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romasky

64、第六十四章 寂寞

　　天气燠热，入夜了才吹来丝丝凉风。春天还没享够，夏天就在面前。等三伏天一过，白日又渐渐短起来，一年复一年，不知觉就过去了。
　　司马走过沿廊，看到曹丕独自一人坐在池边喝酒，低低哼着小调。水波悠然晃动，摇碎了满池月光，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司马一向不喜欢夏天，曹丕倒是并不在意炎热，一脸浅淡的笑意，那明明是温柔笑容吧，司马看在眼里却总觉得有点萧索，心不由得揪紧了，阵阵发痛。可是曹丕晃着腿，哼着曲，慢慢喝酒的模样，在月光下，实在安恬静美，让人沉醉，司马绷紧的面孔也渐渐放松下来，微微笑了。
　　曹丕却回过头，向他招了招手，仍用那略带嘲讽的声音戏谑般地说：“司马大人，在偷看什么？”
　　司马听了有些恼，悻悻地走了过去：“皇上好兴致。”
　　曹丕给他斟了酒，淡淡地笑着道：“睡不着啊……”
　　司马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疲倦，曹丕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汗水打湿了鬓发，粘在颈上，大敞的睡袍下，肤色白皙，光洁不输女子。
　　“司马，三伏天一过，天就要凉下来了呢。”曹丕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我挨不挨得过这一年……”
　　司马微微皱起了眉，“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曹丕点点头，又将酒盏送到了唇边，“我知道呢，只是在司马面前总忍不住抱怨一下啊。”他眨了眨眼睛，显出狡黠顽皮的神气，“我这是怨你呢。”
　　他喝了口酒，站起来，除了鞋袜，一手拎着衣角，便踏进池水里，却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凉水的刺激，身形摇晃了一下。
　　司马吃了一惊，赶紧去扶，托着他的手臂，有些责怪地道：“这是做什么？！”也没察觉语气中的宠溺。
　　曹丕轻轻将他推开，一边向更深一点的地方走去，一边答道：“不知道，喝醉了吧。”他回头对司马笑了笑：“没关系的。”
　　司马怕他有什么闪失，只好跟在他身后。
　　“喏，有鱼呢。”又向前走了几米，曹丕停下来，轻声地说。
　　清凉的池水包裹着他的小腿，果然有几尾小小的红鲤在他的腿边嬉戏。
　　司马一时间觉得站在水中的曹丕，好像美丽的河神一般，又神秘又天真又哀愁。
　　“想要吗？”他问，也不禁放柔了声音。
　　曹丕摇摇头：“不，只要看着就好。”
　　默默地站了很久，司马感觉到了暧昧的气氛，竟有些慌，仿佛这样挨近的两个人，随时都可能失控。那种恼怒的急躁的情绪又回来了，司马一言不发地向岸边走去。
　　曹丕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回过头，眯着眼看着离开的司马，好像松了口气般地叹息一声，跟在了司马身后。
　　池底铺着光滑的鹅卵石，两个人走得很小心，“司马，”曹丕小声地道：“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司马笑了笑：“臣怎敢抗旨？”
　　“那你接旨的时候会不会想，这皇上真胡闹？”
　　司马以为他又在说笑，转过头看他，却见曹丕眼里有些惆怅。“怎么会……”他牵过曹丕的手，将他拉在身前，挟着他的腋下，从身后将他扶上岸，自己才爬上去。
　　曹丕挽起湿漉漉的衣角，弯腰拎干了水，“其实只是心血来潮罢了。一个人喝酒，喝着喝着就害怕起来，不敢招子建，却想到了你。”
　　他赤着趿着鞋，顺手摘了匹芭蕉叶，拿在手里扇，模样甚是狼狈可笑，司马却笑不出。
　　“司马，”曹丕又开始喝酒，“明明恨得要命，可是到了今天，却只剩下你可以说话了……”
　　司马也不明白自己的怒火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他究竟是在生曹丕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他一把夺过曹丕手中的酒盏，低声斥道：“够了，皇上该就寝了！”
　　曹丕愣了愣，却又笑了，仍旧用软软的声音道：“司马，你这是犯上哪！”
　　司马哪管他那么多，强搂了他的肩，半拖半拽的，便往寝宫走去。
　　曹丕也没想到司马有如此举动，反而安分起来，在他怀里，低低地叹了口气。
　　“司马……”
　　竟是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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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本来啊司马才是第一男主角的说。。。
怎想到戏份压缩到如此。。。
对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