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romasky

9、第九章 这壁

　　等左琛带人离开，吴质才慢慢踱步而来。
　　满庭清昼。
　　篓子中的缎子迤逦一地，华丽浓重的颜色，像血一样鲜艳。流光溢彩。
　　吴质一边将这些绸缎拾回篓子里去，一边喃喃道：“小孩子真不懂事，弄乱了人家的东西也得收拾好呀。”
　　“小孩子啊……”
　　吴质抬起头，眼里尽是揶揄之色，嘻嘻笑了，“你去潜心寺碰见子建了？听说你们相谈甚欢啊！”
　　曹丕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我的是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放过啊。”
　　吴质笑了笑，“怪只怪玄经的人脉太广了。我这个声色酒肉之徒，也与他有些交情哪。”
　　曹丕也不隐讳，道：“是啊，我与子建通宵对饮，至东方既白。”
　　吴质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冷笑道：“是么？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会去你们爹爹那里告你的恶状？要害你削官降职，争储出局？”
　　曹丕装作没听到他话里的讥讽之意，低下了头，面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淡淡道：“没有。他对我说，一起裳赏花，喝喝酒，这样不是很好吗？那神情……十分认真……”
　　吴质哈哈大笑，恨声道：“这样的话你也相信？他的话你也相信？！”
　　曹丕笑了笑，道：“我信呀。子建还是个孩子呢。”
　　吴质忿忿将篓子一推，满篓的流云又泄了一地。
　　曹丕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也不责怪，慢慢地拢过去，靠在他肩头，缓缓道：“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也终究要走到今天这步呀，将来……将来谁敢去想？”
　　吴质的衣衫上洇开星星点点。
　　吴质叹了口气，心中的妒气也悄声不见。却仍忍不住道：“你究竟为什么同他喝酒啊，何况还是在寺庙中！？”
　　曹丕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好像真的认真回忆起那个亦远亦近的春夜。
　　吴质不禁笑起来。
　　一场春雨降下来，打碎了水面清圆，洇湿了胭脂花红。
　　半晌，吴质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传来，“他睡不着，站在檐下，我竟恍惚看到了爹爹的影子，一时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一起去喝酒吧。”
　　吴质再也笑不出。
　　对曹植，他还可以有些玩笑的妒意，可是，对曹操，他只觉得潮水铺天盖地而来，只有窒息之痛，再无余力思考。
　　“这究竟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