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romasky

3、第三章 兄弟

　　胡闹了一晚，清早便乘马车赶回朝中。曹丕宿醉，头昏脑胀地靠在马车旁，勉强维持了精力同玄经道别。
　　那年轻的和尚捧着包裹好的药材递与曹丕，一脸意欲不明的笑意。
　　玄经立在一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和尚笑问道：“师父昨晚没睡好么？”
　　玄经踟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自认为已六根清净，心无杂念，昨晚却隐约听到歌声，若有若无，勾起无尽心绪。”
　　曹丕脸上一红，更往一旁躲了躲。
　　曹植却忍不住大笑起来，道：“我昨夜似也听到佳人击盏而歌，辗转不能眠。”说着还拿眼角瞟曹丕。
　　和尚微微一笑，“曹公子现在可不得不信了，这些桃花真有灵性，一到夜间就化成人形，饮酒作乐。”
　　曹植笑得更厉害了，曹丕着恼地暗地里掐了他一把，冷哼道：“胡说些什么，佛门清静之地，净说些没头没脑的。”
　　便催着曹植上了马车，和尚笑了笑，突然牵住曹丕的衣袖，曹丕转过头来，只听那和尚淡淡地道：“我一直以为曹家兄弟二人不和睦，现在看来并不如传闻所言。只是不知昨天情境是否真合公子心意。”
　　曹丕闻言一怔，旋即冷冷道：“小师傅到底是何许人也？”
　　和尚微微笑道：“贫僧法号无言。”
　　曹丕上了车，却又揭起布帘，道：“既然无言，便不该再多言。”

　　郊外的早晨，风景明丽清冽，刚刚被夜色洗尽了铅华，宛如丰韵初露的邻家少女，还尽含着羞涩。
　　曹丕一只肘支着头，斜靠在窗边。脑袋胀得厉害，真怕待会儿再朝堂上父亲回即兴问些问题。比起才思敏捷，自己远不及子建。
　　他不禁苦笑，昨晚的自己，算是相当的失态了。幸好醉得不厉害，否则恐怕什么都要说出去了。
　　曹植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曹丕，知道他在懊恼昨晚的酒醉，暗自好笑，不过说起来，还是今天早上自己将他抱回房间的呢，整晚在马车上，不晓得会不会着凉。
　　曹丕盯着窗外，挽起了头发。
　　那和尚虽多嘴，说的却不错。
　　自己和子建，永远不可能如昨夜般秉烛夜游，对饮而歌。既然早知不可能，就不该作出越轨的行动。
　　当断不断，反被其乱。
　　打定了决心，转过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曹植，道：“忘了吧，昨天，忘了昨天。”
　　重复昨天的话，不是在酒后，因而这才发觉话中刻骨的寒冷，昨晚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温柔而伤感的梦。
　　虽然明知道昨天不会为两人的关系带来多少转机，听到这样漠然的话，曹植还是愤怒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不同的人，我不是一再地强调过吗。”
　　曹植一把揪住了曹丕的领口，觉得眼前的曹丕简直不可理喻，低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一起裳赏花，喝喝酒，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我还以为……”
　　曹丕冷笑道：“你以为什么？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对你露出一点点微笑，就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了。”
　　“什么……？”
　　“不要以为我对你好，我不过是逗小孩子玩罢了……”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曹丕反手摸了摸脸颊，什么都没说，又转向了窗外。
　　曹植俯过身去，抚上他的脸，热度没有退，很痛吧，刚刚自己是下了狠手啊。
　　“昨天，看着你站在树下，我真以为是仙子下凡了呢。”
　　过了很久，才听到曹丕轻轻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