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乔却

4、四

　　凌家的宴会,秦玉非去不可。
　　当日的晚饭，秦玉照常不在。李妈站在海生旁教他一些基本的西餐礼仪，叮嘱他一些基本事项“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老爷的义弟，万不可听别人的话，做出什么事来丢老爷得人。你别看老爷在上海滩有些本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对着老爷使绊子，出刀子，等着看老爷的笑话。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
　　李妈的声音，有些母亲的味道，海生心里生出许多好感。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该多好。
　　翌日傍晚，秦玉带着打点妥当的海生坐上轿车，直奔凌公馆。
　　宴会上客人很多，大多是些有来头的大人物，有几张脸是海生在秦公馆见过的。看到秦玉来了，大家纷纷围上来打招呼，秦玉显然是习惯了，游刃有余的应酬着。
　　海生瞅了个空档溜到角落的沙发上坐着，没什么人理会。其实他紧张到不行，怕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没人里反而好。
　　没清静一会儿，海生老远就看到安德鲁朝这儿挥手。“Hi,little brid(嗨，小鸟）!”安德鲁笑着说，大刺刺坐到海生身旁。“你好，安先生。”海生勉强一笑，点点头。那个利特波特到底是什么？
　　“叫我安德鲁，安德鲁。海生，有没有人说你很美？”安德鲁晃着脑袋，忽然转头盯着海生看。
　　海生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只顾看自己的手指，也不说话。
　　“哦，那你很美。”安德鲁嘻嘻一笑。
　　这人可真不正经，亏得他张这么好看。是不是所有的洋人都这样？可有的去过秦公馆的洋人就不会啊。海生不着痕迹的朝边上挪了挪，心中想。
　　安德鲁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朝边上坐坐，仍和海生靠的很近。
　　“Oh,look（噢，看），蔷薇小姐。”安德鲁指向前方。
　　虽然听不懂欧洛克是什么意思，海生仍顺着安德鲁指的方向看去，秦老板正和一女子说话。那女子美的不可方物，大概就是蔷薇小姐吧。
　　两人说着说着秦老板竟然露出了温柔的笑？！海生从没见秦老板笑过，而且还是这么温柔的笑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嗯，蔷薇小姐很美，不过海生更美。走吧，过去看看，”安德鲁起身朝秦玉走去，海生忙跟在他身后。
　　“Hi,Qinyu, you lost your little brid(嗨，秦玉，你丢了你的小鸟）。”
　　秦玉好像没看见海生，三个人聊起了当前的局势。
　　海生缩在安德鲁身后，看他们三人在那儿谈笑风生，自己一点儿都插不上，好像是多余的。
　　本来就是多余的吧？
　　“ 秦玉，你不跟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蔷薇笑着说。
　　她穿一身米色西洋宫廷裙，勾勒出细细的腰，饱满的胸。宽大的裙摆缀满蕾丝花边，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背后，明眸皓齿，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清纯中掺着些许妩媚。
　　只是，比海生，稍逊色了那么一点。
　　“秦海生，我的义弟。”简短的介绍，秦玉收敛了笑容。
　　“蔷薇小姐，您好。”海生欠了欠身子向凌蔷薇行了个礼。这是李妈教他的，海生做起来，绅士至极。
　　事实上海生是不大喜欢凌蔷薇的，她的美如蔷薇上的刺，扎痛了海生的心。同样扎痛海生心的，还有秦玉那一抹温柔的笑。
　　笑是好的，可笑的对象不是自己，笑就变成了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