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细心求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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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完了？”赵冬从座位上抬起头，“怎么样？”
方妍拉开椅子坐下，“他不是凶手。”这是她讯问后得到的印象。在听邢波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时，方妍没有忘记观察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是真情流露。最后提出看郭婉婷遗体也不象装的。如果他是凶手，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啊？”赵冬夸张地表示惊讶，“那么说，我们抓错人了？这回还真要被投诉了！”
方妍拔下自己电脑显示屏的接头，插在邢波电脑主机上，“是凶手需要证据，不是凶手也需要证据。”方妍按了下主机的开关，继续说，“不管是证实还是证伪，都能让我们离真相更进一步。”
“哟嗬！”赵冬站起来，探头看方妍，“小方老师开始授课啦！”
“谢谢赵同学！不用这么恭敬，你还是坐下听讲吧！”方妍笑眯眯地回敬。
赵冬手撑着隔板，没有坐下的意思。“看你这状态，审得很有成果啊！不是自杀，不是情杀。哎呀！让我看，这麻烦可大哩！这个凶手，他藏在哪儿呢？为什么要杀害这么漂亮的姑娘呢？”他故作沉思状。
方妍敲着开机密码，眼睛看着屏幕说：“不着急，面包会有的，凶手总会跳出来的。” 那条□□信息！是真是假？这是方妍要验证的第一条内容。电脑解锁，她马上进入到工作状态，不再理睬赵冬。赵冬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在电脑桌面上很容易就找到了□□的企鹅标，正如邢波所说，电脑记录了账号和密码，只要点击就自动登录了。翻到5月8日晚上的聊天记录。方妍看到了邢波提到的信息：
21：46婉婉：今天身体不大舒服，在酒店的房间休息，你十点半来接我，送我回家吧！地址：金钻酒店918房。
21：48遥控猫：好的，这就出发。
21：49婉婉：么么。
信息真实存在，但不可能是郭婉婷发的。那是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从信息内容看，一定是郭婉婷的熟人，不仅知道她的职业，而且连她的行踪也了如指掌。可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郭婉婷跟什么人结了怨？
如今□□盗号并不罕见。既然是郭婉婷的熟人，知道她的账户名和密码是很容易的。这人还知道郭婉婷跟邢波的关系。由于郭婉婷刻意向邢波隐瞒自己的职业，那么能知道他俩关系的人肯定不多。
方妍点了点头，这个不难排查，可以先放到一边。她又翻到6月11日，没有两人的聊天记录。看邢波的好友列表，最近一个月没有暧昧的聊天对象。
邢波会在今天上午等待询问的过程中删除不利于自己的聊天记录吗？比如，他其实有个新女友。毕竟，他曾经利用手机的上网功能，查到了警方传唤时限。因为不是逮捕，只是传唤，方妍并没有对邢波搜身。方妍靠在转椅背上，揉揉眼睛。
有新女友并不构成杀害前女友的动机，邢波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方妍重新坐直。
下面是邢波的电子邮箱，郭婉婷6月11日下午给他发过一封信。那封信还完好地存在收件箱里。郭婉婷发邮件使用的是□□信箱，号码和5月8日晚发信息的号码是一样的。同样，邢波完全没有必要伪造这么一封对自己很不利的邮件。
方妍重新阅读这封邮件，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5月9日闹翻后，邢波与郭婉婷没再联系，是什么让郭婉婷在一个多月后又产生了复合的念头呢？这点在以后的走访调查中应该注意。
邢波说，6月11日晚他在家。没有不在场证明，这点比较遗憾。方妍摇摇头。假如6月11日晚，邢波去了郭婉婷家，他不可能飞到8层，一定有蛛丝马迹。监控录像上的那个可疑男子是不是邢波？没有找到那顶帽子，无法和影像吻合。那两套类似的衣服，倒是可以让邢波穿上，然后走一下监控中的路线，把前后的录像进行对比。
方妍闭上眼睛，想像自己就是邢波，晚上到了郭婉婷家，会留下什么痕迹呢？那间白色基调，欧式装修风格的屋子呈现在方妍的脑海里。是了，郭婉婷喜欢欧式风格，送邢波的沙发巾也是欧式的。
郭婉婷下午发的求和信，邢波晚上就登门拜访，她一定喜出望外。邢波却不是为了和好而来。像邢波这样的人，不大可能采取暴力手段达到目的。他先表达了思念之情，然后提议喝酒庆祝新的开始。郭婉婷自然不会拒绝。等郭婉婷已有醉意，失去了反抗能力。邢波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灌进了郭婉婷的嘴里。
杀死对方，还要逃脱法律的制裁。高智商的人往往认为自己可以兼顾。因此伪装成自杀现场很有必要。邢波要清除自己来过的痕迹：□□瓶子上的指纹、自己用过的酒杯。他拿着酒杯来到厨房，戴上塑胶手套，用海绵蘸上洗涤灵仔细洗掉杯口的唇纹和杯身上的指纹。他很紧张，手套沾水后又滑，酒杯失手摔了一下。这个杯子跟其它杯子有了微小的不同，但他不能带走、丢弃这只杯子。那样更容易引起怀疑。他用旁边的毛巾擦干杯子，放回酒柜的时候，刻意把它藏在了后面。为了避免留下指纹，他一直带着塑胶手套，所以酒柜的玻璃台面上留下了水渍。
塑胶手套！方妍抓起桌上的电话，给法医中心的福叔拨了过去。
“福叔吗？我是方妍。……我送去的厨房用塑胶手套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吗？……哦，还没哪？……没事儿没事儿，明天上午不晚。……好的，辛苦了您了福叔！”
挂断电话，方妍又想到一个问题。“赵冬！”
“在哪！啥事？”
“我得带邢波去趟法医中心。”
“哦？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跟你说一声。他应该不至于逃脱或者袭警。”方妍关了电脑，拿了副手铐以防万一。
羁押室里，邢波坐烦了，他在屋里走来走去。
门开了，方妍站在门口说：“出来吧！”
邢波两眼放光：“我可以走了？”
“还不行，不过去一个地方以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邢波的目光暗淡下去，“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邢波知道这个警花的厉害，她想知道的一定会知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也问不出来。她对自己还算客气，没什么可担心的。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方妍不经意地问：“你去过郭婉婷在郁金香花园小区的住所吗？”
“去过一次。”邢波老实交代。
“你们一起做过饭吗？”
“没有。”邢波不知道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没用过厨房的东西？”方妍需要进一步排除。
“没有。”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警车前。方妍开了后面的门，示意邢波上车。
警车很快就开到了法医中心。
邢波看到楼顶竖着的牌子，很是惊讶。他看了看方妍，但没问出口。
方妍带着邢波进楼，做了登记，办了手续。在检验科提取了邢波的血液、指纹、皮屑。
邢波没提出异议，很配合。
一系列工作做完，邢波低声问：“婉婷是不是也在这里？”他指的是郭婉婷的尸体，但他说不出“尸体”两个字。
“是。案件没有查清之前，我们需要保存她的遗体。”
“那结束后，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她。”
“应该可以，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两人来到法医中心的大院。方妍说：“你可以回家了，希望你近期不要离开北京。谢谢你的配合！”
“行。”邢波回头看了看灰蓝色的小楼，心想：她不知躺在哪扇窗子后面？
“对了！”方妍想起一件事，“6月11日晚你在家有没有上网什么的？”
邢波凝神想了想，这两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蒙蒙的。“6月11日晚上我在玩网游。”
“就是桌面上放的那个游戏吧？”
“是。”
“好了，没问题了。”方妍挥挥手。
方妍上了警车，不急于发动车子。她用手机上网，找到了那家游戏公司的地址和电话。还好，公司在北京。
网游实名登记，邢波用的是真实的身份信息。游戏公司的服务器记录了每个账号的上网时间。记录显示，6月11日晚，邢波从20点一直玩到了24点20分。没有用外挂，一直很活跃。
不在场证明有了。
方妍回到家时，正听见电视里说：“今天的新闻联播就播放到这里，谢谢收看！”
方妍的母亲忙去厨房给她拿饭。方妍比母亲高半头，她的身材随她父亲。母亲六十岁了。退休以后在公安大学当客座教授，每周讲一次课。还参加了退休干部书画班。日子安稳充实。最近在方妍的劝说下，母亲染了黑发，还烫了头，人显得年轻了许多。
方妍散开长发，抖了抖，问：“妈，吃什么好吃的呀？”
“芝麻酱凉面！”母亲笑眯眯地端出一大碗拌好的凉面。
“好香啊！”方妍吃了一口赞道，顾不上多说，埋头吃起来。
方妍和她母亲一样，对吃饭这件事没什么讲究，吃饱，营养够就行了。以前两人都习惯吃食堂。母亲退休后，也不会炒什么菜，常买些面食、半成品什么的。鸡蛋西红柿面、阳春面、炸酱面、打卤面、凉拌面，就是母亲擅长的美食。方妍吃得很满足。
母亲坐在桌边看着方妍狼吞虎咽，问：“听说你现在独立负责一个案子啊？有眉目了吗？”
方妍应了一声说：“福叔告诉你的吧？有点眉目了。福叔给了我不少帮助和鼓励呢！”
“嗯，那你好好干吧！”母亲叮嘱着，随即站起身说，“慢点吃，别噎着！”
不一会儿，母亲端着一小碗面汤回来了。
放下筷子，喝了面汤，方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要去刷碗。
“我刷吧！”母亲接过了碗筷。
“那我洗澡去了！”洗个澡既能去掉暑气，又能解乏。今天可是跑了不少地方啊！
“刚吃完饭，你歇会儿再洗！否则对身体不好！”厨房里传出母亲的声音。
“没事儿！”方妍进了浴室。
忙了一天，需要彻底放松一下。休息好了，明天才好开始新一轮的调查。
洗完澡，方妍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里。过了没几分钟，手机响。
手机里传来李姐失望又有些责备的声音：“你怎么没来啊？不是说好了吗？”
“啊？”方妍愣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前天中午跳完舞，李姐在地铁里问她周四去不去健身中心，她说过晚上去。“哦，今天有点事儿，就没去。”
方妍瞥了眼墙上的挂钟：20:11。周四晚上的跳操是19:00到20:00，已经下课了。
李姐缓和了口气说：“你的情况啊，我跟我表弟说了。他愿意见你。”
这还真出乎意料！“他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方妍不放心地问，常有热心媒人，为了促成见面，隐瞒一些情况。
“知道！知道！他很有兴趣呢！”李姐很兴奋。
“有兴趣？！”方妍不解。
“对啊！我表弟从小就爱看侦探小说。能认识一名刑警，他感觉很荣幸！”
“呵呵！他是想听我说破案，不是想相亲吧！”真实的生活跟小说可不一样。方妍对破案很有兴趣，但对给别人讲破案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当然是相亲啦！”李姐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这样你俩多有的聊啊！”
方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母亲听到“相亲”二字，立刻凑了过来。
“我最近手里有案子，比较忙。等忙完这段再说吧！”方妍说完，母亲直瞪她，示意她不要错过相亲。方妍翘翘嘴角表示：我的事情我做主。
“能有多忙啊！再忙也不能耽误终身大事啊！我保证，我表弟那是一表人材，你见了绝不会失望。”
“可我真的不知道哪天有时间。”这也是事实。
“要不这样吧，我把他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你，你看看？”李姐对表弟的外表百分之一百二的自信。表弟一直是“校草”、“男神”的代言人。
“好吧！”这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
电话挂了。母亲迫不及待地问：“谁给你介绍对象啊？对方什么条件？”
“唉呀妈，您看您的电视剧吧！”方妍随手抱起沙发上的靠垫，往旁边一倒，闭上了眼睛。相亲的事一提起来，母亲一定会唠叨个没完。
这两年，母亲能托的关系都托完了，手边再没有可介绍的适龄男子。她看新闻说，大龄男女青年的父母经常在公园组织相亲会。她正准备去看看。如今，有人找上门儿来给女儿介绍男朋友，岂能轻易错过？
母亲摇摇方妍的胳膊，“对方什么条件啊？”
方妍任母亲摇晃，没反应。
母亲生了气，“别装睡了！跟你说正经事呢！”
方妍知道母亲的执拗，这场“审讯”是逃不过了。她坐起来，不情愿地说：“就是一个医生。”
“医生啊！”母亲略感失望，自己前夫就是医生。她太知道这种夫妻组合的麻烦。医生的工作时间可不是朝九晚五那么规律，工作压力大。如果另一半也是工作时间没谱，就会产生很多矛盾。彼此埋怨，最终散伙。
母亲不甘心地问：“人怎么样？年龄、身高、长相，家庭背景如何？”
“跟我一样大，其他的不知道。”
“听你刚才的话头儿，对方并不介意你是刑警？”
“嗯。胆子倒是比以前那些人大。”方妍点点头。
“那就见见呗，又不会掉块肉。”母亲不愿意放弃一线希望。
方妍不置可否，无聊地拿起手机瞎按。微信有新信息提示，她随手点开。
李姐已经把男方的照片和资料发过来了。
“谷飞鹏，28岁，1.75米，A型血，射手座，协和医科大学毕业，硕士。心内科医生。”
见方妍专注地看手机，母亲也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一张帅气的小伙子的半身照：棱角分明的脸型，直鼻深目，头发厚而蓬松，穿着白大褂，冲着镜头微微挑起嘴角。
“不错啊！”母亲对男方的外表很满意。以前给方妍介绍的对象都没这个长得精神。
方妍也微微动心，但没表露出来。
“就是个子矮点儿，”母亲挑剔起来，“要配你，怎么也得一米八以上吧？”
当初急于介绍对象的时候，一米七的小伙子，母亲也向方妍推荐过。那时候，母亲开导方妍说，个子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投缘！方妍对男方的身高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别比自己矮就行了。
方妍给李姐回：“要不，让他加我微信？”
李姐回：“好！”
临睡觉的时候，方妍看到了谷飞鹏申请加好友的请求。时间已晚，两人客套了几句，就互道晚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细心求证
