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火车经过的地方》石头

9、9

　　高三的生活本来就是枯燥无味的，就象一汪安静的死水，扔进一颗小小的石子都会激起一朵硕大的浪花，并从中心散开去，搅乱了整个平静的水面。小芹就这样，以一种低调的姿态闯进了年轻人的生活。
　　“小芹是个漂亮，体贴，温柔而又活泼大方的善解人意的女孩。她总来问我问题，而她到我跟前时，我的心情总是出奇的好，无论那天受了多大的刺激。”
　　就这样年轻人爱上了小芹，而小芹也象很多恋爱的同班同学一样，把一大半的精力从学习上转到了年轻人身上。虽然他们天天在那儿貌似谈论一道习题，可是关于“今天吃什么”，“明天到哪儿去玩，什么地方有情调”之类的话题渐渐多了起来。年轻人也察觉了，可他也很乐意这样做，只要一天中能多听点小芹的美妙声音，听什么都行。
　　“因为那声音使我宁静，那声音使我感到不再孤独，感到周围很安全。”
　　小芹很关心他，给他送饭，给他洗衣服，给他买很多很多他需要的细碎东西。
　　他和小芹开始一起逛街，进游戏厅、的厅、酒吧，有时候狂欢了一夜就露宿街头。
　　他们开始翘课了，几次测试下来的可怜成绩终于把他的自信心彻底打破了。
　　“我曾经狂妄的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认真的去干，什么时候都能成功，可是，后来我发觉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那时候唯一让我感到快乐的就是和小芹在一起。”
　　他们整天形影不离，后来商量了之后他们在市里租了一间房子，同居了。年轻人本来就是个孤儿，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婆，而小芹家则远在乡下。
　　当他们拥有了自己的一个狭小空间，课就不去上了。为了支付房租和应付日常的花费，年轻人在酒吧找到了一份服务生的工作，小芹也到了一家美容院干起了兼职。
　　“那时，工作很无聊，也很没劲，但一想到晚上要和小芹在一起，就什么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白天工作。晚上酒吧10点30下班后，年轻人就和小芹上游戏厅或别的游乐场所疯玩。
　　“那确实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虽然工资很少，生活也很拮据，可是我们过得很开心，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想以后也不会有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仓促。有一天，小芹羞答答的对年轻人说她怀孕了。年轻人一点准备也没有，他只莫名其妙的说了声怎么会这样的。
　　他跟她商量说找个地方把孩子拿掉，小芹开始又哭又闹：“都怪你说什么没事的，没事的，现在出事了却又不敢负责任。”
　　然而，小芹总是很相信年轻人，他一直很听他的话，她也知道现在两个人都过不好，又怎么去养活一个孩子呢？况且他们都只有19岁。在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里，他们找到了一家私人诊所，一个中年妇女替她做的手术。小芹在那间污秽，昏暗的小房子里足足哭了两个小时。
　　“看着她那痛苦的表情，看着鲜红的血从她的身上汩汩的流出来时，我的心真的快碎了。我恨透了自己了，我觉得亏欠小芹的太多了，从那刻起，我下定了决心，要用一辈子，一心一意的去爱小芹一个人。”
　　他的这番话我绝对相信。从他刚才忧伤的叙述中，我渐渐理解他了，理解了一个尚未经人事的年轻人的决心。我知道要他下决心很难，可一旦下了决心就是什么也无法动摇的。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种想法。
　　海边的夜渐渐深了，天变得冷了。他向我移了过来，在墙角下，他脱下了他的西服上衣和我裹在了一起，因为他看见我在发抖。他已经完全的把我当成一个好朋友了。
　　拉紧了衣服，望着妈祖庙外的黑夜，他又缓缓地讲了：
　　“在小芹手术后的那些天里，我拼了命地干活，只要朋友说有钱赚，我就去干。只是为了给小芹多买一点营养品。看着她那面无血色的苍白的脸，我的心就象刀割一样。”
　　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他在酒吧中认识了一个朋友，大家都叫他小K，小K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一天，年轻人在喝酒时跟他讲了在某个地方打工时，有些同事很欺负他，并少算钱给他。他的意思并不是要小K给他出头，他不是一个为一件小事就斤斤计较的人，忍一时风平浪静嘛，他在打工一直对自己这么说。可是，第二天，小K就带了一帮人去教训了曾欺负过他的那些人，还把钱给要了回来，比他打工所得的还要多。那一天他就用那些钱请小K痛快的喝了一顿酒。其实，平常小K也非常大方，总请他吃吃喝喝。他们开始以兄弟相称。
　　“我一直没有交过真正的朋友，碰到小K时我真的把他当成了最知心的朋友，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
　　小芹一天一天地好了，可他还是不让她去工作，他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她。那时，他和小K在一起，总能找到轻松的工作，而且报酬很高。为了表示对兄弟的真诚和亲密，在他们玩时，他开始喜欢带上小芹。小芹是一个善于交际的女孩，她也跟他的一帮朋友象铁哥们一样玩在一块。
　　可小芹回家后总心情不太好，后来他才吞吞吐吐地对年轻人说，小K对他的动作总有点过分。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破坏年轻人和朋友们的关系。
　　年轻人当然相信小芹的话，但他也不愿多去怀疑小K，于是就渐渐地让小芹脱离了他们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