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瞳》陆之昂

8、漠雁国世子

　　南风寒凭借一段《反弹琵琶舞》短短三天，便成了银城街头巷角热议的人物。达官贵人掷金三千只为欣赏这段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舞蹈，亲睹南风寒脱凡于尘世的气质和容貌。

　　才到正午，云浮馆的大门就已经被堵死，徐妈妈满头大汗的在门口招呼这些难缠的客人，就连心里满是妒忌的牡丹阁老鸨李妈妈也被迫帮着张罗，那张扑满胭脂的脸都已经笑得快变形了。

　　“徐妈妈什么时候请到了这么一位才人，竟也不通知我，真是不把我当朋友。幸亏昨日我恰巧路过银城听满城都在议论这段摄人心魄的奇舞，不然我怕是要错过了。”

　　说话的人是一名莫约二十五的年轻男子，五官立体，剑眉星目，锦帽貂裘掩不住的华贵之气说明此人来历不简单。他腰间佩这一块虎头玉佩倒是和苏亦尧母亲留下的那块有些相似。

　　徐妈妈好不容易抽身，忙把这个人从门外给请了进来。“世子有好些日子没来过银城了，我正打算差人把消息送进崇明宫呢。”徐妈妈陪着世子走进云浮馆大殿，打趣的说道。

　　这位贵公子便是漠雁国的世子，生性喜欢风花雪月，在徐妈妈没当上老鸨的时候两人便认识了。徐妈妈在这云浮馆里头结识到的人不少，不过真心当做朋友的不多，这漠雁国的世子——拓跋宏琪便是其中一个。

　　拓跋宏琪见徐妈妈开他玩笑倒也不生气，爽朗的笑道：“徐妈妈要是把这信送进崇明宫，我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踏进银城了，徐妈妈不要太想我才是。

　　不过，徐妈妈何时嫁人啊？弟弟我肯定帮你物色个好婆家。”谁知徐妈妈娇嗔道：“老娘谁到不嫁，就赖上世子大人了。世子要不娶我，我就带着我青莲阁的男倌们去你们崇明宫外头闹！”

　　徐妈妈的惹得拓跋宏琪又是一阵大笑。言语间，二人已经来到舞台前头，徐妈妈给拓跋宏琪挑了一个最好的位置。然后道别回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公子，徐妈妈通知我们要去云浮馆大堂了。”佩儿走进南风寒房间，惊呆了“公……公子，你好美！”

　　南风寒今天的装扮和昨日有些相似，只是今天衣服的颜色换上了大红，外套敞开着，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衣，一条金色的丝带随意的系着，雪白的皮肤从锁骨处蔓延至腰际，若隐若现，眉心一点绛红色的美人痣百媚平生。

　　“是吗？这要感谢碎玉，是她会打扮。”南风寒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要是他自己看到了一定会吓一跳吧。“那是，碎玉以前可是上任银城花魁的贴身侍女。”刚练完基本功的温子然走进来，接过南风寒的话好好的把碎玉给夸了一遍。这样反倒是让碎玉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成这样了？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苏亦尧要走进了房间，语气满是责备。他走近南风寒，帮他把里头的衣服合好，然后把腰带系紧。

　　“我下次会注意的，苏公子。”碎玉明显有些慌乱，她以前服侍的人是银城花魁，装扮以美、媚为主。南风寒生得一副好容貌，她情不自禁的就把南风寒打扮成了那样。

　　南风寒正欲出言安慰碎玉，温子然就开始催促起来：“我们快走吧，不然让观众等急了。”
　　自从来了流水别院以后，搀扶南风寒这些事情就落到了碎玉身上，碎玉心细沉稳，做这类事情苏亦尧还是非常放心的。

　　苏亦尧回房间，把忘情剑收起来，出院子前随手捡了几个小石子。对于苏亦尧这种武艺炉火纯青的人来说，用小石子做武器并不难，特别是昨晚研读了那本《暗器门》让他收获颇丰。

　　南风寒刚走进云浮馆大堂，就点爆了全场的气氛。呼喊声不绝于耳，此时此刻有谁敢相信坐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南风寒在碎玉的搀扶下走上舞台，接过徐妈妈递来的金丝寒玉楼。原本嘈杂的大堂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摈住呼吸，等待着一场视觉盛宴的开始。

　　南风寒拨动琵琶的瞬间，那种隔绝尘世的感觉便汹涌而来。一如以往，南风寒的每一个舞步都如此令人痴迷，在场的观众无不陶醉其中，除了拓跋宏琪和一名白衣画师。

　　画师妙笔生花，破画欲来。南风寒反弹琵琶动作出现的瞬间被他完美的捕捉到，定格在了画中，动作神态无不传神。看着这定格的画面仿佛画中的南风寒还在翩翩起舞。红色的外衣如同往生河彼岸绽放的红莲业火，妖艳迷人。

　　画中南风寒嘴角勾起的幅度似笑非笑。不像真人般不染尘世，而是多了几分妖气邪气。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短短几分钟，南风寒的表演已经完美谢幕。有了之前的教训，负责云浮馆安全的武夫们早就在舞台前排成了一道人墙。南风寒的道谢，点醒了还在回味的观众们。

　　大堂内又炸开了锅，有希望南风寒再来一段的，而更多的是希望单独见南风寒和希望把南风寒纳为男宠的。南风寒充耳不闻，碎玉搀扶着他，和苏亦尧一行人往后院走去。

　　拓跋宏琪坐在原地，耐心的等徐妈妈把烂摊子收拾好。而那个画师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收好，拂袖而去。

　　“徐妈妈，我看南风公子气质翩翩，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而陪着南风公子的那位公子更是人中龙凤，王者之气。不知道徐妈妈是怎么招到如此奇才的？”拓跋宏琪把徐妈妈拉到一边，试探的问道。

　　“怎么？世子换口味，不喜欢女人反倒对我们雅门的人动了色心？”徐妈妈跟拓跋宏琪更像是损友，见面就喜欢拿对方开涮。

　　拓跋宏琪这次没有丝毫玩笑的语气：“我看南风公子身边那位公子和我多年前消失的姑姑有几分相像，不知道徐妈妈肯不肯帮我这个忙？”徐妈妈一听拓跋宏琪的话便明白了，平时拓跋宏琪也帮了自己不少，这个忙自己倒是能帮，便开口应了下来。也就是徐妈妈的这个决定，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徐妈妈领着拓跋宏琪穿过花园，来到流水别院。温子然见是徐妈妈带人过来，也只得悻悻然把人给放了进来。

　　徐妈妈一走进庭院就扯开嗓门喊道：“南风公子，今天你可算帮我争了口气，你没看到李红玉那个老妖婆脸都成猪肝色。”南风寒刚坐下不久正在饮茶，便听见庭院里传来徐妈妈的笑声。

　　苏亦尧见徐妈妈还带着一个客人进了流水别院，有些不悦：“徐妈妈，我们公子需要好好休息。”拓跋宏琪知道自己的突然造访让人不悦，不过这件事情一直是漠雁国皇族心头的一块病，他既然抓到了些蛛丝马迹自然就不会放过

　　“兄弟莫怪徐妈妈，是拓跋唐突。在下素来喜欢结交才艺出群的朋友，见南风公子舞技超群心生佩服，便再三请求徐妈妈引见。”

　　苏亦尧不经意间看到了拓跋宏琪腰间的玉佩，心里浮出无数个问号。“这个人和自己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而这个玉佩又代表着什么吗？”

　　南风寒见事情已经这样了，索性卖徐妈妈一个面子。何况徐妈妈亲自带进来的客人背景肯定不一般，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些给父亲治病的消息。

　　想到这里南风寒站了起来，忙说道：“亦尧的话二位别往心里去，方才我觉得有些疲倦他才如此紧张。既然是徐妈妈的朋友，自然是南风的上宾。碎玉，快去泡一壶雀舌春。”

　　南风寒招呼二人坐下，南风寒很正式的介绍道：“在下南风寒，这位是家兄苏亦尧，我们来自孤雁城。”

　　“这位是漠雁国的世子——拓跋宏琪。”完成使命的徐妈妈谢绝挽留，又赶回云浮馆忙活去了。

　　南风寒笑道：“原来是世子大人，刚才家兄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拓跋宏琪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倒也没架子：“南风公子太客气了，我长你们几岁，你们孤雁城本也是我们漠雁国的一部分，城里半数人留着我们漠雁国的血。你们俩把我视如兄长便是。”

　　南风寒也不客气一声拓跋大哥叫得自然真诚，这是南风寒的一个优点同时也是缺点。别人说的话无论真假喜欢当真，这样容易被人欺骗利用，但是这样没有城府的性格是很讨人喜欢的。

　　所谓好坏参半，有喜有忧。就因为这样，苏亦尧总是放心不下南风寒。担心他被坏人利用遇到危险。不过饶是苏亦尧怎么样小心，他也逆转不了南风寒陷入惊天的阴谋中，就连自己也难逃厄运。若干年后，南风寒回忆起今日，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怪罪拓跋宏琪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