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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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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已经跟爹娘说了自己不要嫁的意思,一向只要她态度坚决就能达到目的的情况,在这次拒婚事件中没能发生,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爹娘的态度比她更坚决,这似乎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一年前新帝继位两年,下旨在朝廷官员中广选秀女,充实后宫,凡年满十五岁的官家小姐入宫进选。她爹当时为印安通判,却使了个瞒天过海的神通,硬是让她躲过了进宫一劫。从此以后,杜心月都是杜家养女身份。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斩钉截铁地让她嫁人,秦家长公子为何方神圣,难道比传说中的真龙天子还好?
娘刚从外面回来,就派人来说让心月去前厅看看聘礼,顺便挑块布给自己做嫁衣。她觉得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从出游到现在一个月不到,连聘礼都送上门了。
秦书差点一箭射死她,又害她差点遭雷劈,会不会过门就克死她倒是其次,关键是她不想嫁给他或者其他人。
原先宽敞的大堂堆满了各种东西,心月一进去只觉得满眼珠光宝气,耀得她睁不开眼。萧芸摸着堆在一边的各色丝绸,拿着布料在身上比划,看见心月,朝她招手道:“心月,你来看看,哪种料子做嫁衣好看?”
心月看都没看就说:“穿在娘身上什么都好看。”
萧芸放下手中的朱红绸缎,声色俱厉地说,“死丫头,养你这么大,成天担心受怕的,小时候担心你养不大,长大了又担心没人要,好不容易有个人家要你,秦书家境富裕,长得又一表人才。人品、相貌、家世到底有哪点配不上你......”
“娘,他来送礼的时候你不是去佛堂烧香了吗,怎么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萧芸横了她一眼,好像错过与未来女婿见面是她的错似的。最让她敬佩的是,她从中打岔也不能断开她的话头,萧芸继续数落:“你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还真想在家呆一辈子啊。你看看你表妹,她跟你一般年纪,孩子都一岁多了,你娘遇人不淑,跟着你爹成年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了,你又这么不听话,你是不是嫌你娘活得太舒坦......”
心月看着一旁静坐不语的爹爹,直朝他挤眉弄眼地做鬼脸,杜晋元也相视苦笑。
萧芸注意到心月和杜晋元都没有听她说话,气得扔下手中的朱红艳丽的绸缎,提高音量吼道:“晋元,你也好好劝劝她,心月从小就被宠坏了,凡事依着性子来,若真出个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了。”说到最后,萧芸看上去都快哭了。
心月吓了一跳,看着娘,又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爹,觉得他们神色之间竟都有些悒郁无奈,好像这门亲事答应得很勉强似的。
杜晋元放下茶盏,一脸平静地说:“心月,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已经定下来了,你就不要再做多想了,安心在家待嫁吧。”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心月一眼,又端起茶盏慢慢用茶盖刮开漂浮在水面的茶末。
心月被那一眼看得有些心虚,好像她爹完全知道她的心思似地。她很不能理解,一向好说话的爹爹怎么也和娘亲一样,看上一个衣冠楚楚的土财主,虽然模样是不错,谁知道人品如何呢?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这事还不能确定他们有多坚定嫁她的决心,那么接下来的事就足以证明了。
她恢复得差不多了,换上男装,打算偷偷出门去逛街透气,才刚踏过二门,萧芸就出现在她面前。押送她回房后临走前放下狠话,“如果要把你锁在房间里才能让你收心,让下人把你的门窗都给封死了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她娘说话向来说话算话。
心月懒得看她娘为她做嫁衣选的布料,无所事事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寻思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爹娘的态度如此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眼睛扫到一旁经过的春桃,她突然想起春桃自她病愈后,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顿时意识到,其实不用自己去想那么累的。
她把春桃叫到面前,一番哄骗利诱之后,春桃便将之前支支吾吾话补充完整,而且绘声绘色讲得很有心月的风格。等到春桃讲完,一个香艳风流的片段就将她意识缺失的那部分补充完整了,同时,她也认同她爹娘的观点,杜心月必须且只能嫁给秦书了。
那天雷雨大作,杜晋元担心心月,冒雨在深林中寻她,寻找的途中遇到申君实,便一起寻找他们。
当时心月已经昏迷不醒了,秦书生了火,一边烤干自己的衣服,一边琢磨着怎么帮心月烤衣服。心月一直昏迷不醒,他总不能扛着她在火上烤。等到他的衣服干透时,见所谓的杜公子还穿着一身湿衣服躺在地上烧得厉害。他便想脱下她的衣服帮她烘干,结果解开衣襟才发现她是女儿身。他一时慌了手脚,犹豫着该怎么办。看到心月烧得满脸赤红,他们身处深林,而屋外又下着泼天大雨,若是不采取点方法可能会延误她的病情,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于是在情势危急之下,不容之时,他毅然脱下她的湿衣服,给她换上自己的干衣服。大概就在他给她换好衣服,要拿她的衣服去烤干时,门口的光线一暗,他抬头一看,顿时愣住,杜晋元和申君实出现在门口,他们身后还有一道去打猎的两个人。
众人也打量着他们,只见心月神情痛苦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颊潮红,穿在身上的蓝色衣衫不整,她早上穿的一身素色衣服被扔在一边,而秦书则赤裸上身蹲坐旁边,似乎正准备去烤那些衣服,手中刚刚拿起一个什么物什。
申君实收下举起来挡雨的折扇,摇了两摇,意有所指地看着秦书袒露的胸膛说:“秦兄这移花接木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啊。”
说话间秦书已神色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物什往凌乱的衣服底下藏了藏,沉着自若地说:“君实,你来得正好。她烧得厉害,你给她诊治诊治。”
杜晋元一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眼中却似要喷火……
心月听到这里,瞪大眼睛看着春桃,仿佛无法呼吸似的,嘴象离开水的鱼一样张开又合上,忘了还有语言表达这回事。
春桃察觉到后,停下来问:“小姐,你想问什么吗?”
她眨了眨眼睛,要问的多着呢,但只能一条一条的来,挑到一个重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后问:“那个,他往衣服里藏的是什么?”
“好像是一块明黄色的布帕,具体是什么没看清楚。”
心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她记得当天出游那天她全身上下的衣物中,只有裹胸是明黄色的!看到春桃期待地望着她,她咳了两下,再次找到自己的声音问出口,“当天,好像并没带你去打猎,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春桃看上去有些失望,“小姐,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对你有没有做过别的什么吗?”
她顿觉后背冷汗涔涔,春桃讲故事时那个“大概”用得本就让她耿耿于怀了,“这个你也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你回来之后第二天秦公子就请媒人前来提亲,还登门拜访为前一天的鲁莽道歉,说是小姐装扮得太好,他没看出是你其实是女子,还说当时全是为小姐的安危考虑,没有做过任何侮辱小姐的事。同时,他是真心倾慕小姐,想求娶小姐为妻。”
他明明占了她的便宜,现在连人都要占了去,反倒还显得他挺负责任,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没天理的事吗?“我爹答应了?”
“没有,当时小姐正高烧不起,老爷以此拒绝了。后来你终于醒了,秦公子又来求亲,老爷别无他法,只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