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未了》司徒穹微

3、一场局

　　醉是醉了,醉在香粉浓郁的樊楼,心却一直醒着.子卿是一片不经意的云,飘来得那么不经意,不经意地在他心里化作雪花,慢慢融化,注定无法再分离,因为雪花已经融入心扉,无法再分辨哪里是雪哪里是心.又能如何,他能为了这一片云而废弃最终的守侯么负约,颖儿会被诅咒忘记这份深情,一千年,孤独幽魂,困守死水.然而子卿不是歌儿舞女,情虽有,分别只是淡淡思念,逢场作戏而已.子卿是他想一生相伴的,他想恢复没有子卿的旅途,只是心不由自主地飞出樊楼,飞向那座古朴山庄,那山明水秀与世无争的地方.与她携手夕阳下的画面闪烁在脑海挥之不去.
　　告别樊楼,认蹬上马,马驻足不前,一如上次雨夜一样倔强,他还舍得凶狠地打他么
　　"走吧,随你."
　　马儿如获赦令,调头飞奔.
　　山水依旧,又怎敢相认山庄俨然是被洗劫过的,灰烬满目,昔日的宁静与今日战场般的场景,变化只在一月之内!他倒吸一口冷气,跳下马在村庄里找尚存者,悔恨,犹如在世界末日一切即将毁灭时的绝望.
　　"沈大人!"浑浊的眼睛,不堪的狼狈.几个人从倒塌的茅屋中钻出来.
　　他策马奔向偏东六十里龙山.
　　耳畔风声呼啸.
　　龙山寨，龙啸天.
　　山峰高耸,峰上树叶已枯黄,冷风瑟瑟,
　　大义堂.龙啸天一身戎装,审视着于浩,于浩一身儒雅文人装束,目光中带着杀气,一手按剑,一手提着酒坛,剑急于出鞘.二人对饮,神态严肃.
　　"子卿已经是龙某的人了,沈大学士."
　　风起,一场血战几十回合不分胜负.龙啸天的话刺伤了他的心,他玷污了他的子卿,而这变故,他是罪魁祸首.龙啸天渐渐败下阵来,于浩招招进逼,他招架的大显费力,一直到大有求败之势.剑光闪过,龙啸天舒口气,闭上眼睛,一副心愿已了,死而无憾的样子.于浩已感到异样,剑停留在半空中,即是他求败,杀也不光彩,而且其中必有原委,他眼中布满血丝. 半空中乌云翻滚,几欲压催山峰.
　　忽然,剑刺穿了心脏,血溅四方,于浩一惊,退后一步.他竟自己扑向了剑!他半跪在地上,一手支地,道:"能与沈先生拆招,今生足矣."
　　"龙寨主......"
　　他遥遥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道:"先生见到子卿姑娘还望替龙某赔罪,龙某已经随她所劝解散山寨我对不住她只有尽今生所能谢罪,如今但求一死了结今生罪孽,今生债今生了,来生龙某也作个堂堂正正的汉子!!"
　　落叶满地偌大山寨空无一人,他望着空荡荡的山谷,出神.推开了每一山门终究没有她的影子.落寞,心如空谷.
　　他唤她,声音回荡却无人回应.无助,让冷霜般的石头为之一动;心碎,是英雄借酒浇愁所不胜之痛;急切很不得子卿就在面前,他不会再丢开她的手.子卿在何方难道也像颖儿一样离他而去了吗
　　黄土高原,支离破碎,一如流浪者的心.失去了子卿,他的征途便是了流浪.
　　一望无际的黄土丘壑,落寞.肆虐狂风裹卷着黄沙,沟壑对面的身影似乎熟悉,几分的熟悉让他欣喜若狂.或许并不是她,但他还是脱口而出唤她的名字.
　　娇弱的身影转身,踉踉跄跄向他跑去.
　　"先生----"干涩的声音,夹杂着辛酸.她怨过,哭过,怨他把她一个人丢下,怨他的不理不顾,甚至于对龙啸天的怨也转到了她身上."你好狠的心!你走啊,走,丢下子卿一个人走!" "你知道我为你心碎的日日夜夜都在痛么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子卿吗"她想过再见面把满心抱怨都向他倾诉,而此刻,见到了他,千辛万苦,想抱怨,却想不起抱怨什么,热泪在眼眶中滚动,
　　沟壑似乎被拉长了,要么就是在愚弄他们，奔跑的画面定格在黄昏时分.马长嘶,欢喜,
　　"子卿,他握紧了她的手.她投入他的怀抱,泪哗然而下,千言万语,化作相拥的沉默.默默感受寻求已久的温暖,安全,心灵的归宿.原来那恨,那怨,都是因为他不在身边,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再次握住他的手,心塌实了,只想说,再不想分离.
　　"是我不好----"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在风沙的磨砺下,她身上多了分十六岁不该承担的沧桑,他心中不尽矛盾,不忍心再让她受伤害,又不能给她承诺,只言片语的承诺会让她作为一生的守侯,而他不能兑现.
　　他附下身第一次轻吻她的额头,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寻找她的唇.刚刚触到他的唇,她反射似地推开了他,箭一般地弹了出去,跌跌撞撞,双手抱着头,拼命摇着,大声哭了,泪水四溢.他慕地意识到他的敏感神经被他触动了,她的伤口,被他弄疼了,他想呵护,不想却......
　　他奔上前去,抱住跌倒在地的她,叠声喊着她的名字,子卿挣扎着,捶打着他.他的子卿,他怎么舍得她如此痛苦,他的心比她还痛.好久她平静了,依偎在他怀抱里，似乎这里是可以抵挡一切风潮水浪的港湾,可以逃避一切伤害,过去的，将来的.
　　子卿静默了,也许是这荒原枯草太凄凉了,她总是不再多讲话,秋水荡漾着悲伤.清秋,快乐遁了形的清秋,伤感悠悠如河底白石一般显而易见.一湾浅水,马低头饮水,于浩仰卧水边,遥望高空,凝眸静思.
　　"先生,可不可以不要去死水河”她似乎自言自语,双眼空洞,没有所看目标.他没听见一般,衔着一根草,默而无语.九月悄悄溜走,被十月的大雪掩埋的不留一点痕迹,地之北,白茫茫大地一片,蒙古一部盛情款待他,于浩又是一翻挥毫洒墨,酒酣意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