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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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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鼬的身体已经经不起长途跋涉,但他仍坚持要同大军一起回京。
宇智波佐助撑着他站在众将士前,缓缓松开扶着的双手,宇智波鼬身披铠甲,站的笔挺,一如来时的威风凛凛,气势如虹,他的声音依旧洪亮,让台下的众人几乎错以为,将军不过与众人开了个玩笑,将军素来冷面心热,会开这种玩笑,也不无可能。只有宇智波佐助知道,他的盔甲之中恍如空壳,他的双腿都在打颤,可他不得不站着,向众将士贺归:“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大军离京那日,我曾与尔等承诺,三年,不出三年,必定荣景归故里,而今不到三载,我们赢了!家乡的父母妻儿盼来盼去终于盼的这一日!可以回家了!”
“天佑大炎!”兵声阵阵,纵使泪满衣襟也不停止地呐喊,仿佛要将那声也传到远在家的亲人们。
这样的将领们,可爱的让宇智波鼬也忍不住露出了会心一笑。
只是……
台下还是一片激情喜悦,宇智波鼬却终是撑不住了,这样的负荷与如今的他而言,实在是为难了。宇智波佐助不动声色地将他揽在身侧,朝军医使了使眼色,带着宇智波鼬便回了营帐,军医吩咐,切忌再如此一意孤行了,话虽如此,宇智波鼬并无一丝觉悟,宇智波佐助也无法责备或是发怒,他明白这是他身为大将军责无旁贷的,他没有资格对这样尽职尽责的宇智波鼬使任何小性子,哪怕关系的是对方的身体。
待军医离帐后,宇智波佐助拉着宇智波鼬的手好一会儿,才禁不住开口:“哥,你心疼你的兵,我心疼你。”
宇智波鼬看着自家小人如此情态,情难自已,凑着便吻了上去,啄着他的唇流连忘返,期间还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最心疼,的,只有,你。”宇智波佐助虽被吻的不得空,这几个字却排着队钻进了他的耳朵,激的他一阵面红耳赤。心里是一阵酸涩,说什么大话,还不是要丢下我一个人。
宇智波鼬本就不善的身体状况在长途颠簸中一日不如一日,军医给他开了安神的药,希望他在行军途中在马车上也能保持睡眠,这样有助于他身体的控制调理,可他无论吃多少安神药,始终无法入眠,宇智波佐助有些发愁。宇智波鼬在佐助怀中找了个舒适位置躺下来,习惯性地戳了戳他的额头,继而为他抚平眉间之虑。
“知道我为什么睡不着吗?”
佐助一脸担忧地摇着头。
宇智波鼬轻轻拉近他,亲了亲他的眼睛:“因为一闭上眼,都是你愁眉不展的样子,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宇智波佐助急于辩白,宇智波鼬的食指轻轻点着他的唇瓣,不让他说。
“佐助,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你发现我再也醒不过来了,你会是什么模样?你还会笑吗?”人之将死,许多事,许多感觉,都会被放大,就像宇智波鼬,越来越无法想象,宇智波佐助,哪怕一点点的悲伤。他看着佐助的眼睛,说得十分认真:“睡不着其实也挺好的,我守着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醒来时见不到我醒着。”
事实往往与希冀,背道而驰。
宇智波鼬失眠,宇智波佐助便陪着他,从天黑到天亮,再从天亮到天黑,但宇智波佐助毕竟和毒发的宇智波鼬不同,他终日红着眼,眼皮塔拉着,好像随时就会闭上,那是他鲜活的生理反应,众人都看着憔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精神,他很久未和宇智波鼬朝夕相对这样多的时日,每一分每一秒都何其珍贵,如何会累?
但是宇智波鼬会心疼,他哄着他睡,就像儿时,父母忙于政务,尚且少年的他抱着年幼的弟弟,一遍遍哄他入眠,从青涩,到娴熟。
宇智波佐助的身体,其实累坏了,他困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很快就被哄着睡着了,连梦里都喃喃喊着宇智波鼬的名字,眉头紧锁,宇智波鼬看的入迷,倾身向前,亲吻他的眉心,他不再伸手替他抚平,以后的路,他要自己走了,以后的愁,也要自己吞,自己咽,宇智波鼬再舍不得,又如何?
天下多大,他便有多不甘心,他谋划了一辈子,为的,就是一个命字!他要摆脱宇智波一族的宿命,他要他的弟弟幸福安康,他愿意用一辈子的经谋换二人白头偕老,到头来,一切都成了空。
他看着宇智波佐助的睡颜,忽的怕了,从未有过的对于死亡深深的恐惧,他轻声笑了起来,哪年哪日会曾料想自己也会有这样的落魄。宇智波佐助似被惊醒了,他翻了个身子缩进宇智波鼬的怀里,再没有从前结实而温暖的臂弯了,宇智波鼬的双臂悬在半空,一下竟不知如何,他给不了了,什么也给不了了,终于,崩溃了,原本可以抱紧宇智波佐助的双臂紧紧怀抱着自己瘦削的身躯,无声地哭泣了,眼泪从眼眶中涌出,他感受到了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彷徨和痛苦,越是痛苦,越是哭泣,低低的声音慢慢溢出,又止住,又溢出。宇智波佐助不知是不是醒了,执着地抱住了宇智波鼬,很紧很紧,宇智波鼬的身体猛的一颤,除了宇智波佐助,他也不知道还有谁能让他如此哭泣了。
真正的噩梦来的毫无征兆,宇智波佐助还在睡梦中,整个行军的队伍都在休息,没有人知道,连宇智波鼬自己也来不及反应,他,突然倒下了。
没有梦,没有感知,连黑暗,都无法触碰,他大概,是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宇智波佐助醒来,面对已然断气的宇智波鼬,显示难以置信,再是茫然无措。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不可能!
宇智波佐助用力按着他心脏跳动的位置,像疯了一般不停地喊着:“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宇智波鼬!哥!你醒过来!醒过来啊!醒过来……别留我一个人……”
当军医第五次确认宇智波鼬的脉搏和心跳已经停止后,终于宣布了宇智波鼬的死讯。宇智波佐助面色惨白,狠狠咬住了“滚!”这个字。
都是骗人的!
众人尚被笼罩在将军去世的悲伤之中,同时,宇智波佐助表现的就像一头随时可能失控的猛兽,让人惶恐不安,他们慌忙无措,只能顺着宇智波佐助的意思,暂时退了出去,而宇智波佐助抱着宇智波鼬,埋头在他的臂弯中,终于哭出了声。如果他是猛兽的话,那一定是失去了伴侣的狼。
大蛇丸的突然出现,彻底激怒了无助的宇智波佐助,他甚至来不及整理脸上的泪痕,阴狠狠地看着他,他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低头向他求助,但宇智波鼬还是死了,他把他视作了一件寻常的试验品,这让他难以忍受,也许,他更无法原谅轻信了大蛇丸的自己,他无法想象,是不是自己用的药加速了他生命的流逝。
“你骗了我。”他将一切罪责都归咎于大蛇丸。
然而大蛇丸面对这样具有攻击性的宇智波佐助时却不以为意,他看起来越是凶狠,就越是慌乱,越是破绽百出,他笑的令人琢磨不定:“我没有骗你,你摸摸看,他还活着。”
这样的言辞于宇智波佐助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当他不假思索地向宇智波鼬探脉却全然无获时,冰凉的肤体使得无力和悲伤成倍地在宇智波佐助的心口蔓延,他好像一下子就退化回了幼兽的形态,一出生就被抛弃,来不及学习如何捕猎,也不知要如何生存,大蛇丸也是一惊,宇智波佐助对于宇智波鼬的渴求和依赖,永远能超出他的预料。
宇智波佐助不再与他对话,他似乎厌烦了大蛇丸的戏弄和谎言,尤其是此时,他放弃了,宇智波鼬真的抛弃了他,以后,他还想要以后吗?
大蛇丸并不讨厌宇智波佐助沉默的样子,这让他觉得温顺,不扎人,但绝不是现在。
“我和你说过,冻山河是毒,也是蛊,蛊是有意识形态的,他在人体内扎根,外力根本不能动摇他们,我给你的药,能让宇智波鼬暂时处于死亡状态,骗过他体内的蛊,这样,蛊自然而然地就会想要寻找新的宿主,宇智波鼬就还有救。”
大蛇丸很不喜欢这样把所有筹码全盘托出的局面,很容易失控,但宇智波佐助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炸弹,他不排斥但也没有乐于去担这样的风险。但宇智波佐助似乎仍然不准备再次尝试相信大蛇丸。
“你什么都不做,他就会死,再不可能活过来。”威胁让宇智波佐助动摇。
“照我说的做,就能救他,我不会骗你,佐助。”
宇智波佐助再次俯身在宇智波鼬的身边,他不知他何时断气,但他的身体还有一丝温度,如果他就这样腐烂,变成白骨,而自己还不得不好好活下去,那真是一件非常难且非常痛苦的事。
哪怕一丝希望,他也要试!
宇智波鼬从死亡到复生,再到苏醒,一共历时一百三十一天。
他被带回来京城,交由侯府的众人,绫生绫世几乎寸步不离地轮流照看着,宇智波带土也时常守在一旁,听着他平稳的呼吸,看起来像极了熟睡的样子,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样的一日复一日,总让人觉得失望,甚至一辈子。
他不会再醒过来了,众人都隐隐觉得,毕竟当年谁都束手无策的毒,大蛇丸纵使再厉害,能救回他的命也算是一种超越了,因此,当绫生端着洗漱盆推门进屋,看见直起身子坐在床上,睁着眼睛显然是活过来的宇智波鼬时,惊得手里的盆都落在了地方,那一声巨响,打破了府里持续了一百三十一天死寂一般的静。
“醒!醒!”绫生边跑边喊,语无伦次的,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了宇智波带土。
“出什么事?”
“醒!醒!侯!醒!”绫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在宇智波带土迅速便分析出了其中玄机。
宇智波鼬醒了。
宇智波带土差人通知宫里头,自己则跟着绫生一同去看宇智波鼬。宇智波鼬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见到宇智波带土,才急切地问了一句:“佐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