,她静静握着他的手,在终点回忆这一程的爱痛怨泪.她不明白观音让她来是何意,难道是为了见证悲剧但无须抱怨,生命可以回眸却没有回头的机会.
　　风刮起一阵雪,拂过他们.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双眼闪烁着水晶光亮.
　　"十三滴冰洁血."她记起观音曾说过......
　　她摘下雪簪,划破手指,血一滴一滴划过他的伤口,她等待着奇迹的出现,一直到血流如丝线,他的伤口依旧如初.希望重归于绝望,她伏在他身边哭泣."十三滴冰洁血."她懂了,救他的只有观音所赐她的冰洁血,而她的血如今已非冰洁....
　　风停了,浪小了.她哭泣的声音融在空气中,浓郁不可挥洒,幽咽声回荡在天地间,直到黄昏雪花悠悠而至,血色雪花铺天盖地.北国万山皆红,雪洒冰冻死水河.
　　冰洁雪飘.
　　子卿偎在他身边,嘴角浮起一个甜甜地微笑,离开了这本不属于她的国度.
　　死水河"对岸",飞烟飘渺如梦,一滴泪落进孟婆汤.
　　"观音大士,我愿意忘记他........忘记于浩,求您,.救他.....降一场冰洁雪.......忘记他,成他功业,不要让他命逝死水......"颖儿泪水模糊了眼睛,语无伦次.轻移莲步,迈向千年孤独.
　　一滴泪滴进孟婆汤,谁又知道这泪让孟婆汤失效,千年后,仍未忘他,仍爱他.
　　千年后,她名曰苏子卿.
　　未忘你,寻找你,只因心愿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