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romasky

58、第五十八章 喜欢

　　曹丕醒来，耳畔是曹植的深沉的鼻息。
　　一夜荒唐。
　　多久没有这样彻底地放肆过？任性顽劣，耍赖撒娇，无所不用其极，哭哭闹闹了一夜，逼得子建百般哄慰，也熬了一夜。他就是故意的。十分的痴癫，许是七分真三分假，又许是七分假三分真，就这么闹一夜又如何，谨言笃行了十余载，又讨了半分巧？
　　他半撑起身子，低着头看曹植，一双手昨夜被他□□抚摩了无数遍，指间这时仍旧刺痛，慢慢地轻轻地在他脸上抚过，描摹他的睡颜。呵，说来说去，都确乎是被这副皮囊迷惑了心窍，才敢那样一宿放荡。像确是像的，可是来得细致、俊秀，闭着眼太安详收敛，睁开眼又过分的流动飘逸，到底是生来的才子王孙，与爹爹相比，好比一人是天上流云，一人是沧海怒涛，怎的竟辨不清？
　　他不禁厌弃自己，想吩咐人打水来，好将里里外外都洗刷干净。转念又想，他又不是女子，还讲什么贞洁！便又笑了笑，安然地躺下。冷凛凛的春夜里，睡着睡着，泪就不自觉淌下来，他想学人家自欺欺人，浑浑噩噩，挂着凉薄的笑脸活一辈子，却到底办不到。
　　不知觉，曹植也醒了来，先是喃喃了一句，“什么时候了？”想是还以为是睡在自己床上，飞快地便忆得了前因后果，一骨碌儿爬起来，神情紧张盯住了身边的人儿，仿佛死生大事就等着他的一句话了。
　　曹丕有些尴尬，惴惴然半晌，忘了大头。过去的什么都可以先不去想，惟独呈在眼前的避不开。什么伦理纲常都不顾了一晚，现在醒来，怎么样故作轻松才能不着痕迹地遮掩过去？赤裸裸地相亲相爱，是什么样的三言两语可以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曹植叹了口气，转过身子，一件一件穿上衣服，才看了一眼曹丕，道：“我明白，昨天的事，我全忘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不对？”
　　曹丕本该松了口气，却意外地发觉自己正被怒气笼罩，不及细想，已经冷冷地道：“说句忘了就罢了？两次三番，你这是成心耍弄我，叫我难堪？”
　　曹植不想他有此一言，怔怔地看着，不明其意。曹丕自己也不明白，事情风平浪静、天知地知过去是最好，自己这般不依不饶又有什么好？难道真像个女子一样，哭什么名节贞操？真要将着宝贝弟弟千刀万剐，惊动后宫，闻名朝野。昨天夜里，子建的胆子忒大，可就没自己半分功劳？说起谁先动了手，曹丕一想，脸先红了。
　　曹植看着面前的美人，白璧似的身子，似羞似怒地微微镀了层粉色，泪痕未消，怒目含情，竟是消魂的了人姿态。慌忙退了一步，生怕自己又一个把持不住，侵犯了龙体。
　　曹丕揽起衣服，编了套词，道：“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平时跟朋友玩笑一番，寻女子消遣作乐，也罢了，王公贵族，逃不了这些。不想你玩笑越开越大发了。你以为有娘护着你，我就不敢办你了？”
　　以为对方服个软，叫声冤枉，也就消停了。却不想曹植见他越说越往大了去，不禁恨恨，道：“子桓，你心里明明清楚。我会做这些事情，也全是因为一个喜欢。何必说得冠冕堂皇来教训我，到底是我耍弄我，还是我耍弄你！”
　　喜欢喜欢。曹丕满脑子都是粉粉艳艳的蝴蝶在飞，他朦朦胧胧自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可是万没有料到，子建会说出来，他以为这两字是要烂在肚子里的。
　　可是，他刚刚恼恼恨恨罗嗦是不是就为了激出这两个字？
　　曹植看着他木木楞楞地，叹了口气，道：“你怕我说出来对不对？你怕我说出来就不得不拒绝，对不对？”
　　曹丕抬起头，冷哼一声，“我怕什么？朕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