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一刀客

4、秋·上

　　对于陶严为什么如此喜欢看电子书，我曾跟他有个深切的交流。
　　那会儿我俩坐在店子里，他看电子书，我开着电脑找点资料。
　　伸手够杯子，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看时间，都三点了，整整坐了两个小时。抬头看对面的陶严，他依然埋头于他的手机。店里灯光有点儿暗，他的手机屏幕的光亮，于是他得离着远点儿看，眼睛微微眯着。
　　你怎么那么爱看电子书？我突然问他。
　　陶严不舍地把视线离开手机，无所谓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就爱看。
　　我说：按你这样勤奋看书，书不都被你看光么？
　　陶严说：你以为，我手机里书多着。
　　我抬头去看他的手机屏幕，暗黑一片，只有字儿是白色，巴掌大的屏幕布满密密麻麻的字儿，让人看着晕。
　　我还是好奇陶严到底在看什么，整个人向陶严靠过去，凑到他手机上看电子书的内容。我说：那你到底在看什么？就看啥内容。
　　陶严没掩着，退出他正在看的画面，给我调到他电子书的目录。
　　老天，他手机里的书是真的多，如果他的手机是个图书馆，那必定是规模巨大的。我随意点开几个看，基本上都是小说，也有点科普杂志内容的。虽然对其中的杂志有兴趣，但让我盯着丁点大的屏幕看几个小时，我倒宁愿买本捧在手里的杂志。
　　我在看，陶严在一边说：我看书挺杂的，能看的基本都会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发给你。
　　我立马摇头说：还是免了，看这蚂蚁字估计我的眼睛在两三天就报废。
　　陶严说：怎么会，你看我眼睛不还是好好的么。
　　我往他眼睛上瞅下瞅，说：估计你眼睛就是配着看电子书的，哪儿能有毛病。
　　没有理我的调侃，陶严似乎来了兴致，精神奕奕地给我讲他曾看过的精彩的书。
　　告诉你，有一本书真的很好看，特精彩，我都看十几遍了。写出这书的人简直是天才！……陶严平时说话挺温和的，这回他确实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他说的如此投入，连说半小时没觉着口渴。第一次看到他说那么多话。
　　原本僵坐两小时的疲倦一下子被陶严高涨的情绪驱除，甚至没去给杯子添水，实在不想打扰陶严难得的兴致。
　　上天赋予陶严爱看电子书的眼睛，相反公平地没给他一个会说故事的嘴。他说一故事内容，开始一两句终结，例如：这是讲一个雇佣兵的小说，超厉害的！我给你说说里面特别精彩的情节……基本陶严是挑自己喜欢的片段或者有趣的片段说，至于故事发展、内容则简略一过。
　　尽量保持有兴趣的样子，我在差不多一小时后截停了陶严。
　　嗯，你说的感觉真的听有趣，有时间我会去看。我关电脑，和给我俩的杯子里加了水。
　　陶严自己感觉也说累，停下来是一直抿着嘴，放松嘴巴肌肉。同时，认为我真的对他介绍的书感兴趣，拿过我的手机，给我记下那些书的名字。
　　放松一直坐的的双腿，我站着，无力说：用得着么，陶严。
　　陶严低头认真地输着，说：不是，这是真的很好看！你不看肯定后悔！
　　完了他出店门，没忘提醒我去看。我随意应了一句。
　　晚上在家，母亲给我送水果，顺道问我店里生意如何。我实诚回答她说：还可以，我还没开始记账。
　　毫不犹豫的一捶。半夜里我的嚎叫异常清晰。
　　你晚上就给我算账，没算出来，以后别再家里呆，丫直接带你店里头。母亲收走我一动也没动的水果，撂下话。
　　母命难违，我不能不计算店子的账目，开店差不多两个月，生意还行，反正没亏。不过如今差不多暑假，做点宣传应该能招揽些人。
　　按照我的想法肯定最好是发传单。不如去问问陶严。
　　顺过手机，陶严的电话就在通话记录的第一项，昨天我才让他到我家吃饭，母亲对陶严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好。
　　陶严，我想给店子搞点儿宣传，有什么想法？
　　陶严在电话那头声音低哑，丫肯定又在看电子书，还看了挺长时间。上回他连续看了三四个小时，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他感冒鼻音重。他说：嗯？
　　操，你丫回家又看了多久书了，这声音比得上公鸭嗓了。
　　电话那头发出陶严的笑。
　　陶严同志，严肃。
　　陶严清了清嗓子说：刚才你说什么？
　　我问你给店子搞点儿宣传的事情。
　　这个，你想怎样弄？
　　我要知道还能问你？！
　　呵呵，你给我个预算，我给你计划计划。
　　成，预算别超四位数。
　　……沈浩你就不怕我给你弄999块么。
　　没事，你弄999，你以后来店里消费一律涨一倍好了。
　　沈浩你真混蛋！
　　我对着电话乐得笑出声，接着说：不逗了，快暑假，我估计学生这块能下手。你尽量给我想想就成。
　　嗯。
　　正准备挂电话，陶严插话说：记得我给你写的书，特好看！
　　有时陶严较真起来实在让人有点招架不住。罢，反正我晚上没事干，索性去看他介绍的书。不过在手机里看的确难受，换成在电脑上看。
　　第二天，我没去店里，看了一晚上的屏幕，眼睛难受。书的确好看，但眼睛受不了。店里还是放些纸质书好，否则来的人都想陶严一样，这不是作孽吗。

　　八月，世界普遍踏进夏天，之前陶严计划的宣传广告起了作用，现在店里基本上没有空桌子。同时因为加了书架和娱乐玩具，大家还算尽兴。
　　店里肯定是开着空调，毕竟外头气温已经是年内最高。但是按照我的思维，现在是秋天。但我的秋天也未免太热，路上的树叶太绿。尤其在店子里空调调到最低时，极度谴责自己的想法。
　　我跟陶严说我的想法，陶严眼睛仍盯着他的电子书，头也没抬跟我说：你喜欢就好。
　　直接利索收缴他的手机放桌面上，手指在桌面上敲，我开口说：陶严同志，你的态度极度不端正，现在让你重新说一遍。
　　陶严不喜欢人打扰他看书，于是我经常以此攻击他。当我拿走他的手机，他第一时间抬起头要瞪我。在我看来，他的样子就像是刚睡醒的模样。一点儿威力没有。
　　陶严立马把手机拿回去，确定关了屏幕后才睁大他的眼睛跟我说：你很有想法，但似乎缺了实践。秋天能干啥，对，秋天天气凉，你就甭吹空调了。
　　开玩笑地一脚伸过去踢人，我说：有你丫这样对待我么。
　　陶严闪的快，笑嘻嘻说：那你还想我怎样对你？给你换个长点儿的衣服？
　　我放狠话盯着他的眼睛说说：下回小心你的手机！
　　陶严耸耸肩，显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毕竟我之前收缴了他的手机，一分钟后又老老实实地给他。但他还是把手机放下，走到书架拿起之前在看的书。
　　书架上的书大部分是陶严买的，反正我给钱，他便一下子填满了书架。有时他没看电子书还是能找到书看。
　　店里又进来客人，可桌子还没清洁，我只能去收拾。母亲只有父亲不在家时才过来帮忙。
　　因为客人都没穿鞋子，有些客人喜欢在店里走来走去，如果带了小孩，店里则成了孩子娱乐的新天地。尤其我平时坐的地方，因为习惯了，便多放一些杂物，小孩子最爱往那儿跑，多数时间那儿坐着陶严，陶严对小孩没办法。于是店里容易出现陶严跟小孩眼瞪眼的情景。
　　我还在忙时，店门口站着一人，陶严瞅见立马放下书，给我打了招呼说他回去有点事，走了。一脸高兴的走出店门，走时一点没忘要付钱。
　　收拾完了，走回自己的位置，面对着书架。那人是陶严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