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风砂》六月六

23、二十一

　　「之前所有的痛苦都是为了让幸福来的更彻底些。」

　　“站住！”
　　“前面的快拦住她！”
　　“喂喂，那是队长室你不能进去啊！！！”
　　“阿门愿真主保佑你……”
　　“咣当！”
　　我丝毫没有理会身旁几个死神的拦阻，抬脚踹开十二番队队长室的大门，一步迈入又用力在身后狠狠关上。
　　十二番队有名的坏脾气队长涅茧利闻声从办公桌旁的计算机前转过头朝这边看，白色的面具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中闪着糁人的诡异光泽，一旁刚换下的死神装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十四？！你怎么在……”涅队长一下子站起身，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是否斗转星移山河突变着，他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蓦的亮了起来，如同在漫长寻找中终于看见绿洲的沙漠旅人。我可不可以认为那是惊喜。但是仅维持了短短几秒钟，他马上又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板起面孔声音冰冷的说到：“谁允许你进来的？马上从这里出去！”
　　我站在没有光线的阴影中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表情严肃，攥紧的手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他的语气生硬的仿佛极圈中万年不化的辽阔冰原。
　　我依旧静静的盯着他，紧紧咬着下嘴唇。下一秒钟，我下定决心般一个瞬步上前，伸手拿起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斩魄刀，拔刀出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中的刀已经自上而下硬生生斩开他一层层的保护。
　　面具掉落在地上，我的心随着一起被摔得生疼。
　　如果不呼吸就看不出有多绝望，我可以出让所剩无几的空气。
　　蓝色的头发还是像天空像海一般的苍兰颜色，但那张原本就算称不上英俊但好歹周正的脸上横七竖八的布满了一道道惊心动魄的伤口——不是伤痕，是还在向外渗着血的伤口。白色的队长外袍黑色死神装连同内里的防护服一并被从中斩开向两边敞着，目之所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仿佛刚刚赤身穿越了荆棘般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我僵在原地，手中的斩魄刀一下子脱手狠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该怎么对你形容那种感觉，就好比一块原本严严实实的冻土上意外长出繁密茂盛的荒草，一丛一丛紧紧塞满了每一处可容纳的空白。流不出一滴血，却生生痛到了每一寸神经末梢。

　　好吧，浦原队长，恭喜你你赢了。

　　“你干什么！”涅队长双目炯炯似凶神恶煞般吼着，浓眉中间是数不清的皱痕。
　　“吼什么吼！因为几道伤疤毁容了就戴上面具羞于见人你以为你是十七八岁的无知少女么？！”
　　“毁什么容！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出去！”
　　“就算带面具你就不会挑个好看的么！你看看你这莲叶童子的脑袋！！还有这衣服你是要出去扮鬼吓人考验大家的对不美型事物的容忍底线么？这又不是万圣节玩什么cosplay！”
　　“你马上给我出去！！！”
　　“还有你那个颜色诡异的蚕宝宝，真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卍解！！！”
　　“你那把斩魄刀从来都没有始解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说过了那是因为分工不同好吧！就算我只会用菜刀那又怎么样，照样活蹦乱跳健康向上哪像某些人！”
　　“你说的某些人是指十三番队的队长么？他在你的细心周到贴•身照顾下可是一度春光满面啊哼。”
　　“那是谁还自己给自己做副队长来着！原来涅队长喜欢的是那种高胸脯露大腿的类型！真出乎意料没想到的好眼光啊！！！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
　　“那你呢！为了一个男人奋不顾身连命都不要了！还是个结过婚的男人！！！”
　　“什么都不知道还乱嚼舌根的行为是激素分泌紊乱的更年期阿姨专长，涅队长真是多才多艺！”
　　“你不是也一样！没文化没水平！！！”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告诉我一切！”
　　“那一声不吭忽然消失三年生死未卜杳无音信又算什么！！！”
　　“你……不管怎么样，因为毁容就脾气暴躁将全世界视为敌人的行为根本是自恋狂是大白痴！”
　　“谁是自恋狂！毁什么容！反噬！非控制型反噬你懂么！”
　　“反噬么。”
　　我嘴角意外上扬，漾开一个苦笑，果然如浦原说的一样。心清醒过来，一阵一阵地凉，那股寒意纠结在心脏那里，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先是冷，冷到极至又变做热，灼伤了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你马上离开十二番队！这里不欢迎唔……”
　　我忽然上前双手捧起面前布满伤口的脸，没等他反应过来仰头狠狠吻了上去，将他没说完的话生生顶回他的口中。
　　唇齿相碰，你的心里是否也在颤动。

　　几秒钟以后，我被清醒过来的蓝毛一把推开，他的力气之大让我身子向后连连倒退几步才站稳。
　　“白痴！都说了会扩散你听不懂么!”蓝毛的声音激动，肩膀一抖一抖，瞪向我的眼睛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惊慌。他一把扯过我的手臂，转身在前不由分说拽着就走，熟悉的动作仿佛一下子把我带回到那年千本樱绽放的时节。花开了又谢，时光缓缓流转，一切喜怒哀乐在岁月的流逝中最终还是回到原点。
　　“干吗？”
　　“闭嘴！去消毒！”生硬的语气中明显带出了些担忧焦虑。我嘴角上扬，这是个不称职的演员呢。
　　“我不要！”停下脚步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涅茧利看着我，还想说什么，然而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模样。他的眼神里藏着很深的温柔和悲伤，那样的眼神是我所熟悉的，当你爱着一个人又觉得毫无希望的时候，你就会这样看着他。
　　“我想怎么样你都会听我的么？”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脸上俨然写着‘那干嘛还要问’。
　　他又狠狠剜了我一眼，索性转身一手撑住墙壁背对我站着，谁都没有说话，静默，仿佛有鲜血流淌到地上，嘀嗒嘀嗒作响。
　　我轻轻叹了口气，从身后紧紧的环住那个有些颤抖的身影，侧脸贴在白色宽大的袍子上，呼吸间是混杂着草药与血腥的味道。听着他左侧胸腔传出来有些急促的心跳，我才发现原来这才是让我安心的所在。
　　不是旅途上路过的风景，不是人生一次美好的成长，你对于我而言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最终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的投奔。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安静，平和。
　　他一动不动直直的站着，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出了条条青紫血脉。过了许久，一个声音低低的从我头顶传了过来，带着隐忍不住的凄凉。
　　“……你会后悔的。”
　　“嗯。”
　　怀里的身子忽然一晃，僵硬的坚持着最平静的假象。还是这么别扭啊，我不由心里暗笑，却不由自主地把手臂收得更紧。我绝对不会放手，这一次，换我守护你好不好。
　　“该死的！”我听到他低低咒骂一声，面前的身体忽然动了起来，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摆脱了我手臂的禁锢。而下一秒钟，我已经被转身面对我的蓝毛紧紧抱在怀中，“就算后悔你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好。”双手回抱，语气坚定。

　　涅队长，你的幸福我来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