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romasky

42、第四十二章 两难

　　安然睡了一晚，睁开眼便见到司马站在床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醒了？”司马递来一杯茶。
　　曹丕听话地接过来，刚送到嘴边，突然醒过来，恼怒地将茶杯掼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冷冷道：“可不敢接大人的茶，这要死要活的一番，子桓再受不起。”
　　司马也不生气，只又倒了一杯，再送到他唇边，仍是不温不火的声音：“太子殿下，不嫌弃吧。”
　　曹丕冷哼了一声，倒是接过来，乖顺地喝下去。
　　咳了几天，嗓子早哑了，似是吞了丸火球，热辣辣灼人，喝下司马的茶，却像是毒日头下逢遇凉荫，舒坦得紧。
　　“是药。”司马解释道。
　　曹丕眉毛一挑，挖苦道：“良药苦口，这么好喝的，该是毒药吧？”
　　司马又给他添了一杯，正色道：“郭媛会错了意，又是按原来的剂量。才出了岔子。这本不是我的意思，郭媛更不敢擅作主张。”
　　曹丕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没想到，司马居然会为女人开脱。”
　　司马眉头微皱，马上又换作了平常颜色，淡淡道：“这怎么是托词？这个时候你死了，与我有什么好处？况且郭媛不过是个女子，也没有那个胆子。”
　　曹丕转开眼去，金兽里仍旧燃着香，灯火透过薄薄地黄纱，照着袅袅香烟，翻转吞吐着纠缠而上，鬼画符般地形态似也清晰可见。
　　若在香料中掺些毒物，伴着这浓香妙态，真可以杀人无形了。死在这般温柔甜蜜中，被杀的人或许还笑着呢。
　　“女人狠起来才真的可怕哪。”
　　敌不过似的低声叹了口气，曹丕朝门外看了一眼，问道：“子建呢？昨晚是他陪着我吧？”
　　司马愣了一下，淡淡地道：“我让他回房睡了。”
　　曹丕笑了笑，“啊，对的，他一晚没睡，该乏了。”
　　“是啊。”隐着些嘲讽，“公子也算尽心尽力了呢。”
　　曹丕全当作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只笑着道：“是啊，子建一直是个好弟弟，心思单纯，为人又厚道。”
　　整整一夜，都任由子建抱着，他第一次觉得子建或许早已不是那个只知道任性耍赖的小孩子，而是可以给人温暖和安全感的成熟男人了。
　　不论之前如何残忍，如何相互伤害，都敌不过昨夜的默默温情，一臂的距离，居然可以拉近两颗人心，这就是所谓血浓于水的兄弟情谊么？脸上不禁浮出笑容来。
　　司马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太子殿下，不要太顾念兄弟之情，且不论曹子建是否宽厚单纯，你对他做的那些，足够他恨你一辈子了！”
　　曹丕颤了一下，仍是笑着道：“所以我才如此高兴有子建这个弟弟，若换作别人，又怎会惴惴不安地陪我一个晚上。”
　　司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冷冷地道：“你对他好，究竟果真如你所说，是为了曹公，还是单纯了为了他？”
　　不经他说，曹丕倒全没有意识到，心中一时起伏，只是他早学会了凡事藏于心，略略想了想，淡淡地反问道：“或许都有吧。却有什么不对吗？”
　　司马冷冷一笑，“为父为兄亦为敌，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你让他心里作何感想？有这样的哥哥，弟弟恐怕也无所适从吧。”
　　曹丕不禁抠紧了床单。
　　“好像是打了你一巴掌，又边给你揉边哄着，不疼不疼。哼，多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