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辛莫

9、离别季的钟声敲响了

　　空荡荡的教室，只有奚茜一个人站在讲台前，平时略显宽大的桌子被一叠叠的图纸和计算书堆得没有一点儿空隙。桌板因为承受不起这么大的重量，越来越弯，奚茜看着它一点点的开裂，想去扶却移动不了自己的身体，伴随着空中又砸下的一叠图纸，桌子轰隆一声碎裂开来，旁边传来导师的声音，“奚茜你图纸画完了没有！”

　　“叮咚叮咚……”

　　奚茜一下从梦中惊醒，眼睛张开看着四周的环境突然的发起愣来，一秒之后才反应起自己原来是在做梦。然而枕边传来的铃声却一直没有停歇的势头，她摸摸索索的接起手机，带着一点儿起床气，说，“这么早有事？”
　　“还早？八点了小姐，太阳都晒屁股了。”苏海的声音精气神十足，完全不像是昨晚有精彩夜生活的人，或者，就是因为长期的夜生活而完全不受影响。
　　奚茜工作的时间本就自由，加上昨晚的折腾，八点对于她来说还是凌晨。她从新缩进毯子里，含糊的说，“有事的话你下午来工地吧，我上午不过去了。”
　　“我这几天有事不会过去，那你上午准备干嘛？”
　　“额，没干嘛啊。”
　　“我有事要办，带你去？”
　　电话那头声音噪杂，还时不时有车辆的鸣笛声，奚茜问，“你在开车？”
　　“恩。”苏海应得理所当然。
　　“那还打电话。”
　　“你关心我？”他的语气相当的欢乐。
　　奚茜终于开始怀疑是因为没睡醒脑子不清楚，还真是自己还在做梦，她发现这个通话从头到尾都是没有逻辑的。
　　阳光穿透过玻璃吊饰，在雪白的墙壁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她躺平身子，眯着眼，硬是沉下声调说，“没事那你忙吧。”
　　听出奚茜怕是不耐烦想挂电话的征兆，苏海像是在时间的夹缝里迅速的吐出一句话，快到她恍惚得似乎没听清，但是，却让昨晚在酒精笼罩下的一切，像光影般一幕幕的映在她脑海中，“他是你男朋友？”
　　像是清桑一般，奚茜也不懂怎么就发出了，“嗯。”的声音，她从来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一个拟声词会让自己这么提心吊胆，后悔却也解释不及。
　　一时间，电话那头只有车辆穿行的声音，奚茜也不知如何开口。同时沉默着也同时思考着，直到苏海似乎停下了车，他才开口说，“那换一个，做我女朋友吧。”
　　奚茜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话打破几乎冰冻的僵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别开玩笑了，挖墙脚这种事情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肯定比他合适。”苏海说得大义凛然，然后还添油加醋的补上一句，“结婚都有离的。”
　　就像是游戏里的人物一样，昨晚奚茜以为已经是生命的终究，没想到今天一大早他又满血复活，并且还升了一级。
　　这个来电让她意外，意外之后还有丝丝惊喜，苏海的坚持超过的她的估计，像是面临一个从未有过的巨大挑战一般，激起了她“斗争”的欲望。奚茜坐起身来，说，“你现在太冲动了，冷静一阵就不会这么说的。”
　　“做我女朋友吧。”苏海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这句话。
　　“最多一个月。”
　　“我会说到你答应的那天。”

　　挂了电话以后奚茜自知是睡不着了，头脑清醒的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项目部。她走进大门时正好看见范骁阳上楼梯的背影，她暗暗自语着，“这些男的精力真够旺盛的。”
　　“怎么你昨晚被榨干啦？”
　　忠实于干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勾当，沈彻一副贱相把奚茜的眼袋拉得更长，他还不死心的故意指指她青黑的地方，说，“岁月不饶人，女士请你悠着点。”
　　“你少废话，”她打下他的手，说，“还在这忙里偷闲，是停工了还是干嘛。”
　　“我准备请假回去啊。”
　　“这么早，”奚茜讶异的问，说，“没必要把，六月中才答辩，还有一个月呢。”
　　沈彻摊摊手，说，“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没气氛。”

　　此时奚茜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大家糜烂的生活，打牌、玩电脑、打牌、玩电脑，离开了校园，即使有时间，好像再也没有当初一起早起去自习室学习的动力了。

　　“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沈彻打算回学校开始着手把东西准备好，但是常年考前临时抱同学脚的奚茜倒是让他更担心，他问，“你不回去的话准备什么时候做计算书，你的拖延症有多严重自己掂量着点，别弄得到时候又来和我哭，我和你的导师可不一样，帮不了的。”
　　奚茜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骄傲的拍拍沈彻的肩膀，说，“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在这有我老爸教，比你们的正确率高多了，而且还符合实际。”说着她还不由的扬扬眉毛，似乎已经看见了优秀计算书在向她招手。
　　尽管奚茜这么说，沈彻还是有点担忧，说，“图纸不仅要电子版还要手稿，那些工具学校材料市比较齐，你难不成还想这边重新买套画？”
　　“山人自有妙计。”说完，奚茜就真像神仙一样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苏海这两天虽然见不得人影，但是他的形象越在奚茜的脑海里越发的清晰。他的电话就像是一日三餐的定时闹钟一般，时不时还穿插下午茶和夜宵时间。他们聊得天南地北却也不会尴尬，但是话题却总会回到那个主题，谎话说得多了，连说谎的人都相信了。奚茜也越发有底气的拿着范骁阳当挡箭牌，时不时的表明现在自己接他的电话已经倍儿有罪恶感，请苏海“自重”。
　　这天晚上大家都很乐得拿沈彻要远行为借口，出来搓一顿。
　　香脆的花生伴着冰凉的啤酒，奚茜正爽得一口吞下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恩……在外面吃夜宵……好好，再说……你差不多点啊，别弄得我消化不良了。”
　　奚茜尽力快的解决了这个电话，但是沈彻的眼力见却是她防不了的，他八卦的小眼神已经定在了她身上，怪腔怪调的说，“有情况噢，连我都不晓得，什么秘密！”
　　她感觉到对面李睿异样的目光，顿时觉得腹背受敌，她僵硬的扯着嘴角，拉过那个涨红着脸的罪魁祸首，小声的说，“说话给我注意点，想知道就现在给我闭嘴。”
　　“OK！”沈彻用手在额头边做出了个敬礼的姿势，然后又把食指压在嘴唇前，很大力的嘘出来。
　　奚茜真是只能无力望天，对一个醉鬼自己都不懂威胁个什么劲。
　　“咱们差不多散了吧，沈彻明天早上的火车，别等下起不来。”她使劲的拍拍沈彻的背想让他精神点。
　　几个人也很配合的把沈彻扶走了，奚茜准备付账的时候还被李睿拦了一下，她还是挡了回去，说，“你别那么爱付账啊，今天这摊就是该沈彻的，我先帮他给。”
　　李睿看着奚茜果断的动作便也没坚持，奚茜看看手表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跟上他们，我也回去了。”
　　她自知客套话说了也推脱不了，他自有的绅士风度和对他人的关怀态度让他在把奚茜安全送回去的事情上坚持不让，奚茜也只好接受。
　　短短的几十米，寥寥的几句话已经让奚茜紧张得后背汗湿，话里话外，她总是尽量避免一些暧昧的字句，李睿却又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引到恋爱观这上面来。
　　“嘀。”
　　因为晚上车辆少，他们俩便在灯光明亮的车道上走着，宽敞的三车道，后面的黑色轿车却硬生生的把他们俩挤得分开，奚茜正当是酒鬼在乱开车想张开就骂时，看见驾驶员，便赶快收回了就在口边的话，能发出的声音只有，“呵呵。”

　　用邻居顺路的借口，奚茜很快的逃上了苏海的车。
　　“哟，竞争者不少嘛。”苏海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同时语气却格外的轻松，他调侃着。
　　“恩，比你想象中多。”奚茜顺藤而下，也是个相当自恋的主。
　　苏海撇撇嘴，说，“你怎么一点都没有红心出墙被抓到的心虚啊？”
　　“那我也是怕他抓到，我怕你个路人甲干嘛？”奚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转眼间就到了，苏海停下车，转过身去对着奚茜，尽是邪佞的表情，说，“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搅黄了你。”
　　奚茜下车关上了门，然后又探身进来对他说，“我和他情比金坚。”

　　她忍俊不禁的回到家，脸上的笑容还没退去，一开门看见奚妈妈站在入室阳台上磕着瓜子，她说，“不是给沈彻送行么？谁送你回来的？”
　　“瞎打听什么。”奚茜没想搭理奚妈妈，顾着自己隐私的态度用屁股对着她换起了拖鞋，啪啪啪的就往里面走去，身后还继续飘来声音，“你最近电话打得有点频繁噢。”
　　奚茜还不怕死的回答，“我业务繁忙啊，你以为是你家庭主妇啊。”然后就开始洗洗漱漱，对奚妈妈一路的旁敲侧击表示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