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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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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景四十九年,璅国康景帝驾崩。六岁的太子登基,帝号汉灵,丞相南宫浩辅政。登基之时,国师择吉时向天求得一卦。卦象显示,盛景元年仲秋初七未时,天子脚下有倾世灾祸孕生。倾国容貌,乱世异瞳,我们故事将由此拉开帷幕。
“恭喜南宫大人!”“贺喜南宫大人!”登基典礼完了以后,南宫浩被同僚们此起彼伏的道喜所淹没了。“同喜同喜”南宫浩微笑着应付同僚的祝贺,可他完全高兴不起来,不好的预感始终笼罩着他,特别是国师的那个预言。这个预言惊动了整个帝都,方才大理寺受命开始排查帝都内有孕妇的人家。待今日未时,这个预言便有结果。
“老爷,大事不好了!”南宫浩才刚下马车,就有下人惊慌失措的迎了过来。南宫浩本来心情不好,训斥道:“有事好好说,别咋咋呼呼的。”“少夫人难产……”南宫浩一听,脸色大变,立马朝西厢房赶去。
刚到门口,儿子南宫子华便迎了上来,脸上满写满了焦灼。南宫子华和妻子温氏算是一对苦命鸳鸯,打破门第,好不容易在一起,幸福的日子才过三年。本以等妻子生了孩子,温氏在家里的地位会一跃千里,可谁知偏偏遇上难产。
“南宫兄,少夫人恐怕不行了。大有血崩之势啊!我刚让人熬了药喂少夫人喝下,孩子或许能勉强保住。可是少夫人……还希望二位有个心理准备。”此人是南宫浩挚交,魏太医。
“嘤嘤嘤……”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入众人耳中。“这……怪胎啊”屋子里突然传来呼喊声,南宫子华闻声夺门而入。接着稳婆发疯般冲了出来。
“把她给我拦住,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进出这个院子。”南宫浩心中暗自叹道不好,知道厄运降临在自己家族了,这个孩子出生的时间正好是未时。
“老林,你赶紧发丧,要弄得人尽皆知。”南宫浩一边吩咐管家一边向房间走去。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会招来倾国灾祸,既然国师预言了,朝野上下就不会让他们苟活下去,现在走错一步就会堕入无底深渊。
好在南宫府的人手脚麻利,大理寺的人过来时,见南宫府挂起了白彩。门口贴的讣文是南宫浩亲自书写的,全文一气呵成,字字珠玉。南宫浩痛失儿媳、孙子的悲痛心情跃然纸上。有观者流泪闻者悲伤之能。
领队的大理寺少卿看完讣告,忌惮南宫浩辅政大臣的身份加上南宫府喜事变丧,不敢造次,带人象征性的对南宫府搜查了一番便匆匆离去复命。
南宫浩走进密室,看着神情恍惚的儿子抱着孙子心中五味陈杂。这孩子,生得一副惹人怜爱的容貌,婴儿一般不会立刻睁眼,可是眼前这个小家伙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只是这双眼睛确实异于常人。这孩子留在南宫府内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久了只怕是不好瞒住。
“子华,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才一会的工夫,南宫浩像是老了十岁。突然生出的事端算是把这如日中天的帝都第一家族给废了。
“寒……寒”南宫子华反复念叨,明明是仲夏十分,南宫子华却给孩子取名寒。想必痛失爱妻,真的是让他心如死灰,如同独自走在凌厉的寒风中吧。
“子华,这孩子我们不能留在帝都。今日皇上登基,国师预言今日未时在帝都会降生一名引起倾国灾祸的异瞳婴儿,这孩子就是大理寺要找的人。都是天意啊!要是这孩子被朝廷里的人发现,我们整个南宫府上上下下百口人恐怕都难逃一劫。
“我已经给孩子想好生路了,温氏出殡后,我会把孩子托付给老林,让他跟着来奔丧的人一起出城然后去漠雁国躲两年,最后就让他们在孤雁城安顿下来吧。老林来我们南宫家二十年,尽心尽力,也该享天伦之福了。”南宫浩眼中闪着泪花,最后竟有些哽咽。
南宫子华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孩子。南宫浩知道,自己这独子恐怕也是废了,悲从心来难以自抑,悲喊道:“上苍啊,我南宫浩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惩罚我?”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不出四日,南宫府便挤满了各地赶过来奔丧的亲人,其中有一位是南宫浩特地请来的——南宫浩的姑母。老姑母年近八十,但精神头不错。老人看惯了生死离别,相对旁人自是淡定许多,不过对自己的侄子还是放心不下,毕竟这样的打击太大了。
听了南宫浩请自己来的用意,老姑母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你放心,只要有老身在,我必定让你独孙安全出去。毕竟是我南宫家的独苗了,老身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他安全。”
听完老姑母的话,南宫浩起身三拜,老姑母年轻时为南宫家操劳了一生,如今年迈还要她以身犯险实属不孝。“请姑母受南宫浩三拜。”“我儿苦命啊,老身若是不帮,怎么有脸去面对南宫家的列祖列宗?”老姑母扶起南宫浩,两人已是老泪纵横。
南宫浩把这场葬礼办得盛大异常,就连太后和皇上都亲临悼念,可见南宫浩在帝都威望之高。葬礼办到第八日清晨才出殡。南宫子华捧着亡妻的排位走在出殡队伍的最前头。南宫浩长舒一口气,这下南宫府的嫌疑算是洗清了。不过帝都风声依然很紧,出城马车都要经过搜查,因为那个婴儿大理寺仍没有找出来,是非成败全在明晚了。
“老林,你在我南宫家呆了二十年了,这南宫府上下我也最信得过你。这件事很危险,不过非你不能担此大任。事成便是天伦之福,事败我们黄泉相见。”南宫浩望着远行的队伍叹道。“老爷,你信得过我是我的荣幸,我一定照顾好南宫寒公子,抚养他成人。”南宫浩身旁的管家林风南毅然许诺道。
次日,黄昏降临的时候。南宫浩雇来一辆上好的马车从后门驶进大院,把姑母送上车。林风南从南宫子华手中接过孩子的时候,孩子像是知道分别,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惹得众人又是一阵伤心。林风南心里开始紧张,心想等会出城时这孩子得争气才是。
南宫浩送别道“姑母,您保重身体。年三十,我来陪您过年。”而他身旁的南宫子华仍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老姑母看了不由的一声长叹,在下人的搀扶下坐进了马车。
马车稳稳的行驶在帝都的大道上,眼看就要接近出城的大门。马车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幸好刚才南宫寒哭累了,这会已经熟睡。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众人知道已经到城门了。林风南背后已经开始开始冒冷汗,老姑母看出林风南的紧张,便笑着安慰道:“你尽管放心,什么都由老身顶着,就算拼了这条老命,老身也要保你们平安。”
“什么人?要出城把车门打开接受检查。”马车外的官兵说罢便要伸手掀门帘。“大胆,丞相大人姑母的马车也是你们这些狗腿说查就查的?要惊吓了老姑母你们担当得起?”
坐在马车外面的是南宫子华的跟班,虽然平日里跟着南宫子华没有像其他贵公子的跟班一样飞扬跋扈,可毕竟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话该怎么说。此刻那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倒是装得挺像。
原本以为这样这些官兵就会知难而退,谁知今天遇见几个不识相的,不理会这番话径直伸手掀开了门帘。可刚掀开一角,什么都没瞧见,掀门帘的人便感觉有热热黏黏的东西落到了脸上。
“这老不死的!”士兵甲把手往脸上一摸,才知道这是一口痰。士兵甲的遭遇倒是惹得旁人大笑。可带头队长可不敢笑,这丞相刚晋升为辅政大臣,他可得罪不起。方才马车里吐出的浓痰让他有些心虚,万一这老妪真是心胸狭窄的人,告到丞相那里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里队长立刻向马车里的老姑母道歉“方才是奴才管教不严,让属下惊了老姑母。还希望老姑母不要见怪。”说完立刻拉着众人向马车里的人道歉。
老姑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老身刚痛失侄孙媳,你们这群狗奴才不知好歹,一口浓痰算便宜你们。莫非你们怀疑老身窝藏逆贼?诬陷朝廷大臣的罪可不小,还不给老身让开!”老姑母虽然年过八十,但是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言辞犀利。守门官兵不敢怠慢,赶紧大开城门,目送马车离去。
安全出了城门众人才长舒一口气,老姑母和林风南如释重负。“老姑母刚才真是好演技”林风南长嘘一口气。老姑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一定要把寒儿抚养成人,他能安然过完这辈子我也就满意了。”
马路一路狂奔,在帝都外的一个驿站,林风南拜别老姑母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朝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