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藏》延雅

38、Chapter37 · 山雨欲来

　　“你说情况怎么样？”

　　“晚上……不对，应该说是凌成两三点左右，那辆面包车就会驶进李家，还是从后门进去的，从来不走前面的大门，而通常进去没多久就会出来，顶多十五分钟就重新驶出来。”

　　一开始，大勇还奇怪Leader怎么突然要他们监视李家，所以当监守过好一阵子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时候，他就打算撤离了。谁知道就在最后一个晚上，正当他和小肖准备离开的时候竟发现一辆面包车鬼鬼祟祟地从李家大宅的后门驶进去，可过一会儿又出来，那进去是干什么的呢？

　　“从后门进？”听起来确实有些古怪，沈卓云不禁暗忖。

　　“对。”

　　多年侦察经验让大勇直觉感到不对劲，于是一路尾随着那辆形迹可疑的面包车，结果发现面包车司机放着大马路不走，专门挑些曲里拐弯的小路，结果几下拐弯之后，他们就跟丢了。

　　回来之后，特意调出那几条路的监控录像，根据车牌号码一一过滤可疑车辆，却始终找不到那辆面包车，没道理实实在在的一辆车子竟然能凭空消失。

　　“时间固定吗？”

　　“面包车出现的时候都是夜深人静的凌晨时分，应该是刻意要避人耳目，但出现的频率就不那么固定了，有时候三四天就出现，有一次隔了十多天。反正偷偷摸摸的，我总有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大勇的话令她心里一沉，耳边更响起了Shadow冰冷犀利的话：突然冒出来的远房亲戚妳也信？那些所谓的家属妳就没怀疑过？

　　Shadow当时的话就像一支利箭直穿透她耳膜，所以即使那时候的意识忽然变得迷糊不能自己，但沈卓云还是清清楚楚地记下那句话。

　　她反复思量过很久，Shadow之所以这么说要么是妄图脱罪而故弄玄虚来迷惑她，要么就是李家真的有惹人怀疑的地方，起码在赵东这件事情上面恐怕没那么简单，尤其她还想起应宸宇曾经说过的话。

　　现在看来，这两人的话倒是多少有点不谋而合，仅仅是巧合吗？

　　思及此，眼底幽光流转。

　　莫非……他早就知道某些事却一直瞒着她？

　　忽然，沈卓云觉得之前始终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明白起来了。

　　记得他从一开始就在否定Shadow是凶手的可能，那是不是就说明他知道凶手另有其人？所以，他才会那么肯定地否决她所有的话，而她只以为他是存心偏袒。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和Shadow之间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一时间，各种各种的猜测不断在脑海里涌现，然后再被她一一否定，浮浮沉沉的想法更令她心头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抿了抿唇，摒除杂乱的思绪，她强迫自己重新专注于正事。

　　“监控录像里也没有发现吗？”

　　大勇摇摇头，“没有，当时第一时间就记下车牌号码，但还是找不到。”

　　车牌号？

　　沈卓云眼里精光一闪，抬眸直视着大勇，道：“如果车牌是动过手脚的呢？”

　　闻言，大勇顿时一言惊醒梦中人的恍然大悟，大掌往自己额头一拍，非常懊恼地说：“该死的，我怎么没想到呢！难怪那车子拐了几个弯就没了影儿。”

　　于是，立刻重新找来监控录像用慢镜播放，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哪怕是一点点小细节都不愿错过，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也在看，而且就在他们身后，只不过隐去踪迹罢了。

　　溪容一手插进裤袋里，一手搭在沈卓云的椅背上，悠闲地睨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来找那辆面包车的行踪，神情严肃认真地分析起情况。

　　淡淡的目光落向沈卓云，瞧着她眉心轻蹙的姣好侧脸，溪容不禁在心里冷笑，这女人还不算笨嘛，至少知道要调查一下那道貌岸然的李家，总算没有辜负小姐的一片苦心呢。

　　关于面包车的猜谜游戏，眼前这两人还处在云里雾里玩得不亦乐乎，但他早已知晓那面包车到底搞的什么鬼，不就是要毁尸灭迹吗？先是挑那些无根浮萍一样的流浪人员下手，完事以后一把火就尽数化为灰烬，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呵，果然无毒不丈夫。

　　忽然，溪容勾唇笑了，长指玩味般来回搓抚着自己的下巴，仿佛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才会更有趣一些？

　　“……车子最后到了哪里？”

　　在观摩完警察是如何分析案情之后，渐渐感到无聊的溪容已经没有兴趣再待在那里。

　　回到家之后，二话不说变回兽形，姿态慵懒地趴卧在客厅里的柔软地毯上，两只雪白兽爪交叠在一起，圆圆的大脑袋就搁在上头，耳朵不时抖动一下，喉间还会发出满足的咕哝声，身后一根粗壮有力的长尾黑白相间，轻松悠闲地左右甩动着，尾尖偶尔上下轻拍几下地板。

　　一头身型硕大的白虎就这么大咧咧地躺在她家的客厅里，身上黑白相间的斑纹看起来相当华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当然还有旁若无人的惬意。

　　程子亮轻摇了摇头，起身从白虎身边走过，来到落地窗那边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确定不留一丝窥探的缝隙之后才转过身问，因为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火葬场。”

　　虎眸闭着没有睁开，吻部稍动了动，语气懒懒地再回答了一次，说话的同时长尾轻轻甩向了左边。

　　“火葬场？”

　　她眉心稍凛，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难猜出那辆面包车里面装的是什么了。诚然，与其找个地方抛尸而落下把柄，还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如此一来不是更加不留痕迹吗？

　　但转念一想，没有了荼锦的李克燊无疑变得愈发的疯狂。

　　许久未听见她的声音，白虎掀开一条眼缝瞟过去，淡淡蓝光乍现，见她一脸若有所思，又重新闭上，只问：“妳在想什么？”

　　太慢了。

　　等到沈卓云他们能将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在这之前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李克燊近乎病态的血腥行为根本就不会停下来，李泰荣一再的包庇纵容只会害死更多的人，但是如果可以趁此机会解决掉李家的话，一切似乎都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儿，程子亮眸光微微一沉——既然，他承诺过她会还。

　　所以，护他周全倒不如直接解除李家这个威胁。

　　她已经不想再耗下去了。

　　眼前隐约浮现两天前在医院里的的时候，二姐和学长令人心酸的相拥。

　　在病房门关上之前，她最后瞥见的是二姐闪动着泪光的倔强眼神。即使装得再怎么冷漠无情，看在学长眼里都只会更加心疼吧？

　　既然多年来的心结都只是一场误会，那更加没有蹉跎的理由，如今好不容易再见了，学长不可能还舍得让自己心爱的人独自扛下所有的痛苦。

　　那天，两人关在病房里很久，她无法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但最重要的是那两个人能和好如初。

　　可是当病房的门再度打开，冰释前嫌的两人都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却在那两双眼睛里看见只争朝夕的坦然。

　　只争朝夕，是不是也意味着那不敢轻易显露的绝望？

　　二姐的苍白病容、学长藏着心痛的眼神一一掠过眼前，她才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唇蓦地抿紧，再度抬眸之际，眼底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车子每次走的路线都一样吗？”

　　“那些家伙可谨慎了，经常变换路线。”

　　“但是，最终目的地是不会变的。”她冷静地接口指出。

　　闻言，原本舒舒服服趴下来闭目养神的白虎忽然支起上半身，交叠的虎爪平放到地板上，毛茸茸的圆耳朵直挺挺地耸立起来，变得异常透亮的湛蓝虎眸直直盯着她，专注不乏严肃的兽颜不自觉透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霸气。

　　“妳真打算这样做吗？”

　　“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她走到白虎面前，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况且，你也希望我能尽快把东西要回来，不是吗？”

　　白虎不为所动，眸底甚至增添一抹厉色，却幽幽地反问：“妳就这么确定那男人会遵守承诺？”

　　“他会。”

　　她相信应宸宇不是一个会轻易许诺的人，但只要承诺过的事他不会食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